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率先站了起来:“朱公子一路鞍马劳顿,身子也不好,不若先去歇息歇息,过一两日我们再仔细商议这些事情,反正即便是反击,也不是朝夕之功。”

南宫彻不能更赞同,随手指了疾风去给朱青翊主仆安排住处。

“丑丫头!”南宫彻等朱青翊走后,便寸步不离跟在云歌身后,“我亏大了!”

云歌好笑:“怎么会亏呢?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朱公子的才干,所以你绝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南宫彻磨了磨牙:“可是我很后悔!他死就死了,他死了天又不会塌,可是你给我的好东西,他糟蹋了就没有了!”

“嗯,”云歌收了笑容,一脸认真,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你不会那天之后一口都没再喝吧?”

南宫彻脸一红,眼神到处乱晃:“不是啊……不过,咳!真是便宜那头猪了!”

云歌瞧着他这副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放心吧,我的好东西多得是。改日补偿给你。”

南宫彻立刻打蛇随棍上,涎着脸道:“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吧!”

“嗯,”云歌想了想,“也好。”转身回房,从空间里又取了一小瓶灵果酒。

南宫彻接过来贴身收好,咬着牙道:“你放心,以后便是有人在我面前快要断气了,我也不会给他哪怕一滴酒!”

云歌摇了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南宫,你……”眼睛一闪,却看见阿醴去而复返,便打住了话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阿醴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我们公子这几日有些精神恍惚,虑事难免不周,还请爷和大小姐见谅。这一次我们还带了两个人来,因为是大小姐的人,公子不好做主,便把她们都带了来。”

云歌微微蹙眉:“我的人?带上来吧。”

阿醴小跑出去,不多时手中牵着一根绳子,拉着两个人进来了,当先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美,肤色白润,正当妙龄,正是于凤仙,后面那个十三四岁,面容消瘦,满面愧疚,却是玛瑙。

一见云歌的面,玛瑙便跪下了,一语不发,只是默默流泪。

于凤仙则哭得梨花带雨,一边用眼睛瞟着南宫彻一边哀哀切切地道:“小姐,奴婢冤枉啊!”

云歌看也没看她,径直问阿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醴搔了搔后脑勺,赧然道:“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公子不让我知道,不许我问,说是这是内宅之事,不该闹得众人皆知。”

云歌点点头:“好,你下去吧,去碧玉那里领二两银子。我知道你们公子不缺钱,你拿去买双鞋穿吧。”

阿醴欢欢喜喜道了谢,“多谢大小姐了,公子身边没人服侍,这赏钱暂时存在碧玉姐姐那里,过后我再去讨。”转身脚步轻松地去服侍朱青翊了。

云歌端坐在亭子里,声音淡淡的:“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凤仙忍不住抬头去看她,这一看便呆住了,又是惊又是羡又是妒,以前在青城她没资格近身服侍云歌,平素见到的云歌都是经过伪装的,若不是声音相同,她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代佳人就是云歌!

不过她反应甚快,这个念头只是一转,便悲悲切切哭道:“小姐,奴婢冤枉啊!朱公子……”

“你闭嘴!”玛瑙在她脸上啐了一口,嫌恶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脸叫屈?”

“那么,”云歌冷冷地道,“玛瑙,你来说。”

“是,”玛瑙双手放在地上,额头抵着手背,跪伏在地,“小姐离开青城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奴婢和琉璃好好看家,可是奴婢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够了,”云歌神色淡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琉璃何在?”

“琉璃受伤了,”玛瑙满是愧疚,“小姐走后,奴婢和琉璃打点着家中一切,一开始事事顺利。于凤仙处处殷勤,奴婢也没多想。后来有一日,琉璃发现于凤仙竟然从小姐房里走了出来,便和于凤仙大吵了一架,奴婢还埋怨琉璃多心,怎么说于凤仙也是府里的丫鬟,虽然未经允许便进入小姐房间,太过僭越,可她毕竟不懂规矩,又是一片好心……

“于凤仙刻意与奴婢接近,得知奴婢家中困难,虽然有小姐时不时接济,但奴婢的爹常年卧病在床,多少银子也不够使……她,她便主动借银子给奴婢,奴婢本来也疑惑她一个孤身女子,又是落难投奔来的,身边怎会有这样一大笔银子,可是奴婢的爹病得快死了,家里该卖的都卖了,便是才三岁的弟弟也卖了……奴婢实在不能见死不救,便从她手里拿了银子……

