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门,又称为内关,手腕横纹上二寸,两筋间,是人体重要的穴位之一。

两道霸道之极的异种真气如两座截断江流的巨岳,不可撼动地将楚云齐河泽般的真气全部阻塞在手腕以下。

这样一来,楚云齐双手无法凝气,气散而力短,莫说指弹剑气,就连手持重剑也颇不能够。

满头大汗的楚云齐摇摇欲坠,最终如空麻袋般软倒。

醒来已入夜。

上等厢房,炉香静逐。

有美一人,零露漙兮。

叶秋蝉便如初出蝉壳的幼蝉,雪白柔腴的身体伏在薄锦被单上,香嫩娇柔的呼吸就在枕畔。

楚云齐飘飘然,昏昏然,颇不镇定地咳嗽两声。

“你醒啦。”睁开美目的叶秋蝉一动不动,眼含秋水,春意荡漾。

微微一笑,楚云齐手掌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郎君,你身上的毒刚解,可不要乱动哦。”叶秋蝉精巧如玉的面颊上情意绵绵,樱唇轻启,“你知道我是怎么为你解毒的么?要不要再试一次?”

那样迷离妖媚的挑逗,即便是楚云齐也有些吃不消,忽然翻身坐起,左掌飞出,本意只是推开叶秋蝉,却不想柔若无骨的她一下子便跌在地上。

叶秋蝉四肢张扬摆放,呼吸急促:“你打死我吧,让我死吧!”将身上的衣服胡乱扯碎,盈盈腰肢如灵蛇扭舞。

她已潮湿。

“我去也。”楚云齐翻下床来,手按窗沿,翻飞而出。

“哗啦”一声,慌不择路的楚云齐竟是掉入了外面奇寒彻骨的深潭里。

月夜湿寒,爬起来的楚云齐落汤鸡模样,眉梢发丝上的水珠已成冰粒。

水上木廊,廊上一人拍手缓慢,暗银色的服饰在月光下点点闪耀,端木卓原沧然朗笑:“不愧是楚大侠,在美人蜂的柔情蜜意里竟能坐怀不乱。”

“美人蜂?叶秋蝉?有趣有趣,”楚云齐倒还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方才再候片刻只怕便会把持不住,幸得冷水浸泡,此刻才得完全清醒,“我只知道这种毒蜂往往会在交尾后吃掉雄蜂,这个险万万冒不得。”

端木卓原仰天打个哈哈:“老朽藏有几壶百年老窖,不知大侠可有兴趣?”

楚云齐对这总是笑脸迎人的左副盟主原本没有好感,然而一听他提起喝酒,登时来了兴趣,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去,笑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若不饮酒,岂非大煞风景?”

……

湖水如镜,小舟如月。

煮酒溢香,空坛两三。

端木卓原轻拍船舷,小船便凌空飞起百丈来余,冷风萧瑟,上不着天,下不近水:“赫连师侄,劳烦了!”

木藤绿甲装束的赫连栩甲翻身跃出,刹那化为三千魅影,散落四处,十方戒备。

酒酣脑热之余,这一对师叔侄做出如此隐秘的布置,倒是令本来只为喝酒的楚云齐感到有趣。

端木卓原的笑脸上出现了严肃与诚恳的表情:“素闻楚大侠绝顶聪明,侠骨丹心,老朽身为邪派中人,本不敢劳烦大侠,奈何此事与我混天盟关联实在重大,所以斗胆封住大侠脉门,只要大侠能助我等查明此事,便即为大侠解开束缚,并备上厚礼。”

“只要是天地间的闲事,楚云齐很少有不爱管的。”楚云齐算是答应了,顺便抛出自己的疑问与猜想,“如此说来,这次天地盟主邀我来此,也只是左副盟主的托词?”

“这倒不是,盟主确实亲自下令邀请大侠,所为何事我等也不清楚。”端木卓原有求于人,实话实说。

“你是要我去调查天地盟主?”楚云齐若无其事地说出惊人之语。

端木卓原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一向老练深沉的他此时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身为副盟主,在盟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行事却要偷偷摸摸,所图谋者必然是在他地位之上的人。全盟上下,除了盟主外,还有何人?”楚云齐目光闪闪,格外锐利。

“那倒也是。楚大侠果然聪明过人!”见识到楚云齐的智慧之后,端木卓原明显心安了许多,“老朽想请大侠查一查盟主的真假!”

