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适这人,在耶律璟在位时,表面上虽是一付浪荡的模样,实际上却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与洞察力。他内心厌恶耶律璟不理朝政,暴虐成性,所以终日饮酒作乐,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尽管如此,他心里那份为辽国鞠躬尽瘁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耶律贤知道他有治世的才能,所有平时对贤适很是恭敬有礼。待耶律璟命众将讨伐乌古部,耶律贤适凯旋而归后,耶律贤对他的才能更是敬重。及后耶律贤即位,便重用贤适,作为心腹。

耶律贤适也知道耶律贤是个知人善用的帝王,只是有作为的帝王,也总会有其软弱的一面。耶律贤的软弱就在于,他对旧部的宽容与放纵。这也是耶律贤适对耶律贤仅有的一点不满。耶律贤不同于耶律璟,残忍暴虐,他为人正直,性情温和。最难得的就是他肯听从群臣的劝谏,能分辨是非,赏罚有度,这作为一个君主来说,非常的难得。虽然在对女里与高勋等人的事情上,耶律贤一直采取了回避甚至是遮掩的态度,可是群臣对这位辽王还是打心眼里敬重他。

长期以来都因耶律贤回避自己奏折的贤适,此次听到小萱的旨意,心里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治国,当从这些个贪官污吏,飞扬跋扈的朝臣动手。

他领着圣旨,带兵来到了女里府上,在女里的惊愕声中,不但搜出了私藏物品,还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夜晚,耶律贤哄睡了孩子,回到寝室,看到小萱还未回房,不由心怀歉意。这么晚了,想必她还在看着群臣上书的奏折,在深思熟虑些什么吧。

“陛下,耶律贤适大人求见。称有急事要见陛下。”

“哦,朕已知晓,不就是命她去查女里的事情吗?告诉他,娘娘已经叫人禀告给朕知道了,叫他去查吧,如果女里的确有私藏甲这事,按娘娘的吩咐处置。”

“是!”随侍答完,跑出房间。

半晌后,耶律贤已更换过衣衫,怕小萱累坏了身子,准备前往书房叫她回宫就寝。就见刚才跑出去的随侍又跑回来,对他说道:“陛下,贤适大人说,他找陛下的事万分紧急,请陛下务必见他一面。”

嗯?贤适会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朕,难道不是女里的事情吗?耶律贤想了下,说道:“叫他到书房来见朕和。”

“陛下,耶律贤适大人特地叮嘱,此事只能单独对陛下讲,现在还不是能说给娘娘知道的时候。”

“哦?”耶律贤心中生起一阵疑惑,说道:“宣他到议事厅相见。”

“是!”

耶律贤大步走向议事厅,心里一阵思量:贤适对的态度一向很好,可以说只要是燕燕说的、做的一些决策,他都是第一个赞成拥护的人,今天他要跟朕说的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连燕燕也要先避开。

心里疑惑,耶律贤坐在议事厅里等着贤适的到来。

“臣耶律贤适叩见陛下。”

“平身!”耶律贤对贤适说道:“贤适,你究竟要跟朕讲什么事?连也要避开。”

贤适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这封信,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耶律贤闻言,对身边的随侍说道:“拿过来。”

随侍将信呈给耶律贤,耶律贤打开一看,不由大怒,问道:“这是在哪里得来的?”

“回陛下,臣奉旨搜查女里府,这封信是在女里所穿的一件袍子的袖口处,搜出来的。”

耶律贤不由紧蹙眉头问道:“你确定?”

“臣怎敢欺瞒陛下。”

“女里现在何处?”耶律贤怒问。

“臣已将他压入大牢,并派人严加看管起来。”贤适回答道。

“来人,给朕备马车,朕要去大牢!”耶律贤说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问起,就说朕出去转转。”

“陛下,高勋...”贤适问道。

“先派人把他也给抓起来,等事情弄清楚明白后再作计较。”

“是!”

耶律贤适将耶律贤的命令吩咐下去,自己则陪着耶律贤一路赶往大牢。

马车上,耶律贤问向贤适道:“贤适,你说他们真有这样的胆子吗?”

“回陛下,女里素贪无谋,而高勋则城府极深,心怀异志,好结权贵。这件事,臣觉得恐怕是真的。”看着满脸不悦的耶律贤,贤适说道:“陛下还记得前几年吗?高勋在南京任职时,上书疏畦种稻。陛下本已应允,后经林邪耶律昆提醒,说他此举必有异志。南京与宋地相接甚近,若遇宋军来袭,南京城内却便种水稻,如何调遣大批的官兵护城。陛下没有准他此奏,后将他迁为南院枢密使。此后,他又下毒谋害娘娘的族人,驸马都尉萧掇里,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怕这事也假不了。”

“唉!”耶律贤脸色铁青的叹着气,说道:“这叫朕如何去见!这事情若是真的,会怎么看朕!这...这...这群混账东西,简直气死朕。朕对他们不薄,他们竟敢得寸进尺!”

两人说话间,马车、侍卫队到了大牢,耶律贤、耶律贤适下车后,带着众人走进大牢!

“陛下!陛下!救救女里!”女里眼见耶律贤走进大牢内,隔着老远就冲耶律贤叫喊道。

走到关押女里的牢前,耶律贤指着女里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朕待你如何?你却做出这种事情?你说,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女里闻言,心知事已败露,两腿一软跪倒在牢内,哭道:“陛下,女里错了,女里知错,求陛下饶了女里。”

耶律贤闻言,身子一抖,站在原地半晌无语。

“陛下,陛下。”贤适心知耶律贤痼疾缠身,怕他一时生气,惹得病发,忙在一旁轻声叫喊。

耶律贤命人搬过来一把椅子,缓缓坐下,眼里流出两行热泪。他看着女里说道:“女里,朕知道你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但是朕不相信你会伙同高勋,串通萧海只、萧海里谋害国丈萧思温。朕不信你会这么做,所以才会来到这里问个究竟,没想到这件事里面,真的有你!”

女里虽为人奸诈,好贪图享受,但也是个敢做敢为之人,耳听耶律贤的责骂,他跪倒在牢里哭道:“陛下,都怪女里错听了高勋的话,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次,您就饶了我吧。”

看着女里,耶律贤说道:“女里,你跟朕的日子最久,为什么你却摸不透朕的心思?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外头所做的恶行?若不是念在这么久的情份上,朕早已将你砍了!你却糊涂到这种地步,竟敢伙同他人,加害娘娘的亲父!你说,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你跟萧思温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对他?”

“陛下,都怪女里利欲熏心,女里看不惯萧思温因为女儿成了,就位居群臣之首,见他没有什么本事,却能手握大权,女里才会糊涂到要去害他。陛下,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女里一边哭着,一边拼命的在牢里叩头。

耶律贤咬着嘴唇说道:“女里,不是朕不念旧情,这是你自己糊涂,逼得朕这么做的!”

“陛下,陛下,”女里耳听耶律贤这么说,心里一空,忙哭喊道:“你真的要杀女里?女里这么多年,一直跟随在陛下的身边,你当真要杀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