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李常山突然借故大发其火,绝不是因为自己拿出田黄这么简单,

他说不收礼,但眼神非常的忧郁,说话时嘴唇的轻微颤抖,还是使王浩看出了弥端,

难道是因为安得利,

难道是不同意这段亲事,

王浩不禁暗暗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己咋就这么拙呢,

王浩已经猜透了李常山的心思,但却不明白李常山的意思,刚才还和自己提什么给安得利调换工作,转眼间就大发其火,

哎,大佬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透,

要是说李常山沒有看好安得利的意思,何必对自己有此一说,现在摆明了一点余地不留,丝毫沒有留后路的想法,

可现在饭菜已经做好,美酒已经摆上,自己却被人说:请离开,

王浩郁闷的直想哭,好不容易搭上了李常山这条线,总不能就这么完了,

再说,今天要是真离开了,那以后安得利与李钰之间的交往,看來就不能摆在明面上了,

这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兄弟,都是一个不少的损失,都是王浩现在所不可接受的,

节后就要去沙哈拉了,李钰摆明了是要跟着,那么恶劣的环境,王浩想不通李常山竟能同意李钰前往,

去沙哈拉可是一待几年,大西北特殊的气候,难不成李常山真想让自己拥有一个、具有西北特sè女人味的女儿,

这绝对不是李常山的想法,王浩觉得大有文章,但是文章的題目是什么,终须想不出來,

看着沙发上一圈糟乱的身影,王浩干脆迎头而上,又返回了书房前,

书房的门紧紧的掩着,王浩感觉得到周身无來由的,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压的让他喘不上气,

看着这间房门,他犹豫着,说实话,真心不想推开 ,但却不能不推,假如不推,就这么走了,或许就断了这层联系,

这不是王浩所希望的,即使以后修补起來,也是差强人意的,人之间的关系,一旦产生过隔阂,就不会有着最初的完美,

王浩徘徊着,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地扣了扣房门,稍等几秒钟,直接推门而入,

眼前还是那间书房,下午一点的太阳正shè进屋内,把靠在落地窗前、窝在沙发里的李常山,照shè的弓着身形缩在一角,

王浩诧异的走上前去,这个西北军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竟无所感悟,只一刹那间,王浩顿是感觉到了什么,

将军手中拿着几张有些年头了的老照片,竟然还有几张黑白的,

照片中一个村姑是那么的清秀怜人,弯弯的柳眉,jing致的面孔,扎着一对小辫子,

穿着一身草绿sè的八五女兵常服,衣服上沒有肩章,也沒有任何标记,在照片上看不出女孩的一点身世,

李常山一直在摸索着照片上女人的脸,眼中泪水模糊,嘴角颤颤巍巍的,似乎有着无限的哀思,

王浩傻傻的站着,他知道自己來错了,真的不该进來,无意识之中,他敏感的涉及到了人家的**,

这是李常山所不愿对人说的,王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題,自从进门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沒有看到李钰的妈妈出现,

那么现在,那么李常山手中拿的这些照片,那么说,照片上的这个村姑,,是否就是李钰的母亲呢,

这是新年第一天,李钰的母亲不可能不在家,但王浩却沒看到,难道说,

一阵风奇怪的吹过,李常山动了动,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王浩,

将军愣了愣,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手中的照片,想要放到沙发上,又觉得不妥,竟然掏出上衣内的军官证,夹在了里面,

“谁让你进來的,你怎么还沒走。”

李常山的话声低沉,很生气的说了出來,意思很明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现在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更何况还是个外人,

“李伯伯,照片上的人是。”

王浩沒有被李常山的语气吓到,他反而笃定的认为,李常山生气发火,一定是因为李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症结所在,化解了李常山心中的这口怨气,否则,他和李常山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再有突破,就很难走进李常山的身边,

恐怕以后见面也就是打打招呼、点点头,绝不会有任何的关照,

王浩既然选择了要去沙哈拉,那么一定要得到李常山的支持,在大西北,假如有了李常山的支持,那么对王浩來说,无疑是等于如虎添翼,

李常山很是不解,以王浩的家世,不会这么沒教养,明知道自己现在很气愤,还死皮赖脸的在这呆着,

人啊人,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烦人,可偏偏被人撵了一次了,却依旧不知好歹,难道还想被人撵第二次,

但这第二次还真不好开口,王浩不同于一般的人,一般的人别说站在自己身边,就是看自己一眼也会感到害怕,都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离开,

而王浩不但不怕自己,看样子是打算赖在自己这里了,可自己却偏偏不能出口再撵,

伸手不打笑脸人吗,人家一口一个伯伯的叫着,你就是心中不痛快,也得看着人身后家长的面子,不能和人家计较呀,

王浩这个死皮赖脸的,真让威震大西北的李常山感到束手无策,他缓慢的走到自己的大班台前,颓然的伸手拿出了一份ri报,

怎奈,现在的李常山哪有什么心情看报,新chun佳节之时,报纸上无非就是那些歌唱祖国、歌唱新年的消息,

李常山放下报纸,抬头看了一眼王浩,

“坐吧,给你看看。”

王浩赶紧过去,接过李常山递到自己手中的老照片,

照片还是那几张照片,王浩发现照片已被覆膜了,也许是怕弄坏了,覆膜覆盖的很仔细,一看就是手工做出來的,

“这是小钰她,她妈,走了二十五年了!走时才二十岁。”

说着,李常山双手不经意的摸了一把脸,

“那年正好怀着李钰,孩子生的时候,我在打仗,正是关键的时候,回,回不來呀,回,回不來,她妈进手术室时就一个要求,

要,要求组织上给通个电话,听,听,听听我的声音,可,可是,可是那时沒有手机,战地电话又不能和内地接通,

我,我对不起她呀,她是带着遗憾走的,带着痛,生生痛死的啊。”

李常山说完,双手掩面,王浩知道,将军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