刘宏伟作为党员培养发展对象,受到连队干部骨干的鼓励和鞭策。班长和排长们看到他,都会说:“好好干,这次希望还是很大的,争取早一点加入党组织。”

刘宏伟谦虚的笑一笑:“班长,你还多栽培,多提携。”

“我会为你说话的饿”班排长们都是这样给他做了保证。

特别是司机班长骞如芳,专门找到刘宏伟:“小刘,你放心,不说别的,就为你给我们司机班洗了一年多的衣服的面子,我也要在支部大会上为你说几句好话。”

刘宏伟心里很高兴,他心里明白,既然他们都有这话,自己的事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过了五一,连队走完了该走的程序,准备开支部会研究了。那天,牛生命突然来了。连队外出执行任务,牛生命留守在营房。

他把刘宏伟拉在一边:“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那个对像要拉警报,情况不妙。”

“怎么回事儿,不是谈的挺好吗?”

“这只能怪你。”牛生命有点耍无赖。“以前你替我写情书,写的话如掺了蜜一样,我对象中了你的毒。你到农场几个月,我找我的一位老乡替我写信,她来信说我骗她,写的信心不诚,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才华,没有了诗情画意,问我是不是不想和她谈,另有所爱。”

刘宏伟说:“你不会让你老乡也弄点文学艺术的语言诗歌写上去,别总谈土豆红薯这些不上层次的东西,要介绍咖啡芒果这些她没有见过的玩意。不要说你们张家长,李家短破芝麻烂谷子的家长里短,和她探讨一下托尔斯泰、莎士比亚艺术家的作品和人生。”

牛生命道:“我那个老乡,那懂什么比亚,扒字典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人。还是你给我写吧,我在这里住两天,多谢几封信,就说我手受伤了,不方便写字,以前都是找人代笔。”

周五下午,是部队雷打不动的党团活动时间。连队各班排组织政治学习,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一篇理论文章,这是团政治处要求统一学习的,听说还要抽一些连队进行考核。连队的干部们都集中到连部,先是政治学习,然后就开会研究入党名额问题。

全连的战士,特别是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被列为重点考察人的兵们,人在班里坐着,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连部的情况。刘宏伟在班里给大家读那篇理论文章,他知道大家听不进去,也理解不了,跳着行念,不到20分钟就把文章读完了,其他班还在吭哧吭哧的念着。副班长韩振山说:“下面大家思考一会儿,一会儿写写思想体会,看看在我们身上有没有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东西存在”。

老兵赵世强开骂:“讨论个气儿。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东西都发生在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是那些有有头有脑的专家教授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故意淌浑水捞便宜,没事找事,与我们这些小兵们有啥关系。我们是兵,领导要我们干啥就干啥,对与不对我们都不负责。

旁边的朱志勤就跟着起哄:”对啊。我想自由化,能自由吗?今天一自由,明天估计连队就该开我的大会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这说那。韩振山一看压不住了,就说:”散会,散会。别你娘的把这当成蛤蟆坑里鳖泛潭一样。不能乱跑啊,一会儿有领导问就说我们休息,一会接着开。“

大家都一笑走开了。牛生命过来了,看班里人都各干各的工作,就凑过来:”老刘,还得麻烦你一个事儿?“

刘宏伟装傻充愣:”麻烦我啥?要事写信就免开尊口,要是干活儿出公差我马上就去?”

牛生命道:“因为你出公差的事儿,我骂了班长两次娘了。我说,人家老刘帮我写个信,我帮他出个公差有啥,我们愿意,你咋就上纲上线了。要因为这个对象和我吹了,我找不到媳妇,我就找你娘当媳妇。”

刘宏伟摇摇头:“黄宗平是连队元老,连长指导员礼让三分,就敢这样骂他。”

牛生命急了,用手比划成一个王八状:“我要没有这样骂他就是这个养的。”

刘宏伟笑道:“好。我信了。啥事儿吧,你说。”

牛生命说:“还是我对象的事儿。上次你不帮我写我找了我老乡写的,我对象回信就说我是个骗子,我老乡字写的象蚯蚓爬,而且说不了一句囫囵话。我对象说我找人写的,不是我写的。”

刘宏伟说:“你就是找人写的,人家说的对啊。”

牛生命说:“是找的人写的,可不能让我对象知道,他知道我不会写信不就和我吹了,我找个屁的媳妇。”

“不能怪我吧,我是想帮忙的。”

牛生命道:“都怪黄宗平。我明天还得骂他。不过,今天你还得帮忙,你就和我对象说,前几天我帮厨把手伤着了,只好找人帮忙写信,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就行了。”

“哪以后出公差你还得去。”

“凡是你的公差,你不愿意去的,我都包了。对了,我现在就给你办一件好事儿,我去连部后面偷听一下开会的情况,回来和你说,看那个王八蛋说你的坏话。”

“我说这样不好吧,让连队干部知道了不处分你。”

牛生命道:“我当了五年兵了,不想入党不想立功,想人家也不给我,今年底就滚蛋回家,我怕谁。你不一样,还有几年哪,你要学会看清人。别看这些王八蛋平时说的挺好,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是人了。我帮你看看谁在害你。”

牛生命悄悄的走了出去,直到晚饭前才回来。吃过饭,牛生命悄悄的把刘宏伟拉了出去。走到农场大院,牛生命悄悄的说:“告诉一个事儿,你别着急生气?”

