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贝问徐筝:“我们什么时侯出发。”公子们的比赛虽然很有趣,但这个出发前奏是不是有些太长了,她好想光着脚丫踩在软软的青草地上,追蝶采花,沿溪野餐呀。

“出发去哪里?”徐筝瞪大眼睛反问。

“踏青啊。”

“我们不正在踏青么。”

这就是踏青,在酒楼,以选美大会的方式!!!覃小贝这才意识到关于“踏青”这个概念,原来从古至今并非一致的。

覃小贝借口洗手更衣,带着果果从席上离去。在果果时而颠倒时而混乱的叙述中,她终于大致明白了“踏青会”的含义。

三月,阳光明媚,邀上三五好友,携上酒食童子,步至郊外原野,迎春风骀荡,观大地蒙绿,赏怒放百花,是谓踏青。这是正常人的踏青。

而“踏青会”的踏青呢?聚十家小姐,带十位公子,观帅哥之形,赏俊男之美,游戏打分,品花酒,选“草魁”,女尊男卑,不亦乐乎!

覃小贝不禁咋舌,刚才胡乱猜想的画面,竟然真的成为现实正在上演。

果果说:通过六轮比赛,以所得水果为指标,选出草魁前三名,分别能获金杯、银杯和铜杯之奖。

“光那金杯,至少就有三五斤重,纯金的哎。王公子今天可小发一笔了。”果果吞着口水说。

晋代潘安,貌美异常,每次驾车外出,都会有无数的少女少妇拥到大街上夹道观看。象现代疯狂粉丝一样,女子们将苹果桃子李子梨纷纷投给潘安,表示喜爱之情。所以每次潘安从外面回来,都会带回满满一车水果,家里养的猪都吃水果吃腻了,见到苹果桃子就开始反胃。

赠于赢家帅哥以苹果、桔子和枣子,确实不无古意。倒是最后奖纯金的杯子,反而显得恶俗了。更恶俗的是……覃小贝想到一个可怕的词:面首!那么,对面所坐的十个美男,都是这边小姐们的宠物和玩物!!!

覃小贝被这个发现惊得瑟瑟颤抖。惊人,太惊人了!!刺激,太刺激了!!

那王子默……,他不是,在她心里他决对不是,但她们也会这样想吗?如果王子默知道,他……

覃小贝不敢再想,心虚地朝对面望了一眼,金色铜盘中堆着高高的苹果,后面的王子默浑然无觉,一副鹤立鸡群悠闲自得的样子。

覃小贝忽然觉得微微有些心痛。

“哎,发什么愣呢?”徐筝推了一把回到座位上发呆的覃小贝,“王公子舍不得借就算了,啥时你倦了不想要了,跟我说一声。——赶紧想想下面两场的节目吧。”

原来每年的“踏青会”,公子们的前四个项目年年固定,后面两项由小姐们现场确定。

“我和赵珍珠他们商量好了,一个是比武功,把他们撵上擂台拼个你死我活。你再想一个好玩有意思的。”

“三点式。”自从想到面首这个词时,她情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选美大会而已,于是她脑子中浮现的,一直是电视上常见的各类选美比赛镜头,猫步、文化问答、才艺表演、泳装展示,听徐筝一问,不假思索口中便蹦出了这三个字。

“三点式?”这是什么?徐筝不解又好奇。

“其实就是一点式啦。”覃小贝说出就有些后悔,她努力的静下心来,让自己不再去想王子默,“就是让公子们衣服拖光,只留一条短裤,从地毯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中间cha穿着动作表演。”

“妙极!”徐筝拿掌叫好,“我们的贝儿果然精灵古怪,竟想出这般有趣的法子。如此一点式,那些公子谁肥谁瘦,谁有肌肉,谁走路拉风,岂不是一目了然。妙哉,妙哉!”

