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了吗?”南蔷躺在君墨焱怀里,神色慵懒,半月以来,她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有墨焱这家伙,一直担心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死活不让自己动弹,南蔷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嗯,到了。南儿随我回皇宫吧。”君墨焱轻轻摩挲着她散发着幽香的秀发,低声道。

南蔷抬眼,朦胧之中看见他眼底的无尽温柔,嘴角微微扬起,道:“我答应了大哥哥要回南家的,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让自己受伤了,况且在墨焱你的地盘上,也没人敢让我受伤的,对不对?”

君墨焱经过南蔷的这一次受伤好似变成了惊弓之鸟,对她几乎是要捧在手心里了,更多的是,那种隐隐的不安。

“真的不愿跟我回去吗?”君墨焱低叹。

“待我解决了南家,就进皇宫玩玩,这样的安排还好吗?墨焱你别这样看着人家啊,人家真的没事啦,真的,我保证。”南蔷举起一只手,眼珠转了转,继续道:“这样吧,我让前卿和前琅都跟着,好不好?再说了,还有清波呢,虽然清波武功比不上前卿,但怎么说也比我强啦。”

其实,自从她得到那位神秘老者的内力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但是没有具体的武功秘籍指导,南蔷空有一身高深内力而不知如何使用,不过轻功倒是好了不少呢。

见他不说话,南蔷视线触及那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一刹那,只觉得心神微微颤动起来,微微低下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错不能犯了,因为一旦犯了一次,就会面对着无尽的关怀,虽然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但是,墨焱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一生,注定要是一个传奇,怎么能把时间都放在自己身上呢?

天下需要他,所以,她必须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良久,只听君墨焱低沉而魅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金麟岂是池中物,我的南儿,绝不是任我护在羽翼之下的女子,我相信你。”

南蔷嘴角抽搐几下,对于墨焱对自己这番评价很是无语,她不是什么奇女子,只是一个爱着他,想要为他分担一切的女子。

“小姐,南越少爷请你出去了。”清波在车帘外恭敬道。

南越知道君墨焱一直和南蔷呆在一起,不知为何,这位大名鼎鼎的冷漠邪帝在南蔷面前好似成了另一个人,昔日的冷酷与邪魅蓦然消失,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他不懂,但是,他也不想懂。

君墨焱冷哼一声,对于南越这个摸不清套路的男子,他的警戒心一直都没有放松过,但是,现在还不是收拾南家,收拾他的时候。

“墨焱,我们出去了,你也赶快回皇宫吧,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呢。”南蔷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该下马车了。

君墨焱起身下了马车,抱起南蔷,众目睽睽之下,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柔声道:“好好保护自己,我会来看你的。”

语罢,将她轻轻扶着站起,由一旁的清波扶着,冷眼看向一旁的南越,属于邪帝的狂傲和冷酷邪魅再次恢复,那强大的气息几乎让南越站不起身,但也只是片刻,君墨焱便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南儿若是在南家出了事,朕便用整个南家为她陪葬。”语罢,飞身离开,留下一脸呆愣的南家众侍卫,一脸甜蜜幸福的南蔷,一脸铁青的南家大少爷——南越。

新月大陆,除了皇权,更多的其实是宗门势力,还有就是一些世家的背景,即便君墨焱是大晋王朝的皇帝,但各大宗门和世家若是势力强大,依旧不用向他下跪,这也是南越虽对君墨焱恭敬,但却没有下跪的原因。

也就是说,皇权,并不代表一切,只有实力,才能为尊。

南越知道南蔷身体不好,因此也只说了晚宴的时候她才会出来,而人,直接被安排到了后园最里面的一个院子,那里环境优雅,并且无人打扰,对她养伤有好处。

倒是南镇天有些生气,即便他再怎么希望南蔷回来,但她回来之后竟然也不来看看自己这个父亲,如此狂傲的女子,看来不好控制啊。

不过,他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的手段,也相信他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因此气过之后便吩咐南家上下众人,不得对六小姐不敬。

今日乃是南镇天的四十寿辰,来者众多,但有一部分都是为了传闻中的神医三不救,南蔷姑娘而来。

况且那些眼线多的还知道这位南蔷姑娘虽然身份只是南家的庶女,但却深受邪帝宠爱,若是能够与之搞好关系,利益可是大大的啊。

“清波,给我选一身比较张扬、好看的衣服。”南蔷趴在**,任清波给自己后背上的伤疤涂消痕膏,神色慵懒,对于今夜布满阴谋和危机的寿宴兴趣缺缺,但再怎么不想去,作为南家刚回来的“六小姐”,她还是很有必要去见一见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的。

