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芹有些失态的大哭,“我万万没料到,他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他非但矢口否认和我的一段情,甚至污蔑我的女儿是野孩子!并当着他妻妾的面对我狠下杀手!”

秦韵默然,半晌徐徐说道:“识人不明,是会遭到报应的。”就像她,识人不明,非但害了自己性命,还连累了爹娘!连累了一双儿女!

倚芹又羞又窘,还以为秦韵是在讥刺她。

南宫彻却知道秦韵的心思,所以推了推倚兰,皱起了眉:“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倚兰忙过去给倚芹擦干了眼泪,低声劝了几句。

倚芹这才好过了些,又自嘲的笑了笑:“我自知,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该负主要责任的是我自己。所以我与那负心人一刀两断!非但一刀两断,而且我还斩断了他一条臂膀!然后我去找女儿……”

后面的事不用说,大家都明白,秦韵没有认她。

“后来我暗中看着,见你站稳了脚跟,身边又有南王相伴……我起初也不放心,生恐你走了我的老路,所以,我千方百计调查难忘的人品心性,这才知道他原是兰姐姐的儿子。于是看你们没什么事之后,我才进京找兰姐姐。后来知道你们惹上了大麻烦,我吓得要死,急着赶去锦城相助,结果走到半路上便听说,所有的麻烦你们已经都解决了,而且你们自己还是毫发无伤的。我想着即便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又折返回来。帮着兰姐姐安顿好了昭和帝,便在京里落了脚,估摸着你们迟早都要来,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想给你们帮一点忙。”

秦韵微微有些出神,若是云歌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找到自己的生母吧?可惜了那个女孩子……

南宫彻悄悄捅了捅她。

秦韵回过神来,微笑道:“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多谢你们救了我们。嗯,我们在京城里还有一幢大房子,你们若是不介意,不如搬过来一起住?”

这是相见以来秦韵第一次和声细语和自己说话,倚芹激动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韵心中一酸,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走过去搀了倚芹的手臂,对南宫彻道:“你带路吧?”

南宫彻迈步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倚兰还站在原地,把眉头一皱,粗声粗气的道:“走吧!”

倚兰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很快,南宫彻带着她们几经转折来到一座大宅院里,宅子的主人是礼部侍郎施彬,施彬兄弟五人共住一座宅子,所以宅邸占地面积也有四五亩大小,亭台楼阁小巧精致。

才一进院子,若雪和疾风便迎了出来,笑着道:“你们可来晚了!我们连饭都吃完了!”

施彬亲自请着南宫彻进了上房院子,南宫彻却恶声恶气地道:“这里给两个老太太住吧!我们住跨院就行了!”

倚兰和倚芹相互看了看,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激动的神色,又转脸去看秦韵,却见秦韵含笑点了点头,两个人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安顿好了氏姐妹,南宫彻住了东跨院,秦韵住了西跨院。若雪住了西厢房,疾风住在东厢房。还没安排妥当,宫里传来旨意,要施彬进宫议事。

当晚,几个人便在客厅里商讨如何进宫。

南宫彻瞟了倚兰一眼:“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总不可能一点根基都没有吧?怎样才能不动声色进入皇宫,你也给个意见。”

倚兰刚要说话,施彬在外面敲门,恭声道:“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南宫彻示意九连环去开门。

施彬穿着官服,额上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水,躬身施礼,道:“方才宫里传旨,让京官不论品级大小全部进宫。原来那位拟了一道圣旨,要把京中所有商家应缴纳的赋税提升百分之三十。至于秦小姐名下的产业,则要提升到百分之五十。”

南宫彻抬眼看了看秦韵,秦韵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施彬继续说道:“属下临来时,匆匆见了宫中的眼线一面,据他说,是那位的宠妃云妃给吹的枕边风,说是要用这样的计策把秦小姐给逼出来。”

秦韵问道:“这位云妃何许人也?”南宫宇不是已经成了废人了么?宠妃不宠妃的,还不是只能看不能吃?又能宠到哪里去?