锣鼓叮叮咣咣响起,中场休息结束,小姐公子各自回座,添酒换茶重新开宴。

徐筝站起来,公布下半场的安排:下半场比赛事二项,一是一点式表演——请公子们除保留一点内裤外,全部赤身**,走红地毯即兴表演;二是擂台比武,请公子上到由20张桌子搭成的擂台,先分组,后决赛,决出英武冠军。

由于比赛空前激烈,徐筝宣布,除草魁前三名分别获金银铜杯外,每项比赛单项冠军,也加奖黄金100两——此项奖金亦由十家小姐均摊赞助。

咣咣咚咚,伴随着锣鼓喜乐,十位青衣小二抱着金杯、银杯、铜杯和一盘盘黄澄澄金元宝,沿场展示一周。然后层叠摆在红毯这端楼口边的一大桌上。

公子们的眼神登时闪闪发亮,象嗅到血腥味的斗犬,毛发直竖呜呜厮鸣,乙公子已等不及先把绿色大袍揭到了地上,博得一阵先声喝彩。

王子默却象被一枚钉子钉在了椅子上,愕然化成一尊懑愤的石像。覃小贝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手心直冒冷汗。

徐筝特别补充:“由于朱贝儿郡主‘一点式’的独特创意,将由她作为特别评委,亲自与获奖公子颁奖。”

覃小贝恨不得地下有个洞,能让自己迅速消失。但是出来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僵坐在那里,任凭对面的众位公子,冲她翻卷起浊浪滔天般的口哨、媚眼和滚滚谀词。只有王子默直直地瞪着她,她尽力装出大度无谓的样子,冲着满堂满屋挥手作意。对不起,我是郡主,现在我只能这样来迎合此时的气氛。

东风吹,锣鼓催。“请各位公子更衣上场。”

王子默第一个站了起来,象风中水中升起的一株青竹。

刚才比文的时候你死哪去了,这会儿逞什么能。你是归我覃小贝所有的。自从王妃给她讲过后,她就把他当为私有财产,她不想与别人分享,特别是在这种场合,覃小贝的心猛一下跳到嗓子眼,

覃小贝紧张的呼吸越来越重,赵珍珠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徐筝目光也有些迷离,武小姐已是红晕烧透,一副快要晕倒的架式。

王子默铁青着脸,一道道利刃一样的目光朝覃小贝刺来,刺得她的心更是万鼓乱敲,滋味百般难言。对这种奢侈荒靡的游戏,她有些厌恶排斥,但它的新奇又刺激吸引着她。既想给王子默留下好印象,又想在贵族小姐圈中占稳脚,既希望王子默起身离去,又一丝丝期盼看到王子默技压全场,为自己赢得大大的面子。看着王子默的眼睛,她很想生出十几双手,有的挥,有的摇,有的点,有的招,有的扇风,有的画个大圈圈,让心中百般复杂心思使他一下都能懂得。

他自然是不懂她百般复杂的心思,他努力的平息心中升起的怒火,努力的不去想有关她的传言。他看到满屋兴奋颠狂的公子们,看到她那张神色自若的脸,终于没能忍住愤愤地甩了一下衣角,直往楼口走出。

“甲公子,更衣屋在这一边。”三楼总管急急招呼。

他不会与他们一样,一直都是这样,看着王子默大步流星地走到梯口,覃小贝这才松下一口气。

“王公子,黄金奖杯!还有数百两黄两!你是稳得的呀!千万不能走啊。”果果跳出来大叫。

“王公子,金杯!金子!金杯铁定是你的了!”郡主的面子决不能被你扫尽,这钱也决不能落入到别人口袋中,果果冲了出来,想把王子默拉回。

王子默头也未回,左袖轻轻一挥,桌上正中央的高脚金杯摇晃一下竟倏然飘起,象一只鸟一样冲着奔跑的果果飞去,不偏不倚地落在果果的怀中。

你喜欢就拿去。

王子默头也不回,噔噔噔下楼而去。

“好俊的功夫啊!”三楼总管识货大叫。

果果看着怀里的硕大金杯,哈哈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