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合林和黄小雨走的很近,言谈举止亲昵,时不时说个笑话,然后畅怀的大笑,让那些住院的男兵吃不完的干醋。别的兵看到后就是笑一笑,心里嫉妒,却没有理由。

有一个人看到这个场景,特别的不高兴,甚至有点妒火攻心。他是黄小雨另一个天津老乡,给院长开车的司机靳书贵。

靳书贵比黄小雨早当五年兵,是她入伍第一个班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黄小雨有婚约在先。

那年,靳书贵来到天津征兵。他负责接女兵。女孩儿当兵是个竞争很残酷的行当,靳书贵早有所闻,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惨烈。

当地征的女兵只有10个名额,报名应征女孩儿的却有两千多人。

靳书贵第一次接兵,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按照部队领导来时的要求,机械的提出一些应征标准。首先要挑身材和相貌姣好的女孩儿。他没想到,在天津这样的大城市,要挑身材好相貌佳的女孩,真是太容易了。呼呼啦啦站满了一操场,个个婀娜多姿,貌美如花,让旁边那些胖瘦老少的男人们看吐了血。

靳书贵又要会唱歌跳舞的人才,他没想到对这些女孩子来说,更是不在话下。无论通俗美声家乡小

调,甚至曲艺戏曲人才,过关斩将的女孩儿也有几百人。

靳书贵又提出苛刻要求,懂医术的女孩儿优先,那些医专护校毕业的女孩儿也有一百多人。

无论靳书贵提出什么要求,符合条件的人远比他带来的征兵名额多出好多倍,这让他很为难,不知道要谁合适。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前来报名的女孩儿,看起来很普通,其实,他们的身后,都有一双甚至多双看不见的大手支撑着。这些大手在相互排挤,拉扯,撕杀。一些弱者无奈的退却了,带走他们支撑的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孩儿,靳书贵看到了充满愤懑,失望和怨恨的眼神,他想上去给她们解释,替她们游说,但是,那些无形的大手形成的一股股暗流,轻易就把他冲走了,在他和姑娘之间形成一道鸿沟。胜者继续争斗,比金钱,比地位,比权势。

最后的结果完全出乎靳书贵的意料之外。原来挑选的那些人,大部分被排挤掉。最后进入定兵范围的胜者,很多是被靳书贵唰下来的。看着这些依靠权势金钱选拔出来的兵员,靳书贵欲哭无泪。

“不要说工薪家庭的孩子,就是那些看起来很风光的权贵,综合实力稍微弱一点,自己的孩子也只能在家偷偷抹眼泪。”这是他在心底总结的看法,但是,嘴里缺不敢说出来。

黄小雨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靳书贵在武装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那些花蝴蝶,心里想着该如何应付那位叫肖青女孩儿。

肖青身材相貌一流,能歌善舞,是一所医护学校在笑的学生。这样的女孩儿是五二二医院最需要的,靳书贵在心里早已定下了这个人。昨天,肖青来找靳书贵,她被唰下来了。不是她体检不合格,也不是其它理由。而是在区政府当处长的父亲,被市政府的领导叫过去,明确告诉他,让肖青退出。因为肖青的竞争,影响到了他女儿的出路。

靳书贵不知道说啥好,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安慰她。说好了,肖青今天要来找他,靳书贵在武装部等她过来。这个时候,靳书贵看到黄小雨,怯生生的在武装部门口转悠,一脸失望的看着进进出出的那些花蝴蝶。

靳书贵看了她一眼,让黄小雨鼓足了勇气,走过来。“叔叔,我想当女兵。”

黄小雨说这话时,头都没有抬起来。似乎在在和脚下的土地央告。

靳书贵笑道:“想当女兵的有两千多人,名额已经於了。”

“我知道。我也知道她们比我漂亮,比我有后台,有关系。我只是碰碰运气。我父亲母亲是个下岗工人,和她们没法比。我只是希望碰到一个生命中的贵人,能给我一个奇迹,圆我们全家的梦想。”黄小雨看着靳书贵,眼眶里盛满泪水。

靳书贵认真的看了黄小雨一眼,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那明净的心灵。他的内心深处不禁打个冷战。他想到了老家的妹妹。每次渴望得到哥哥的关爱,靳书贵总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可是,这不同家里妹妹和他要吃的喝的,衣服玩具,他能满足她的需求。这里是异乡,又是执行特殊任务,又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局面,他无法满足小妹妹的心中的渴望。

