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阴媚娘,是为了让他们狗咬狗。

若雪抱着肩膀看着阴媚娘一瘸一拐消失在黑暗中,唇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爷,你够阴险!”转身也离开了,星月已经沉没,太阳尚未升起,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笼罩着秦府。

她离开不久,从房屋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的人影,他的头也被风帽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明锐如刀剑上最锋利雪亮的一点。

他看着若雪离开的背影久久凝立不动。

若雪若有感应地回首,只看见风过树梢,树影摇摇。

“怎么?”一个沙哑低靡的女子声音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在神秘男子背后响起,“舍不得了?这妮子也没什么好的啊!”阴媚娘虽然腿受伤了,走起路来却还是风摆荷叶一般婀娜多姿。

“胡说什么!”那男子低低的斥道,他嗓音低黯,似乎还带着些奇异的震动,“你为什么总喜欢吃这些干醋?”

阴媚娘伸开双臂往前一扑想要抱住那男子的腰,也不见那男子如何作势,只轻轻一闪,便让阴媚娘扑了个空,阴媚娘神色一黯,幽幽地道:“你怎么还是躲着我?”

“媚娘,”男子耐着性子解释,“我早就跟你说过,如今还不是你我双宿双栖的时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我们的关系暴露了,我恐怕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阴媚娘一跺脚,扯动伤口,脸色变得煞白,眼中含泪,贝齿咬着红唇,无限委屈,“我不在乎!我也早就跟你说过,自从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便已经背弃了一切,一个已经背弃一切的人还在乎麻烦吗?别赶我走好不好?”

“媚娘,”男子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耐心劝道,“我知道你不怕麻烦,可是有你在我身边,我便多了很多顾虑,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我早点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们便可以早一日远离是非,这不好么?”

阴媚娘泪光盈盈:“真的么?”

男子低声哄着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阴媚娘破涕为笑,却撅着嘴道:“那你抱抱我!”

男子无奈,只得过来伸手把她揽在怀中,阴媚娘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可是才刚刚感觉到男子的体温,男子便已经离开了她,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中。那一句话,也被晨风吹散,杳不可闻。

阴媚娘泪如泉涌,呆怔半晌才缓缓离去。

秦府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

“爷所料不错,果真有奸情……”疾风嘀咕着出现在墙边。

“那当然啦!”若雪在他后颈上重重拍了一掌,“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猪头?”

疾风气急败坏,就要上去追打,若雪在唇边竖了一根手指:“嘘——正事要紧!咱们的人不可能抵挡太久,敌人太多,保存实力要紧!赶紧干活!”拿下抗在肩头的镐便开始刨墙。

疾风不敢怠慢,只得压下满腔怨气,也和她一同刨墙。

几个暗卫随后出现,一声不吭加入刨墙队伍。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墙体被挖开,几人将里面的火药筒小心翼翼取下来,包进随身带着的包袱里,仔细打包背在背上。

整个过程,若雪都眉尖微蹙,嘴唇抿紧,脸色紧绷,竟是难得的认真。

疾风见了想要调侃几句,却被她严肃的眼风挡了回来,疾风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可轻忽,下手也是又稳又准。

直到最后检查了数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几人才不约而同擦了擦额上的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还来不及在脸上扩散,便听到一声异响,抬头一看,刚好看到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一点旗花火箭光辉。

若雪把手一摆:“任务完成,撤!”

几人刚刚出了秦府便看到自己这一边的人且战且退,已经到了秦府大门口,旭日初升,所幸秦家家宅庞大,占据了整整一条街,附近并没有别姓民居,所以也没有惊动大批百姓,只有早起的一些经常性来秦家老街遛弯的老人远远看到了,但都畏缩地退回家中,闭门不出,生恐祸从天降。若雪等人并不恋战,随手扔出几颗形状可疑的圆球,便即火速离去。

那些追兵先是一怔,知道穷寇莫追,都停了脚步,然后好奇地凑过去打量那些圆球,才一靠近,那圆球突然爆裂开来,一股冲天的刺鼻的臭气弥散开来,这些人登时涕泗横流喷嚏不断,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有些精明的,一开始并未靠近,收到的荼毒较轻,和同伴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举起手中利器刺向身边的敌人。

