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袁福通的实力很大,随他叛逃的诸侯共有七十二镇。被方民风素来剽悍,一个个都是九经战阵的百战之士,但他毕竟偏安一隅,无论是兵力还是国力,都不能和商朝相媲美。也与知道他得了什么臂助,竟然敢和朝廷反目。

闻仲心中恼怒到了极点,这袁福通在此时为恶,简直是给他添乱,让他如何不怒?他二话不说,随即点起精锐之兵十万,又抽调各路兵马十数万,合北方二百镇诸侯之兵三五万,共二十五万大军,如同乌云盖地,浩浩荡荡的杀将过去。

闻仲出征,声势浩大。他也知袁福通为恶,必有所倚仗,也不敢大意,多调精兵强将。如此声势,早有人报于四方圣人。

李随云此时正在岛上指点孔宣道法。孔宣修为也自有成,背后五色神光,已化出四道,仅有一道未曾炼出,不过也是时间问题罢了。

世人都道阐教、截教圣人爱护门下,不想李随云更是护犊子。他将自己苦心收取的五行精华,毫无保留的拿来给孔宣淬炼神通。这五行之气,正是他当日所化大手之物。

眼见得孔宣便要功成,忽门下童子报说北海袁福通造反,朝歌闻太师出马,如此大事,不由得让他吃了一惊。

李随云心里清楚,这袁福通造反看似平常,实际上却是那封神之战的开端。若无北海之征,则商王朝断不至于由盛而衰。没了闻太师的压制,商纣王再无顾忌,以至于倒行逆施。使朝纲大乱,是社稷倾颓。

微微沉吟,李随云面色殊不悦。过得片刻,他方才叹道:“此事殊不易,若是闻仲如此作为,怕是人族兵戈难消。此事需得我亲自去一趟,方才化解得了。”

童子惊道:“师父,弟子闻人言道。那闻仲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一身的神通,深不可测。他又精通兵法,善晓军机。想那北海袁福通不过是一个普通地修士罢了,也没有什么本事,当个草头王还好,若论阵战,他岂是闻仲的对手?”

李随云嗤笑道:“你也看得明白。那袁福通又怎会不知?事有反常即为妖。他远非殷商之敌手,却有胆量如此作为,其中定有玄机。怕是有人惟恐东方平静,这才频施狡计,要让东方乱起来罢。”

童子暗惊,却又做声不得,只是恭然而退。

李随云心中忧虑,也不带从人,也不讲排场,随即驾云。直上九霄,顷刻间,便到得朝歌。却不见兵马!原来他云速甚快,早赶过闻仲大军。他微微一算,眉头一皱。复又赶将回去,于高空向下瞻望。

但见兵戈如林,枪矛入雨。二十万将士顶盔贯甲,三五千将士各个英雄。两翼精甲持盾而立,道声“不动如山”。中军冲阵之卒满面凶光,吼声“一往无前”。又有那截教的修士。天下的散修,浩浩荡荡如同乌云盖天,洪水漫地,只待与地厮杀撒谎处,骁勇争雄两难分。

李随云在天空看了。心中惊讶之意愈盛。这闻仲果有雄才,这殷商的兵马。少经战阵,今日一见,其凶悍程度,却也不亚于边关精锐。他方欲下去,却又醒起一事:那闻仲乃是截教中人,自己乃是清虚一脉之主,若是下去,是同他商量,还是直接让他退军?自己如此下去,总归于礼数不合。

想到此处,他摇头轻叹,随即化一股清风落将下去,幻化成一老叟,于军前二十里处。他也不多想,径自立于路中央,设一局参棋,静待来人。

闻仲前军将领,乃是边关之人,他催促大军行之甚急,猛见一人拦路,不由得勃然大怒,喝令左右:“大军前行,竟有无关之人阻路,左右,与我将其赶走。若是误了行程,你我需担待不起。”