黄小雨央求道:“我不知道该叫你叔叔,或是叫哥哥。我希望你到我们家看一看,满足一下我父亲的一份心愿。他是个老兵,当兵当了8年。他患了病,恐怕不久就会告别人世。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当兵到部队,当一个小女兵。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下,和我一起在我我父亲面前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让我父亲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世界。”

靳书贵愣住了,他犹豫半分钟后,居然跟着黄小雨走了。

黄小雨的父亲黄波涛躺在**,瘦骨嶙峋。他得的是肺癌,已经到了晚期。黄小雨的母亲杨风云看到靳书贵的到来,惊喜的话说不出来。“小雨他爹,接兵的来了,是不是要来家访?”

黄伯涛艰难的半躺半坐,看着靳书贵,笑了。他告诉靳书贵,自己当兵八年,没有提干转志愿兵,是一辈子的遗憾。如今他病入膏肓,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女儿送到部队去。

“我下岗生病这么多年,无论经经济上,还是人力上,全靠几个战友救济帮忙。这种感情是其它任何行业中没有的。”

黄伯涛讲自己当兵那些故事,把靳书贵打动了,听的他泪流成线。看着眼前这位真挚情感的老人,他保证,一定把小雨带到部队。

靳书贵去了武装部,愣是给黄小雨加上了一个名额,找到接兵团团长,撒谎说黄小雨的舅舅是军区后勤部的部长,一定要黄小雨当兵到五二二医院。团长给了他一个机动名额,戴帽下到黄小雨所在的区武装部,算是吃了定心丸。

黄小雨穿上军装,靳书贵配着他来到黄波涛床前。黄波涛已经说话很困难。他示意妻子,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杨:“老黄问靳排长老家订婚没有?”

靳书贵摇摇头:“叔,阿姨,我没有订婚。”

杨:“老黄说,如果你没有订婚,老黄希望将小雨托付给你。现在小雨年龄小,过几年,等小雨长大了,你们两个结婚成家。有你一辈子照顾小雨,他在那边也安心。”

黄伯涛看看女儿,他撕征求黄小雨的意见。黄小雨哭成个泪人:“爸,我听你的,我会听你的话。”

靳书贵无法拒绝一个老人最后的嘱托,他拉着黄小雨,双双跪在黄波涛面前:“我答应你,做你的女婿。等小雨符合结婚年龄,我和她结婚成家。你放心,我一辈子会对小雨好,绝不欺负她,”

黄伯涛满意的闭上双眼。

这几年,靳书贵像个大哥一样,保护着黄小雨。黄小雨也乐意享受着这种保护下带来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只从上次遇到了戴合林,黄小雨的心脏有点颤抖。戴合林太招女孩子喜欢了。人长的精干,脾气性格也好。“要是早认识他就好了。”黄小雨心里常这样想。

不过,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心有所属,那就是靳书贵。毕竟,那是父亲临终托孤定下的婚约。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动,掐掉滋生的爱的萌芽。她始终把小戴当作最好的老乡和朋友,绝不逾越底线。她是这么想,靳书贵可不这么看。他以为,黄小雨喜欢上了小戴,把自己抛弃了。这么大年龄的女孩子,心撕无底洞,很难让人揣测和把握,很是着急。听说小雨去了白洋淀,找自己要车,他正送院长在市卫生局开会。他断定,小雨找他没要出车,肯定去找小戴。

靳书贵对院长撒个谎,让院长打车回来,自己开车追了上来。

史青春看着几个老乡战友,心里美滋滋的。他对小戴说:“今天我请客,咱们一起到村里美再来参观吃个饭,然后再区淀里逮鱼,怎么样?”

小戴笑道:“我们陪着小雨来,看她喜欢玩什么,我们就去干啥。”

靳书贵说:“女孩子肯定喜欢花儿,不如到淀里看荷花去。想着是七月,荷花淀里正开的美。”

黄小雨拍着手笑:“好啊,好啊。我早听说荷花淀,初中的课本里有,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看去。”

靳书贵脸上笑成了花儿,看着黄小雨,不住的点头。

小戴脸阴了一下,马上艳阳高照,高声附和:“好,听小雨的,我们就去荷花淀去看荷花。”

几个天津老乡到村里小饭馆吃喝一顿,租了一个木船,一起去了荷花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