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却点了点头,脸色减缓,知道宁德说得有道理,只是她素来十分相信这种事情,初闻此事一时大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枉纵的。然而宁德的一番分析,尤其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那一句倒是让她有些不能下手。太后自己明白,如今在宫中能有这样地位全是皇上看重,众人跟风才有她现在的威仪。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不比孝庄太后身历三朝,抚育过两代皇帝,自然还是要顾忌些皇上的意思。

太后皱了皱眉头,转身对平贵人道:“你把这件事再细细和大家说一遍。”

平贵人无奈,只得将此事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谁知宁德请来的苏嘛拉姑听得十分仔细,多次打断她细问,如今一来平贵人不免有些紧张,倒是有几处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一时所在的妃嫔们都有些明白了,只怕是平贵人要害那个王氏。

平贵人讲完,暖阁里忽然静了下来,只听得铜漏滴下,泠泠的一声像是滴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苏嘛拉姑半眯着双眼,有些慵懒:“你说是从王氏的衣服箱底翻出来的布偶,那管着王氏衣物的宫女怎么说也呀?”

平贵人脸上讪讪,还没有答话,便听见太后“唔”了一声道:“把那个宫女去带来。”

宜妃原本端坐在下面不动声色地听着,忽然听见要传那个宫女,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坐上气定神闲的宁德,眼底飞过一丝异色,如同她水葱儿般指尖上带着的金护甲上殷红如血的珊瑚珠。

谁知去传人的太监半响才回来,然而终究没有带着宫女进殿,只是一个人进来面色为难道:“启禀太后。这个宫女十分的肮脏鄙下,怕是有辱太后,几位娘娘的眼睛。”

太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只是冷冷道:“传。”

宁德胸中一紧,闻了那太监的话,便知恐怕那个宫女是已经被上过刑的了,谁知当她被带上来的时候宁德还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她浑身上下已经没了一块好肉,皆是血污,看起来带上殿前太监还是帮她收拾过的,不然只怕还要惨状。宁德看了不忍,别过头去。平贵人却是已经吐了出来,太后看了她一眼,已知不是她下的手,于是叫人另行扶到内室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