于是又是新一轮的混乱。

过后,锦城知府和守备过来查看的时候,便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从服色上看,大抵分为三批。都大为头痛,不知一向风平浪静的锦城这是招惹了哪一路邪神。

且不说外面的铩羽而归、兵荒马乱,南宫彻和云歌买下的宅子里却是风平浪静,甚至气氛沉肃得令人呼吸都不敢恣意。

南宫彻皱着眉,摸着下巴,看着眼前堆成了小山的火药筒,眸中一片阴霾。

而云歌正在房里拷问阿硕:“灵猿情形现在如何?”

“吱吱吱,”阿硕吃了几个云歌给的灵果,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还好吧。那些人并未看出它的灵异之处,只当作稍具灵性的笔猴来看待,最近对它的看守渐渐有些松懈了。我叫它不要性急,你也知道,这家伙总

是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其实性子特别急躁。只可惜,喜蛛和红燕如今被困得死死的……”

云歌仔细思索片刻,道:“照理说,喜蛛和红燕都是傀儡……空间里有多少这样的傀儡?不可能只有这么两个吧?”

阿硕搔了搔后脑勺:“吱吱吱,当年老主人的确制作了很多这样的傀儡,因为用起来很方便,当然并不只局限于喜蛛和红燕。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类型……”它狡狯地眯起了眼睛,“只不过,以主人你目前的能力来说,还不足以发现它们。”连发现都不能自然就更不能用了。

“喜蛛和红燕只有这两个?”云歌一语中的,“它们是这只蜘蛛和燕子的名称,还是这一类傀儡的名称?”

阿硕作顶礼膜拜状:“吱吱吱,主人英明!是一类,不是一只。”

云歌精神一振:“这么说空间里还有许多喜蛛、红燕?”

阿硕点头:“吱吱吱,有是有,不过……”

“不过我的能力得不到提升,便也没有能耐使用它们是么?”云歌神色平静,似乎只是说着于己无关的事情。

“吱吱吱!”阿硕忙摇头,“不是不是!主人现在就可以支配全部的喜蛛和红燕,可是我并不了解当初老主人都把喜蛛和红燕安放在了哪里。”

云歌眼睛一亮,面上露出点点笑意:“既然如此,也就好办了。我不是你们老主人,眼下更加没有制作傀儡的能耐,所以这些傀儡,少一个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因此,失陷的喜蛛和红燕我势必要救回来!”

“吱吱吱!”阿硕急了,“主人不应该更担心灵猿吗?”

“它?”云歌微微挑眉,“它若没有本事自己逃回来,我想便也没有资格再留在我身边了。”

阿硕嘀咕道:“吱吱吱,好大的口气啊,怎么觉着和某位爷这么像了……”

云歌起身:“我去看看南宫,你好好歇息一下,若是没什么事了,替我去看看郑老太太和厚哥儿、华姐儿,南宫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你应该知道吧?”她不是不想自己去,只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而且一旦知道他们彻底平安了,她便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了。也许,等一等,她会找到更加适合的相处方式。毕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更何况,她如今和袁士昭……再怎么说袁郑氏还是袁士昭的生母,嘴上说得多么绝情,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无法抹杀的。

等着吧,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了断,便是她面对他们的时候,不管他们能否接受,总是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

如今,若是两个孩子念着父子父女之情,难免会令她为难。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到最后万一真的令孩子们失去了父亲呢?

她忽然觉得好头痛!

刚一打开门,便看到南宫彻半抬着手,一副要推门的样子。

“丑丫头,你关起门来做什么呢?”南宫彻偏头往房中看。

云歌揉了揉额角:“没什么,房里很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她不想和他独处。

南宫彻爽快点头:“好。”

云歌便问:“那些火器你准备怎么处置?”

“先放起来,”南宫彻语气森然,“等我查清到底是谁给他提供的这些火器,我才好下最精准的决定!”以南宫宇的能耐,还不足以弄到这么多的火药,即便是就在军中浸**的梅家也没有这样丰厚的家底。难道竟是九龙宝座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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