刘宏伟心里咯噔一下,就感到大事不好。

牛生命说:“可能你也猜到了,你入党的事儿没戏了。”

刘宏伟笑一笑,心里想,我相信牛生命真的去偷听支部会了。因为,班长他们开会还没有结束,牛生命就已经知道消息,肯定是真的去了。

牛生命说:”有些人真的是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害死人还笑你是傻子。”

“你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连部窗户后面,刚开始说的别的事儿。到研究你们的情况的时候,黄宗平先介绍你和韩振山的情况,老黄说的你们两个都很中肯,没有偏上。说你们两个工作都很勤勤恳恳,积极要求进步,在你们这一批兵中是比较优秀的,是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后来黄宗平还特意加了一句,他说自己今年已经服役第九年,年底要走。一班长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因为一班是全连的基准炮,也是全团的标杆班,需要一个各方面素质过得硬的班长,从长远的发展来看,刘宏伟是我重点培养的苗子。也是最合适的班长。当然,韩振山也不错,在班里各方面工作也很积极。

黄宗平介绍完你们两个,连长让大家发表意见。炊事班班长首先发言,说是韩振山人很机灵,但是,干工作有点拈轻怕重的思想,城镇兵本来就是把当兵当做跳板,三年服役期一到就转业回家。一班这么和重要的岗位,需要一个能够长期在部队服役的兵来接班,一班长换的太快,对连队的整个迫击炮的训练都有影响。

牛生命说:”炊事班长替你说了不少的好话,其几个班长也随声附和,坏事就坏在骞班长身上。我早就说这个小子不行,你平时给他们干多少活,洗多少衣服,关键的时候就把你给毁了。你猜他怎么说的?“

刘宏伟摇摇头:“不知道。”

牛生命说:“打死你你都不会相信。老骞一开口就说,发展刘宏伟我看不合适。这个兵经常到我们班来,我了解他。这人农村兵,有点文化,也很聪明,就是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傲气。还有点农村兵的木和呆。他做好人好事动机不纯,想为自己挣名誉,攒业绩,功力思想很严重,这样的兵还不够成熟,需要好好锻炼一下。我看还是韩振山比较成熟一点。”

刘宏伟一听就呆了:“骞班长怎么说这话,我昨天还帮他洗衣服,让他在会上替我说几句好话,他答应的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反对我?”

牛生命说:“说你是新兵蛋子吧,你还不服气。他不是反对你,他是给黄宗平挖坑拆台子。这就是政治斗争,这也是人心险恶。为了将对手打到,所有的一切都成为牺牲品,你就是当了牺牲品。骞班长这么一说,六班长索继海接着说,这个刘宏伟是有点不合群,不能与大家容在一起。就说平时吧,人家韩振山经常找班长骨干汇报一下思想情况,沟通一下感情交流,这个刘宏伟却很少这样。

黄宗平耐下心来一再解释,从连队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一班班长是要稳定踏实靠得住的人来担任,我们发展党员,也是为了更好的培养一个班长。不管黄宗平如何解释,骞班长就是不松口,一直跟黄宗平唱对台戏。骞班长后面还有索继海起哄架秧子。

这个时候,炊事班长提到上次育种的时韩振山不肯跳到泥水里。索继海就说:”人家小韩后来知道错了,主动在全连大会上做检查,这么诚恳虚心的同志,我们要原谅。主席说过,人不怕犯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们要给人家小韩改正的机会。”

连长说话了:“说韩振山同志和刘宏伟同志,工作都不错,也都有优点和缺点。但是,韩振山同志犯了错误后能大胆站出来承认错误,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就这一点,就具备了一名党员应该具有的能力要求和素质。现在不是讨论谁当班长的问题,是讨论谁合适加入党组织的问题。”

连长让大家投票表决,大家都听懂了连长的话,表决结果,你只有三票,韩振山有十二票,你们排长都是投的也是韩振山的票。

刘宏伟看看牛生命,半天才骂处来:“日他娘,这人怎么都是这样势力。”

过了几天,韩振山没有填表,三班的郭永田也填了入党志愿书,许多人感到惊讶。

黄宗平愤愤说:“妈的,平日人模狗样,总干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儿。”后来,刘宏伟才知道,郭永田是教导员的亲戚,教导员一句话,那个名额就给了郭永田。过了好长时间,韩振山才填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