“奴婢的爹,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奴婢十分感激。这时她才露出真面目,要奴婢偷小姐的印鉴,并在小姐的衣物首饰上下毒。奴婢不肯,她便威胁奴婢,说是奴婢一家已经全部在她掌控之中,若是不听她的摆布,便要杀了奴婢全家……”说到这里,玛瑙已是泣不成声。

“所以你便按她的吩咐去做了?”云歌容色平静,眼睛里却又淡淡的嘲讽。

玛瑙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

云歌轻轻笑道:“我替你说下去吧,你和于凤仙在我的箱笼里下毒,不巧被琉璃看到了,琉璃将你们痛斥一顿,于凤仙怂恿你合力杀死琉璃,可是不巧,被朱公子察觉,救了琉璃。”

玛瑙放声大哭。

“后悔了?”云歌漠然道,“迟了

!玛瑙,我素日待你如何,你该知道。你或许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使你们全家摆脱困境,却仍旧袖手旁观,太过冷漠。而于凤仙虽然其身不正,但到底救了你们全家,是你的恩人。可是玛瑙,在得到一件东西之前,你要想想,为此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要的是你的忠心,自然会让你后顾无忧,所以,你可以到账上去查,我已经吩咐琉璃,准备出来两千两银子给你们四个人做安家费。本来我对你们的表现都十分满意,若不是于凤仙突然来了,只怕这银子已经发下去了。”

玛瑙哭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在剧烈抖动。五百两银子!爹爹的病只花了五十两银子!赎回幼弟也只用了五两银子!这笔银子足够自己全家衣食无忧,甚至买房子置地!

“于凤仙让你替她做事,表面上看是因为救了你爹,是你们家不至于家破人亡。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事情败露,你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算事情成功了,你觉得,她会留你一命?就算她有心留你一命,她主子会同意?”云歌继续说道。

于凤仙见自己真是面目被戳穿,也不再装了,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云歌轻轻一叹:“玛瑙,我很欣慰,你到底还是有了悔意。只可惜太迟了。我身边也容不下曾经背叛我的人。春明——”

春明忙从暗中走了出来,躬身等候吩咐。

“拉下去,杀!”

春明答应一声,一手提着于凤仙,一手提着玛瑙,转身便走。

玛瑙挣扎几下,哑着喉咙叫道:“小姐,奴婢不冤!奴婢只想临死前,给您再磕几个头!”

云歌摆了摆手:“不必了。”

于凤仙慌了,大叫大嚷:“小姐!你便这样杀了我?你不想知道,我主子是谁吗?你不想知道,我都在你房子里坐了哪些手脚吗?”

云歌淡淡一笑:“不必。你应该知道,我有那个能力日进斗金,所以那座宅子便是不要了,又能如何?只要我高兴,一把火烧了,也不算什么。”

于凤仙这才害怕起来,两只秀美的眼睛瞪得滚圆,声嘶力竭的大喊:“王爷,救救我!”

南宫彻果然出声阻止:“等一等。”

于凤仙大喜过望,本来也不过心存侥幸而已,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替自己说话了!难道是为自己美色所动,想到这里瞟了一眼容光照人的云歌,登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难道是因为自己身材凹凸有致,王爷心痒难耐?

正胡思乱想着,南宫彻却道:“这也太便宜了她,我看,不若划花了她的脸,丢到低等娼寮里去。”

“不要!”于凤仙一声惨叫,吓得晕了过去。

南宫彻冷冷吩咐:“就这么办,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就让她去勾引个够!”

“墨痕,”南宫彻咬牙切齿,“好,很好!竟敢把主意打到丑丫头头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云歌调侃道:“只怕我是受了池鱼之殃。他们最终要对付的,一定还是你,别忘了,墨痕可是和南宫宇过从甚密的。我猜她们在我的箱笼里下的毒药必定是一种蛊,而且是可以通过日常接触传播的。”

南宫彻忽然笑了:“我和他也不过彼此彼此,我也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呢,真希望他不要太害怕。”

云歌笑道:“你又开始故弄玄虚了。不过,你既然要回击,就要做到稳准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味胡闹。”

南宫彻深沉的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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