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般的月,静静的悬在医学院的一棵槐树上方,警车灯穿破阴暗,照亮了树底,照亮了一个像正靠着树干休息,却没有头颅的死尸。

车灯下,极其刺眼的鲜血从切口处慢慢渗出,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浸红,红的发黑。尸体左手紧紧的抓着一部手机,抓的太紧,几根手指几乎变形如爪。尸体的右手软软的瘫在地上,五指散开,手掌朝上托一颗满是黄发的头颅——于京平的头颅!

于京平的手,托着自己被切断了的脑袋已足够恐怖,加上于京平那张连死都还保持着惊恐无比的脸,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吴军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可是仍想呕。石佛站在旁边,似要照顾吴军,可自己却像在零下几十度一样不停的发抖。周城健也和他们站在一起,干瘦的身体像竹子一般插在地上,一脸的凝重与悲伤。

法医领着几个技术人员对槐树底下的现场勘查很快就已结束,尸体装车,除了法医,其余警员开车先行离去。

“怎么样?”程锋问法医。

法医摇了摇头,沮丧的说:“连我自己觉得我们法医科的同仁越来越像收尸大队的了,每次来都只负责收尸而已。”

程锋叹了一声,问吴军和石佛:“是你们最先发现尸体的?”

石佛和吴军点了点头。

“那你们之前在做什么?”程锋问。

“我们当时在寝室聊天。”石佛说。

“那于京平为什么会半夜跑出来?”程锋问。

“他……他是去找证据。”石佛说。

“证据?什么证据?”程锋问。

“证明房雷死的那晚,他没有杀人时间的证据。”石佛说。

“哦?”程锋疑惑的问:“他还有必要找证据么,你前天上午在医院,不是说他出去拉尿很快就回来了么?”

“我……”石佛看了吴军一眼,接着说:“今天,吴军让我仔细想想那晚于京平回来的时间,我说不记得。他又问我那天在床-上究竟有没有睡着?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有没有睡着,只是记得看见于京平出去,然后自己好像在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想事情,一睁眼就见他在玩电脑,所以觉得时间很快。后来,吴军就和我做了三次时间测试,让我凭感觉估计于京平去拉尿前后的用时。”石佛一口气说出三次测试时间的方法过程,接着对程锋说:“我虽然不记得自己那晚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是,前两次的测试,确确实实不对劲。而且于京平自己也承认那晚除了拉尿,他还花了一些时间去女生浴室偷看女生洗澡。”

“他有没有对你们说是哪个女生?”程锋问。

石佛摇了摇头,说:“他说他只看到了女生的背面,他这么晚出来,就是想去女生宿舍找到那晚洗澡的女生。可是我想不通,他明明是去女生宿舍,为什么又到了树底下去?”

“我估计,他以为那是个习惯晚上洗澡的女生,所以钻到树底下等。”法医说。

程锋比较赞同法医的判断,却忽然问石佛和吴军:“你们怎么好好的想到要去测试时间?难道你们怀疑于京平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