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宫彻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那么,依你,该当如何?”

九连环从未见过南宫彻对她露出这样和蔼可亲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咽了口唾沫,才试探着道:“奴婢以为,既然必须进宫,那么若是迟了,宫里必定会有所准备,所以不如提前……先前爷不是拟定了明晚进宫么?依奴婢愚见,不如提前到今晚,宫里猝不及防,必定……我们必定能够成功。当然,这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薄的见识,至于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爷和大小姐拿个主意。”

南宫彻缓缓点了点头,转首对秦韵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若雪竟这么笨?”

秦韵轻笑:“说不定另有深意呢。”

九连环脸色微变,脚下下意识就往门边移动。

“急什么!”南宫彻嗤的一声笑,“我以为你还会在坚持坚持,等到关键时刻在我背后捅一刀不是更好?”

一句话说的九连环脸色惨变,她死命咬着自己的唇,浑身汗出如浆。

秦韵轻轻叹了口气:“九连环,其实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你稳重老成,大方得体,又细心,所以南宫有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你去做。我虽然不喜欢玉玲珑,可并不因为她是玉玲珑,而是因为她的性格和我厌恶的那个人很像。即便如此,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从不背着玉玲珑。

“自然,我的态度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与南宫从小一起长大,又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南宫一向也待你们不薄,据我所知,你们姊妹是孤儿,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背叛他。所以,你们根本不是背叛他,而是从来都不是他的人,对不对?”

九连环死死咬着下唇,唇齿之间已经有鲜血沁出,她脸色惨白,用力摇了摇头:“此事与玉玲珑无关,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南宫彻噙着一抹冷笑望着她,一语不发。

秦韵叹道:“九连环,我不明白,南宫宇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为他?难道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换不来你对南宫的真心?”

九连环眼中噙了泪,惨然道:“大小姐,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两色的,很多事情说不明白。老实说,这样的日子我也过腻了。白天我是对您二位忠心耿耿的九连环,到了晚上我却要痛心疾首的反思,我不该假戏真做!我对主上的忠心天日可鉴!人各有志,大小姐也不必在我身上多浪费口水,有关主上的一切,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她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把手往身后一背,静静等候处置。

秦韵看了看南宫彻,南宫彻看了看秦韵,两人都有一霎的沉默。

恰在此时,若雪溜溜达达从外面进来了,一见这阵势,立刻把嘴撇了起来:“嗬,还没解决哪?我说爷,你的办事效率可够低的!”

随即走到九连环身边伸手在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妞!我不得不说,你的智商不够使啊!就凭那小猫四五只就能绊住姐?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九连环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若雪又在她肩头拍了拍:“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把你的同党都揪出来了。”

南宫彻一摆手:“你把她带下去吧。”

若雪忙问:“如何处置?”

南宫彻冷冷一笑:“还用问吗?”

若雪便提了九连环的衣领,将她拖了出去。

秦韵叹道:“我实在没想到九连环竟是南宫宇的人。”若不是九连环太过急切,只怕谁都看不出来吧?

南宫彻忽然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呢,你的那些护卫可需要重新检验一番了,当初若雪躲懒,她们都是九连环和玉玲珑经手训练的,是否有人被策反了,也很难说。”

秦韵点头,又问:“玉玲珑该如何处置?”

南宫彻冷笑:“这姊妹二人秤不离砣,她做的事玉玲珑会不知道?”

秦韵沉默片刻,幽幽说道:“这也不一定……”我和你一天十二个时辰多一半都在一起,便不在一起也在同一屋檐下,可是我做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南宫彻想了想,做了最后决定:“这两个人毕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若是草率处置了,不免让其他人寒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一切谨慎为上。所以还是把九连环送回锦城由朱青翊处置为上。”

“这个主意好,”秦韵微笑,“朱公子必定会妥善处理的。”

南宫彻眉毛一掀:“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在你心中,朱青翊是不是特别完美?”

