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贝轻轻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一个惊雷在王子默耳内炸响。王子默表面上依旧稳稳地站着,内心却是五脏如摧(有句流行网语就是雷得里焦外嫩)。他的眼睛扫过覃小贝却不敢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此前对她所有的拼图和理解,在这一刻统统土崩瓦解,化成不见的青烟。她再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覃小贝已经大摇大摆,任性霸道地进驻了他满满的心间,让他心猿意马,让他心如象奔,让他心不守舍,让他的心不再只属于自己,而属于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王子默不知道。王子默已经知道。

可是,十倍的爱又是怎样的爱?

覃小贝已经退回原地。留下溃败得一塌糊涂的王子默,站在那里,心乱、字乱、词乱、句乱、一切皆乱了……

郡主赢了以后到底与王子默说了什么,提了什么条件,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在后来的几月、几年、十几年中,虎头想起来便会问起公子这个问题,可是王子默后来的几月、几年、十几年中,始终以沉默作答。

同样被巨大好奇心折磨的果果,要比虎头幸运的多,也可以说,比虎头悲惨的多。因为她每一次问起覃小贝,覃小贝都会给她一个回答。只是,每一次的回答都完全不一样。比如现在:

“郡主,你刚刚和王公子说什么了呀?”果果讨好的问。

“我问他吃了饭没。”覃小贝若无其事地说。

吃饭没?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果果不死心接着问:“你跟他提了什么条件吗?”

“提了。”覃小贝告诉她:“我让他把白雪公主借给我骑一骑。”

就这个,打死果果也很难相信。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相互张望,暂时沉默的时候,一名王府侍卫急匆匆在苑门口禀报:

“禀报郡主,方才府外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件。”

“传进来。”覃小贝说道。不会又是徐筝的踏青会吧?

送来的信,装承在一个长而薄的原色木制方匣之内,匣子正面盖上印了一圈似雾似烟又似乱藤的纹案,纹案中间是一只抽象的鸽子形象。

“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吗?”覃小贝边打开信匣边问送信的侍卫。

侍卫回道:“送信人是个衣着普通的小二,捎话说信封专呈郡主,郡主一看便知。”

“这是梦千寻的专用信匣。”王子默前几日在梦千寻的一个隐密的居地,见过几个同样的信匣摆放在梦千寻的桌子上。或许梦千寻查到了山贼的消息,可是为什么会把木盒送给郡主,而不是送来给他呢。王子默清楚记得,他不曾与梦千寻提过郡主的名字。

“郡主,这就是给你的。”前几天果果听到王子默提到梦千寻的名字,当时就想给郡主讲什么,结果看见虎头一打岔就忘了。“打开看看吧,都说梦千寻情报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又准确又快捷,我看也不过如此嘛,用了一个月时间才找齐郡主要的东西,不敢恭维。”果果撇着嘴说。

原来郡主早与梦千寻认识,并托他找过情报,王子默心中释然,却有些小好奇。而覃小贝,更是一头雾水的困惑,一定又是以前朱贝儿做的事了。

打开木匣,木盒里有一张折叠平整的白纸,纸上隐约透出黑色字迹。覃小贝将纸取出打出,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长长一串类似清单的文字。覃小贝皱了皱眉头,轻声念了出来:

“全诗蝶,南京城十二金钗之首;

品思思,南京城第一青楼品香楼的第一名妓;

何灵珊,号称汤阴城第一酒娘子;

木燕,淮阴第一奇女子;

丁叮当,杨州第一美少女;

赵宝,杨州第一木材商;

杜溶康,保定城第一酒商……”

覃小贝自上往下一一念了一遍,这啥鸟意思啊。

郡主怎么会有这个爱好,这些东西好象也互不相联啊。其它的王子默不知道,但保定城的第一酒商他可是熟识的很,“开坛香十里,十里人皆醉”,形容杜溶康一点不为不过。

“这些当然是最好的,也一定最对他们口味。”果果在一旁cha嘴道:“郡主,清单有了,我们时候开始采购呀?”

“采购?”

“啊,明白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先把南京城这两个搞定再说。”果果自报奋勇地说完,跟着侍卫一起出去了。她以为郡主当着王子默的面,许多话不便深说,那自己就表现主动机灵一点。

覃小贝看着果果跑出去,回头看见王子默投来复杂的眼神,心知刚才道出对王子默的要求一定起了作用,至于作用多大,王子默会怎么反应,怎么表现,她一点也摸不着底。她笑笑对王子默说:“公子回苑歇息吧,我做事自有分寸——不过,你答应要完成的事,一定要努力去做哦。”说完,就带着平蝶赶紧逃回屋去了。留下王子默和虎头,主仆二人站在院中各自纠结。

到了天色黑透果果才从外面回来,没有等覃小贝问,果果就主动叨开了。

梦千寻的眼光还是准确毒辣的。根据果果刚才外出亲自查来的信息,印证如下:

全诗蝶是南京城宏宝钱庄全老板第十三小妾所生的漂亮女娃,按果果的话说,就是这女孩上比天仙下比龙女,美得让人直流口水,让人忘记呼吸,在南京城着实能算得上是一朵招蜂引蝶的鲜花。就在前些日子,南京城四大文青之首阮干,备了厚礼托人上全府提亲,至于结果嘛……

说到这里果果有意停一下卖个关子,瞟着覃小贝然后接着说:阮干也是白搭,现在郡主看上了,郡主出手,全诗蝶哪还有别人的份儿!

这是什么话,我要全诗蝶做什么,又不开选美大赛。覃小贝手指敲了一下果果脑壳,果果接着往下说到了品思思。

品思思是南京城第一青楼——品香楼的招牌女子。第一招牌自然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果果说品思思在青楼多年以来只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样样一流,此种女人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当然如果覃小贝出手,也自会成为郡主的囊中之物。

覃小贝听到这儿照例伸手就打,果果一闪而开道:“郡主,你先不打,让果果说完。郡主,再过几天便是五月初一,一年一度的花魁争夺赛就设在那天。郡主一定要去看看,因为我刚才打听到,今年的花魁赛请的是四大文青做评委不说,品香楼的品妈妈也放出话来,说如果品思思得不到今年第一花魁的名头,便让她**接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又听到“四大文青”,覃小贝稍起一点好奇之心。果果见覃小贝不再敲自己的脑袋,咽了一口口水润润嗓子又说:“如果郡主对她满意,我们就收了;如果对她不满意,那她就惨了,啧啧。不过我们那就直接定下全诗蝶了,怎么样,郡主?”

“我为什么非要定品思思,或者什么全诗蝶?”覃小贝问。

“郡主,你怎么又装糊涂了。——哦,这些天你与先生学武,跟王公子比武一定用坏了脑了,累坏了身子,这些事就交给果果处理吧,不过花魁赛的热闹一定要看哦。”果果贴心地回答。

“果果。”答非所问,覃小贝小脸一板盯着果果。

“那……那还不是因为公孙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