左右兵丁正个抓扎停当,便要上前,不想旁边有个小校,曾跟过闻仲一段时间,急开言道:“将军,那人形容古怪,怕是有道之士,不可轻慢。将军好好生询问,如此才不失道理。”

那将领看了一眼手下,微微沉吟,这闻仲乃是截教中人,多三山五岳的朋友,若军前之人真是他的朋友,自己却又冒犯了,这闻太师固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但他的手下,可未必会那么大方。

那将领思前想后,微微摇头,真个上前。见了李随云,还未开言,李随云已张目喝道:“速带我去见闻仲,我有要事相告。此事关系到你等二十余万大军,殷商数百万生灵之性命。”

那将见李随云说得郑重,心中也惊,不敢多言,急退将去,入中军禀告闻仲。

闻太师听得此言,眼中精光闪烁。心中也自思量,良久,方才长叹道:“既出大言,必有大能。你们可将其带将上来。待我询问一二,便知端地。”

众将簇拥着李随云,入得中军营帐。李随云昂然而入,傲不为礼。闻仲也不动怒,看着李随云,笑道:“不知道友此来所为何事,缘和阻我大军前行,道友既出大言,必然有大材,还请道友教我。”

李随云看了闻仲一眼,冷笑道:“我久闻闻太师之名,如雷贯耳。可未曾想到,闻名胜似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见得太师,我方才知道,原来传言尽是虚幻之事,太师怎当得起如此大名?”

时有闻太师的两大弟子在侧,却是哪两个弟子?乃是吉立、余庆,这两个弟子修为也自不凡,虽然未曾证得仙道,但也称得上有道的真修。一身修为,与度劫未果的散仙相若。

这两个弟子听得李随云口出侮辱之言,不由得勃然大怒,一个个眼露杀机。发声喊,已然掣出兵器,便要将李随云拿下。

闻仲听的李随云之话,心中也是老大不喜。休说我地位如何,单论我身份,也是朝廷的太师,怎轮得到你口出秽言,受你地侮辱?他也想看看这老叟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所以也不出言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李随云乃是天下少有地精灵人物,如何猜不透闻仲的算盘。他也不急随手望地上一抓

一缕细沙已是到得手中。他口中喃喃,也不知道在叨咕写什么。将这沙子望两个家伙面前一扬,喝声“疾——”但见一股黄光闪烁。

那吉立、余庆连仙道也未证得。如何知道对方的虚实。吃了这一下,立刻被迷了心智,辨不得东南西北,只知道在此地乱转个不休。

闻仲见得李随云如此手段,也不禁吃了一惊。方才那手神通,端的古怪得紧。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的两个弟子有多大的神通,他心中清楚得紧。便是自己要拿他们,若不动用法宝,也没有如此爽利。一时间。他不由得露出了惊疑之色。

李随云微微一笑,看向闻太师,淡淡地道:“太师好大的官威,入得朝堂,就忘了本。真真是好作为。”

这番话。将闻仲臊得满面通红,急起身逊谢道:“道友见笑了,闻仲管教无方,以至让门下冲撞了道友,还请道友见谅。”

李随云哼了一声,突然喝道:“闻仲。你也是截教的高手了。虽然是通天圣人的再传弟子,但你地修为,也自不浅。和那一代弟子平辈论交。怎地如此不智?我不忍看着数十万兵马,并殷商数百万百姓遭难,有些话不吐不快。特来救你等性命。”

闻仲听了。心中暗惊。方才听了这话,他只是惊讶。此时见得李随云手段,又听了这话,却是惊惧。他急道:“闻仲愚钝,还请道友明言。”

李随云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道:“你知道北海袁福通为恶,反了朝廷,但你怎么不想想他无缘无故,为何要造反?”