“此话怎讲?”事情颇不简单,楚云齐需要更多的信息。

“自从三年前,盟主提拔首徒叶无道为右副盟主后,行为上便有颇多疑点。”端木卓原做事性格谨慎,绝不轻易推断,当下将疑点条分缕析,“疑点一,盟主天生异貌,常引以为傲,可是三年前原因不明就戴上了玄铁面具,再不以真面目示人。疑点二,盟主素来不喜生性阴沉险恶的大弟子,却无缘无故地对他青睐有加,提拔为右副盟主后,慢慢将我所管辖的事务尽数转给叶无道之手。直至如今,老朽的副盟主身份早已有名无实。疑点三,盟主戴上面具后修为骤减,称是练功损耗之故,我却认为其中另有文章。”

楚云齐暂且对这三大疑点置之不理,倒似有了临时反悔之意:“楚云齐虽然好管闲事,却从不会轻易地为闲事而搭上性命。你要我冒险帮你,得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

端木卓原了然,“独门的封闭脉门之法只有我与赫连师侄可解”这样的说辞显然对宁折不弯的楚云齐构不成半点威胁,想了想,那副自得悠然的笑意重新浮现:“老朽生无大志,唯独好酒。所藏三百坛千年龙湖佳酿,不知可以不可以请得大侠出手?”

楚云齐仰天大笑,略带醉意地拍了拍端木卓原的肩膀:“你怎知我是一个酒鬼?”

端木卓原望月捻须,眼眉眯成一条线,头一次在楚云齐面前笑得并不老谋深算,而是自然放松:“因为我也是一个老酒鬼。”

酒鬼总能了解酒鬼的。

——酒固然是穿肠毒药,但有时候却未必不可以是性情男儿真心相交的沟通桥梁。

剩下的十二个酒坛终于滴酒不剩,扑通扑通全部砸落湖中。

越喝越是精神的端木卓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东拉西扯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又回到正题:“盟主亲传四弟子,大弟子叶无道值得怀疑,参与你我之谋的二弟子赫连栩甲完全可信,叶无道妹妹叶秋蝉也不足为信,小徒弟钟离断刃心高气傲,虽不至于有所图谋,却也不会肯为此事出力。”

端木卓原提供了很多有用的见解,趁着酒意还想说出自己更多的揣测,可兴许是修为浅薄之故,楚云齐酒量有些不济,靠在船舷不知不觉睡了。

端木卓原收回法力,小船儿如叶落湖,彀纹不生。

赫连栩甲三千化身骤然聚拢合一,傲立水面,瞧着烂醉如泥的楚云齐,怀疑道:“这个人,真能够帮到我们?至关我混天盟生死存亡的大事,真要交给这样一个烂饮无节的外人?”

端木卓原望月兴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他已不算是外人。”

“不算外人?算什么?”

“至少他已是端木卓原可以托付性命的好朋友!”端木卓原发梢的灰白似乎瞬间浅了很多,脸上洋溢的信赖,已经有几百载未曾出现过。

……

楚云齐自春意盎然的梦中醒来,犹自浑身燥热,嘴唇发干。

酒意未醒的他又跳出窗外,外面却并不是预料的冰冷潭水,而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楚云齐感觉质地不一般,用手仔细摸了摸,发现竟然是修真界的一种异宝,杀气石。

水火不侵只是小意思,杀气石的强度更是炼虚境及以下的境界完全不能损坏的。长期居住在杀气石构造的建筑里面,对修行也有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帮助。

醉眼弥望,不见尽头的走廊全是杀气石地板,目所能及的屋宇也全都是亿吨矿石中才出产一斤的杀气石构建。

单这一笔杀气石,便能管中窥豹出混天盟的强大势力以及不俗的阔气排场。

楚云齐趁着漆黑夜色飞身跃到一处颇高的楼房顶端,眺望远景,有感而发:“混天盟大本营纯以城池之形构建,其野心昭然若揭。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东山似神驹,西山如天鸟。风水极佳,地处龙脉,倒是跟金陵帝王之都一个模子印出似的。混蛋天地盟主,难不成想自立为王?”

如大鸟掠下,高低起伏,楚云齐默然如影,贴在一扇窗外。

窗内女子婉转娇啼,喘声戚戚。

楚云齐便是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的。

每个男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有所反应。

楚云齐是个男人,下身已有了反应,意犹未尽,索性戳破纸糊的窗户,细细观摩一回。

雪白嫩肉,古铜肤色,相互纠缠在一起。

女子面目,依稀熟稔。

存心促狭的楚云齐重咳一声。

那正骑在娇躯之上奋力驰骋的男子猛然一惊,身体往前深深一耸,没了后继之力,惊愕片刻后旋即旋风也似撞开另一面的窗户,只留下房内赤条条白嫩嫩的叶秋蝉。

“呵呵,你这骈头忒也胆小。”走进门的楚云齐笑出声来。

珠玉绣帘里,叶秋蝉杏眼微扬,好奇顾盼,却又浑身酥软,依旧娇喘不止。

楚云齐大马金刀坐在床对面的柳藤椅上,翘起二郎腿,嘲弄挑逗道:“爷爷我受观音菩萨托梦,说此地妖孽胡乱行云弄雨,差我来捉。叶家妹妹这般**功夫,着实令楚某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