秦韵失笑:“朱太太马上就要临产了!你想什么呢!”

南宫彻不依不饶:“那也不行!总而言之,任何男人在你心里都不能停留超过十息之数!”

“呸!”秦韵低声啐了一口,“真是不讲道理!”

“哎哟!”若雪一脚迈进门槛,见状伸手无阻了腮帮,“好酸哟!”

秦韵脸一红,起身就要避进内室。

“慢来!”若雪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还有正事要商量呢!”

秦韵只好又坐下了。

若雪这才在下首坐下,顺势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抖腿一边说道:“今日九连环的确已经和南宫宇的人接过头了,所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宫也真的该好好计较一番了。以南宫宇的性子,得了信儿之后,必会做一番

自以为周密的布置。”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宫彻追问道。

“我的意思?”若雪自嘲的笑了笑,“小子,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能有意思吗?全听你安排呗!”

南宫彻呵呵一笑:“疾风去哪里了?”

若雪的表情便有些不大自然,把头一扭,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南宫彻抬脚在她椅子上踢了一下:“去找他过来,有要事相商。”

若雪不情不愿起身到院子里放了一只旗花火箭。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疾风便风尘仆仆赶了来,脸上的汗水混着泥尘往下流,一张清秀的面孔成了个大花脸。

奇怪的是若雪并未像平常那样嘲笑他,反而把脸别了过去。

南宫彻皱了皱眉:“你去哪里了?”

疾风一脸尴尬,偷偷瞄了若雪一眼,这才讷讷说道:“没什么,办了点私事。”

秦韵抿唇一笑,轻轻拉了拉南宫彻的袖子:“我们先说正事。”

南宫彻这才从袖囊里掏出从玄隐那里拿来的图纸铺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你们都过来看看。”

若雪和疾风都是在皇宫里住了多年的人,一见这张图纸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抬头问道:“这是真的?”然后彼此看了一眼,又快速把目光调开了,两个人的耳根都有些发红。

秦韵轻轻一笑。

南宫彻恍然大悟,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淡淡说道:“皇室之中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我先前担心的就是不能拿到这张图纸,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那么不管南宫宇再做怎样的布置都不足为虑了。但正如若雪方才所说的,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今日下午便进宫去,不必等到天黑,若雪带着一批人从这里走,该准备什么自己看着去办,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疾风带着人从这里走,务必要做到不惊动一个人,然后,三更天我们在勤政楼下汇合。”

若雪和疾风都点头,表示明白,又仔细把图纸看了即便牢记心中,都站起来告辞各自下去准备。

南宫彻这才叮嘱秦韵:“虽然我们有图纸在手,可是这一次进宫危机重重,我想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秦韵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你是怕我拖累你吧?”

南宫彻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怕到时候场面太混乱,我会难以顾及……”

秦韵幽幽的道:“你便这样信赖司马府?你确定我在这里就能安全无虞?你敢担保这位司马大人不是墙头草?”

南宫彻微微一愣。

他真的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本能的觉得宫里会很危险。

秦韵微笑道:“我和你一同去。”她的笑温柔而坚定。

南宫彻却不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这一趟你就不要去了。”

“我若一定要去呢?”秦韵眼神坚持,不肯妥协。

“这……”南宫彻眉头紧皱,“还是不行!”

“南宫,”秦韵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看来如今不说是不行了。”

“主人慎重啊!”一道金光闪过,灵猿蹿上了秦韵肩头,“这是你最大的秘密!这世上的人只有你一个知道,一旦说出去的话……你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后果对你实在是太不利了!不能说!千万不能说!”

“韵儿,”南宫彻听不懂灵猿在叫什么,但很快对着秦韵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你说过的,我们来日方长。”

秦韵咬了咬唇:“那么,南宫,你告诉我,这一次进宫的危险性到底有多高?”

~这一章是免费的,弥补23号的失误,下午还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