闻仲微微一滞,眼中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轻笑道:“道友若问此事,却尽可放心。那家伙想来得了一些散修之助,若非如此,他断不会有如此胆量。”

李随云轻哼了一声,眼中多了丝冷漠之意,淡淡的道:“若是道友如此想法,那也忒小看袁福通了。你难道以为他没有什么本事不成?他既然敢起兵为乱,自然有所倚仗。你难道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没有什么本事的诸侯吗?”

说到此处,李随云眼中多了丝淡然之意,他看了一眼闻仲,淡淡地道:“我不信你没有发觉这其中地古怪,袁福通也不是那种莽撞之辈,怎地会有这种胆量。这其中怕是有很深的玄机。”

闻仲轻哼了一声,眼中多了丝感慨之意,轻声道:“道友有话,尽可明言。此处乃我军营,绝无泄露之虞。”

李随云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起身,眼中多了丝诡诈,冷冷的笑道:“道兄,我就纳闷了,这北海反叛,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也不到百阵的诸侯起兵反叛,便是北伯侯前去平叛,也就足够了,何需如此费力,居然亲自领兵?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太闲了不成?”

闻仲总算从李随云的话中听出了点意思,他脸色微微一变,多了丝惊疑之意。他看向李随云,沉声道:“愿闻其详。”

李随云冷哼了一声,轻声道:“你也是截教地高手,难道未曾听过封神之战一事吗?”

闻仲脸色微微一变,惊道:“道友竟然知道封神大战之事?我只闻其名,不知其详,还请道友明言!解我其惑。”

李随云轻笑道:“你既不知其中端倪,如此说来,也怪你不得。我曾听人言道,人前东方诸圣商谈封神榜之事。那封神榜本是为了封神大战而设。可各教圣人都不愿开封神之战……”

闻仲听罢,眼露精光,大笑道:“道友知道得倒也详细。可这封神之战既然不能开启,那和此事也无必然联系了!为何道友言那北海之叛与此有关?”

李随云冷笑道:“诸圣缘何不起封神知战?盖因没有因果,自然无需开战。可如今北海叛乱,分明是有人设计。待得天下大乱,自然要趁火打劫。封神大战,还是需得由人族开启。”

看了一眼满是疑惑之意的闻仲,李随云继续道:“你乃殷商之柱石,纣王虽然强横得紧,但他深畏于你。有你在朝歌,他自然不敢放肆,行事时必然多有顾忌。便是要做那昏聩之事,也有你阻止。如此一来,纣王德政不失,则天下不乱。天下不乱,则四教安定,封神之战不起。

可你既离朝歌,纣王由谁管束?是首相商容,还是武成王黄飞虎?这两个虽然一文一武,也称得上有不小的本事。但他们地话,能否像你一样有力?若是有人施了狡计,将你绊在北海,他们却又从容祸乱朝政,那时你该如何?到时候德政既失,人族纷乱。各教矛盾凸显,则封神之战必起,到得那时,你该如何?难道你认为到了那时,你这数十万雄兵,殷商百万生灵的性命能保得住吗?”

闻仲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之人,他听得这话,脸色微微变了一变,起身施礼道:“多谢道兄指点。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若事情真如道兄所言,那其人所图之事非小。可如此说来,我又该如何是好?北海之乱不平,则天下之事难定。天下不定,黎民不安,此诚为大事。”

李随云冷笑道:“那北海实力虽称得上强盛,但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难道殷商就没有什么精兵强将不成?我闻那青龙关守将张桂方,佳梦关守将魔家四将,哪个不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只消派上一人,自然可保得大事无忧,何必亲自出征?”

说到此处,李随云尤嫌不够,起身踱了几步,复又喝道:“况且你乃截教出身,交游之广,岂是等闲可比?你只消多邀几个同门同道,到军前助力,那北海便是再强,又能做地甚事?何必你亲自劳师远征?你可莫要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一个不慎,怕是悔之无及。”

闻仲听得李随云之言,脸色数变,飞快地踱将起来。心中也在飞快地盘算。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却是下不得决心。过了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终于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