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神情凝重地看着慕飞卿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三天。”慕飞卿口吻果决,“我只给自己三天时间,若三天内找不回兵符和千机册”

“你待怎样?”白思绮屏住呼吸,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

“我会进宫,亲自向皇上密呈一切,请旨降罪。”

“不可!”

“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白思绮心中突地划过一道亮光,“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也是对方想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的,不单单是兵符和千机册,还想让我慕飞卿身陷囹圄?”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你想想看,如果天祈国内,还有周边各国、部族,都清楚现在你是天祈朝中唯一能征善战者,那么除掉你,也有可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兵符和千机册虽然重要,但能执掌数十万兵马的将军更重要,失去兵符和千机册,可能会引发一些麻烦,可如果没有了你,那敌国大军攻来,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白思绮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慕飞卿轻轻点头,双眉紧蹙:“可是这件事,是绝对瞒不住的

。”

“别着急,”白思绮宽慰他道,“不是还有三天的转还时间吗?我们再仔细查找查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可是书房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要查找,又该从何处着手呢?”

“人。”

“人?”慕飞卿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对,人,”白思绮沉静地道,“方才我们不是分析过了吗?盗取兵符之人,一来对书房的环境和摆设异常熟悉;二来功夫和身手都不错;三来,极有可能是将军府中之人,能符合这三个条件之人,想来定不会太多,你且仔细想想,列个名单出来,咱们逐一排查,这范围不就小很多了吗?”

“对啊,”慕飞卿双眸一亮,立即伸手取过宣纸并一支毛笔,一边思索一边极快地列出一张简洁的名单,白思绮凝眸看去,见上面只有四个人的名字:

吴九、高洪、梅昕、傅秋红

“梅昕?”白思绮不由怔了怔,“她怎么会……”

“我带她进过书房。”

“你?”

“嗯。”慕飞卿只是点了点头,却不愿多说,似乎内中还有什么隐情,白思绮倒也没追问,转回话题道,“依你看来,这入书房盗窃之人,会是谁呢?”

“吴九自十四岁起便跟在我身边,断无可能,高管事一向忠心耿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傅管事……”慕飞卿沉吟良久,方才决断地道,“也不会,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你是说梅昕?”白思绮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刁辣娇纵有余,却并无多少城府的女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像,不由疑惑地看向慕飞卿道,“你会不会弄错了?”

“是对是错,咱们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慕飞卿说着,将那张写着四人名字的宣纸放到蜡烛上,看着它化为飞烟,倏地起身,沉声道,“走吧

。”

两人出了书房,叫上守卫在门外的吴九,即刻出了东院,直奔梅昕的卧房而去。

到了梅昕住的怡梅院外,却见院中一片风清雅静,不见半个人影,慕飞卿心中先自起了疑惑,吴九打前迈进院子,上前重重地敲门,良久方有一个小丫环,打着呵欠出来,将门打开,一见是吴九,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面色惶恐地道:“吴护院,您这是”

“梅昕主子呢?”

“梅昕主子她”

不待她说完,心急的慕飞卿已经一脚踏进门内,穿过花厅进了内室。

“双菱!”蓦地,内室中传出一声暴喝,白思绮和吴九暗叫一声糟糕,同时奔了进去,却见慕飞卿面色铁青,左手提着大红缎面的被子,而床榻之上,正中横放着两个大大的枕头,哪有半个人影?

名唤双菱的丫头最后走进,一见屋中情形,顿时呆了,满脸茫然地道:“主子……主子呢?”

“我还问你呢!”慕飞卿虎目圆瞪,眸光寒冽如刀,“你不一直都陪着她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双菱吓得浑身直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明明,服侍主子睡下了,可是这”

“飞卿!”白思绮重重地唤了一声,“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慕飞卿努力地抑住满腔的怒气,沉声对双菱低喝道:“出去!”

双菱赶紧起身,忙忙地朝屋外退去。

“站住!”慕飞卿再次喝道,厉声吩咐,“你立即自己的房间,没得到本将军的许可之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是,是

!”双菱满脸惧色,泪痕斑驳,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语伶死了,梅昕跑了,将军”吴九面色迟疑地看着慕飞卿,小心翼翼地道,“这将军府后院的那些女子,是不是都该清查清查了?”

“现在清查还有什么用?”慕飞卿有些无力地摆摆手,“只怕不查还好,一查麻烦更多。”

“既然知道麻烦多,你当初干嘛要把她们都收进这院里?”白思绮实在忍不住,脱口问道。

“夫人……”吴九压低嗓音叫了一声,而慕飞卿的表情则很古怪,盯了白思绮一眼,旋即转开头,细细地在房间里睃巡起来,最后锁定在窗户下面的妆台上。

他蓦地起身,缓步走到妆台前,盯住那面光洁的铜镜,凝眸沉思,良久不语。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白思绮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你看”慕飞卿伸手朝镜中一指,慕飞卿凝神看去,面色不由微变,“这是”

透过镜子,她惊讶地看见,对面的墙壁上投着一抹阴影,像是个图徽,也像是某种暗号,但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下看去,才能发现。

“会不会,只是巧合?”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慕飞卿说着,侧身向吴九招招手,吴九点点头,仔细确定了一下方位,腾身跃起,攀上房梁,很快捧着一个形状奇异的木牌从房梁上跳下,走到慕飞卿和白思绮的面前。

“这”白思绮看着那木牌,眼中的疑惑更浓,“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将军,”吴九的脸色很难看,“这东西,小的曾经见过。”

“在哪儿?”

“南韶太庙。”

“南韶?”

白思绮和慕飞卿异口同声地惊呼,随即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