“是,小姐。”

“前卿,进来。”

“小姐,您让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南家嫡支这一脉以南镇天为首,先前你救下的南风便是他的亲弟弟,而南镇天除了南越的亲生母亲之外,还有三位夫人,莲夫人,育有二小姐南婷,如今她已经嫁给大晋王将军之子王楠,三少爷南夜,与林思涵——私奔离家。”前卿自然知道在飘渺谷求医的南夜和林思涵的身份,但是小姐不提,他们也从不说出口。

“南夜?现在,可有他的消息?”南蔷突然想起那对可爱的龙凤胎,将近一年了,也不知道长大了多少。

“已经到了青陵国。”

“好了,知道了,还有呢?南家好像不止这一点人吧,我那名义上的母亲,又是如何的?”南蔷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声音清冷无比,对于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她好像没有一星半点的情感,唯一的,大概就是那让她有些怨恨的狠辣吧。

前卿不是不知道南蔷此刻的心情,只听她淡淡道:“碧夫人,育有南漠、南兰、南巧儿三个孩子,而小姐的母亲,便是三夫人——绮夫人,除了小姐,还有一个孩子,也是南镇天这一支最小的孩子,南沐。”

南沐?

南蔷秀眉微蹙,看来,她的家族关系很复杂呢。

不过,这与她又有何关?

若南家的人不来招惹她也就罢了,但若真的来找茬,那她可不会任人利用欺负。

夜风飞扬,星月当空。南蔷独自一人静静靠在窗户旁,慵懒的看着满天繁星,不知为何,湿了眼眶。

墨焱,你可知,我看似坚强,但依旧只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小小女子,只是,这南家好像不是我的选择呢。

君墨焱此刻站立在寝殿窗户前,望着南家的方向,黑眸里泛出丝丝深邃。

南儿,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永远支持着你,守护着你。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宠溺和身份,成为她的一种束缚。

——

南家虽是大晋王朝第一世家,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宗派,但由于今日是大晋德馨太后,也就是君墨焱母后的忌日,因此南镇天的寿辰一切从简,但饶是如此,却也是处处笙歌,一派华丽。

首座上,一位神色泰然,与南越有着些许相似的中年男子坐在上位,眉目威严,身姿伟岸,即便今日穿的只是一身便装,却也遮挡不住周身的凌冽杀气。

只是一眼,便知道死在南镇天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

座下,是他雍容的三位夫人和几位娇柔的妾侍,另外还有几位长相俊美漂亮的少年少女,应是南镇天的几个儿女。

而另一面,南越淡然地坐在一旁,懒懒看着今日的一切,他知道,今日的南家,绝对不似此时的祥和和安稳。

那个女子,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隐隐的,他幽深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南越的对面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纪和南镇天差不多,只是眼底的一派规矩和严肃却显现了他的性格。而他身旁,坐着一位长相并不十分美丽,但自有一番风韵的女子。那就是南镇天那一辈的庶子南齐,他身旁的便是他唯一的正室,也是他最爱的女人,洛夫人。

在这笙歌宴舞之中,几位长相颇为俏丽的女子少女正频频看向后园方向,其中一个模样柔媚的少女歪头看着身边身着淡雅青纱裙的女子,清澈的眼底带着期待和焦急,“五姐姐,大少爷不是说六姐姐会来吗?怎么还没见到她啊?”

这说话的少女正是碧夫人所出的七小姐南巧儿,而她问的那个淡雅女子便是她的同胞姐姐南兰。

她口中的大少爷便是南越,南越从不允许旁人叫他哥哥,哪怕他们是同一个父亲。

南兰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岁左右的模样,听闻自家妹妹如此着急,眸中闪烁一抹戏谑,“巧儿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从未见过她,即便她如传闻中一样张狂冷傲,那与我们又有何干?同为庶女,我们何时得到过大哥——”南兰顿住,改口道:“何时得到过大少爷这样的礼遇和关注?”

就坐在她们身旁的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轻笑出声,“无论她之前是何种身份,现在不也只是南家的一个庶女吗?她永远也摆脱不了她母亲是歌姬的身份。”

说话之人正是南家四少爷南漠,心思不正,却也不争气,武功不好还不说,就连惹祸败家都是常家便饭。而他,最恨的就是从小欺负自己和妹妹们、甚至还威胁母亲的三夫人——绮夫人,南蔷是她的女儿,那么也好不到哪里去?