这时窗棂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有个暗卫低声道:“爷,属下捉到了一只信鸽。”

倚兰立刻站了起来,道:“是我的。”

九连环向南宫彻望去,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不多时捧了一只灰色的信鸽进来。

倚兰坐下,点了点头:“彻儿,你来看吧。”

南宫彻一摆手,九连环便把鸽子送到了倚兰手上,轻笑道:“这鸽子凶得很,奴婢都有些拿不稳啦!”

倚兰只得接了鸽子,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纸卷,打开看了两眼递给南宫彻,“是我安排在宫里的暗桩传来的消息,那位云妃,本名云梦……”她望了秦韵一眼,“对,正是云天翔的……长女。”这么说,是不确切的,云梦,根本就是张氏与人私通所生。

“原来是她……”秦韵低声轻笑,“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她竟进了宫……”一直以来她根本就没拿云梦当一回事,所以这么久根本就没想过要调查云梦的下落,不管她找了多大的靠

山,秦韵都有把握将之置于死地。

倚兰犹豫片刻,道:“昭和皇帝被我救出来之时,顺手牵羊,令南宫宇……令南宫宇不能人道了。可是这位云妃仍旧能宠冠后宫,可见她也是有些手段的。”

施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怪道自从南宫宇重新临朝之后,众朝臣便都觉得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对劲,竟如宦官一样,尖利。

“这个且不去管它,”秦韵淡淡一笑,“她不是要逼我出来么……呵呵,只可惜这手段并不高明。南宫宇想必也是昏了头,竟连这种歪主意都信!”

施彬简直不能再赞同了,方才满朝武异口同声反对,可是如今的朝堂是南宫宇的一言堂,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再说,南宫宇把在京的所有官员全都召进宫里去,并不是要与众臣商议,而是直接下达命令。

“你想怎么做?”倚芹抓住了秦韵的手,担心地道,“你好容易做起来的生意若是因此伤筋动骨可怎么好?”

秦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伤筋动骨的只会是他们。”

南宫彻笑道:“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秦韵点头:“自然。你不知道,京城里所有的商户都已经改姓秦了么?”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南宫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把手一伸:“给我。”

秦韵一怔:“什么?”

南宫彻呵呵一笑:“观音像啊!我总要告诉南宫宇一声,我来了吧?”

秦韵点了点头:“不在身边,九连环你去我房里拿,就在床头的暗格里。”

不多时九连环取了观音像回来,南宫彻直接交给施彬:“你叫咱们的人送到梅太后的佛堂里去,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

施彬微露难色。

南宫彻皱了皱眉。

倚兰忙站了起来:“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收了个徒弟,是梅馥玖的贴身宫女,这件事交给她定能不露声色的办好。”

南宫彻手微微一顿,这才把绣像交给倚兰,“叫她做事警醒些,别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倚兰满面惊喜,眼底有泪意涌动,儿子这是在关心她呢!

“好了,暂时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南宫彻站起身来,却留住了秦韵,“你跟我到前面去,有两个人,要给你见一见。”

秦韵微笑着答应了,又道:“先送两位夫人去歇了吧?”因为毕竟身份尴尬,所以如今大家统一称呼氏姐妹为“夫人”。

施彬转头叫人把自己的娘子叫来,让她服侍两位夫人去歇息。

倚芹忙道:“你们有事且去忙,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秦韵还是笑着把她们送到了上房门口,眼看她们都进去了,这才折回来,见南宫彻吩咐了施彬几句话,施彬施礼告退走了,这才过去,问:“什么人?什么事?”

南宫彻故意卖关子:“见了就知道了,多问什么!”

两人并肩往外走,秦韵又问:“查出来是谁泄露的咱们的行踪了没有?”

“早都解决了,”南宫彻咬了咬牙,眸中寒意凛冽,“爷还没吃过这种亏!”

秦韵劝道:“这也是我们大意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必介怀。好在我们的真实身份并未泄露。”

“所以我觉得南宫宇在收买人心这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南宫彻摸了摸下巴,“只可惜,他这个人没什么长性,又多疑,所以终究成不了大事。”

疾风已经在垂花门等着了,见他们来了,忙迎上来,道:“我们在东北角的小院子里设了刑堂,他们都已经招了。”

南宫彻奇道:“这么快?”

疾风嘲讽道:“您还以为这是两块硬骨头?您也太高看他们了!”

南宫彻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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