况且,南蔷认不认她这个歌姬母亲还是一回事呢。想着,南漠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坐在南镇天左边的美艳妇人身上,只见那美貌妇人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一双桃花眼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时不时向身边的南镇天说笑。

那,就是南蔷的母亲,绮夫人,容貌堪称绝色,只是,少了那么一点儿气质。

“四哥,你不要混说,小心被爹爹和大少爷听到,到时候你又要受罚了。”南兰小声提醒道,南兰与南巧儿都是他的嫡亲妹妹,他在她们面前这样说说,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眼下妹妹提醒了自己,他不由害怕地看向对面的南越,那个英俊却也神秘的男子。

就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间,一道通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六小姐南蔷到!”

一时间,全场寂静。

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南蔷与南家的关系,而这微妙的关系,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如今南蔷被迎回南家,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又是以什么样的地位作为交换,只怕,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众人同时看向后园与大厅的交界处,精致的回廊门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张狂的火红色衣裙,火红色,是南蔷亲自挑选的颜色,也是她第一次穿这样张扬的颜色。

南蔷神色泰然,幽深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冷意,玫瑰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好似在不屑众人的诧异。

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淡紫色的精致链子,看不清下面的吊饰是什么,但只是一眼,便只那东西绝对是价值连城的。

然而,最让人眼睛一亮的地方除了这张绝世出尘的脸,还有她眉心处以朱砂所绘的一朵怒放红梅!

无数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感叹——眼前女子,生的风华绝代,笑得肆意张扬。

“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南镇天的六女儿南蔷。”南镇天笑的爽朗无比,一双眼睛却带着一丝不悦。

南蔷挑眉,视线落在对面冲自己微笑的南越身上,心中莫名的怒意渐渐消散了些,只见她微微颔首,“我是南蔷,请多多指教。”

这话说得好似没什么不对,但只要细细一听,便能知道这话里的不屑和狂傲,以及,敷衍。

既然答应回来,南蔷自然不会反悔,但是,要怎么做事情,还得看自己的心情不是?她才不会回这糟糕的南家找罪受呢。

见众人面色不虞,但也有看好戏的,南越微微摇头,起身,道:“六妹妹还是快些入座吧,一会儿寿宴可就要开始了,还有不少节目呢,或许你会喜欢。”

一句“六妹妹”惊讶了南家所有人,向来高傲自持的大少爷竟然会叫一个庶女妹妹?且还是这样温和而亲切的叫她?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还是,这个南蔷会蛊惑人心之术?

南蔷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盈盈道:“多谢大哥哥提醒。”

一句“大哥哥”,再次让南家人惊掉了下巴。

大少爷竟然允许别人叫他哥哥?要知道,南家所有这一辈的少爷小姐可都没这待遇啊。

这个南蔷,真的有那么不简单吗?

南越笑着伸手指了指南蔷的座位,竟是在左方宾客仅次于主座的第二张桌子上,与他的位置,正好相当。

坐在椅子上,南蔷也没有刻意去看四周,只是轻轻往后一靠,半眯黑眸,径自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但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

南家还真没几个好相与的人呢,尤其是她那所谓的母亲,看着自己的时候竟然会是怨恨的眼神,那眼底的杀意让她心中一冷。

只是,她有什么理由要杀了自己呢?当初,不是她丢弃了自己吗?

最让南蔷想不通的是,看着绮夫人,她竟然一点亲切之感都没有。难道就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南蔷,只是异世的一抹游魂吗?

这具身体,与她的亲生母亲就一点联系都没有吗?南蔷暗想。

众多宾客看着这一幕,都只是耸肩笑了笑。因为,南蔷确实没必要与他们交谈什么,至于她的父亲,那是人家的家事,况且,她本来就有着嚣张的资本。

然而这一幕落在南家的人眼里,可就成了嚣张至极,完全不将他们南家,甚至是她的亲生父亲,南家家主放在眼里了。

南镇天看向南蔷,眼底的不虞之色越来越明显,额间青筋直冒,若不是越儿一直拦着,他真的很想给这个不孝之女一点厉害看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长辈,什么叫做谦虚有礼。

就在南镇天纠结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皇上赏赐南家家主十万两黄金,白瓷灵玉坛一尊!”

全场有了一瞬的哗然。向来皇室与世家虽然也有关联,但圣上如此隆重为一个世家家主贺寿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南镇天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但不愧是第一世家的家主,在旁人还未回神之际。他已经起身对门外并未进入的太监总管弯下了腰,恭敬道:“谢主隆恩!”

待南镇天起身之后,外面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来。

“齐王殿下送上百草丹一颗!”

“澜亲王特送上长寿图一副!”

“上官家家主送上千机谱一本。”

……

听着外面一声接一声的寿礼,南蔷斜眼看向神色喜悦,但眼底却越来越慎重的南镇天,弯起了唇角,看来这些人的寿礼还真不是好收的呢。

上官家?听说有个绝色女子上官倾城来着,唔,好像那女子还对墨焱有意?

南蔷微微挑眉,看来在帝都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况且,今夜她也为自己所谓的父亲带来了个绝世好宝贝来当寿礼呢,就是不知道他收不收得下了。

看着南蔷眼底的狡黠,南越心底升起一丝期待,今夜的她,会有怎样的惊人之举?

在场其他达官贵人或是世家之人,甚至有宗门的人都在进入宴会之前便将礼物送了出去,此时在皇室以及上官家和几个神秘势力的礼物一一送过之后,南镇天的几个儿女才一一献上各自对父亲的寿礼和祝福。

待他们开始按着自己的排名送礼,南蔷慵懒地靠着椅子,喝着清波倒给她的果汁,无趣地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面,心中闪过一丝凉意。

到了南兰,她的礼物是一段剑舞,剑舞之后,只见她怯生生地走近南蔷,娇滴滴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六妹妹,不知你送给父亲的寿礼是什么?”

南蔷唇角微扬,她还以为今儿没有人挑衅了呢,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挑衅之人竟会是胆小懦弱的碧夫人交出来的孩子,而这南兰,那眼中的清澈神情,真让自己佩服她的演技。

“六妹妹也是你能叫的?”南蔷冷冷看着南兰,神色淡淡,但那一身阴寒的气息却让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南越皱眉,南蔷何时有如此高深的内力了?竟然可以气息外放,她的武功,传闻并不高强啊。

南兰被南蔷这一声不咸不淡的问句给吓得脸色苍白,她并不胆小,只是,她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锁定了一般,想动也不能动,只能呆呆站在原处,接受旁人嬉笑的目光。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得罪了南蔷。

南蔷环视了一圈面露不同神色的众人,也未站起身,只是微微一挑眉,只听哐当一声,手中的杯盏已然掉落。

“兰儿是你姐姐,南蔷,你不要太放肆了。”南镇天沉着一张脸,眼睛微眯,一字一句道。

巨大的压力从他身上往南蔷盖去,只见前卿并无任何动作,只是那样轻轻一动,那股压力便消失不见,相反,南镇天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气。

短暂的交手,前卿明显胜了一筹。

直到现在,南蔷才知道前卿有多厉害,原来先前不是前卿不行,而是魔教教主太妖孽,和墨焱一样妖孽,这才让她有眼不识金镶玉地忽略了前卿这样一个厉害的保镖。

若前卿知道南蔷心里的一系列想法,唔,后果不提。

“我从未说过她是我姐姐,况且,我的父亲,你可有教过我该如何对待姐姐,对待亲长?”南蔷浅笑,轻轻摇头,“不,没有教过。在你身上,我学到的,是如何利用对自己有用的人,而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大可以丢弃了事,您说,对不对?”

南镇天气得脸色铁青,本想出手教训她一下,奈何这丫头身边跟着的都是高手,况且今日皇上送来贺礼,表明了是因为南蔷的原因,有皇上护着她,他还真没办法对她如何。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够为他所用,为南家带来利益吗?南镇天不由看向让自己最为骄傲的儿子。

收到父亲疑问的视线,南越轻轻摇头,示意他忍下去。

南蔷这样的女子,只要你敬她一尺,她便还你一丈,不然,只怕会是玉石俱焚的结局。

“六丫头,你说你父亲不曾教导过你,那你现在如此说话,目无尊长,你那师父又是如何教导你的?”一直坐在南镇天身旁的妖艳女子终于站起身来,一袭红衣的她与一身红衣的南蔷像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但又像是一种火焰玫瑰般的种子在众人身旁燃烧,诡异而冰冷的气氛瞬间让满是欢笑的寿宴变得无比寂静。

南蔷看着这妖艳的成熟妇女,见她脸上满是厌恶,而看着自己的一双魅惑眸子此刻满是怒火和恨意,她突然有些不解,但对于这样的场景,她如何会退缩?且不说她与这女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她承认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她这样说木头师父,那就是触了她南蔷的底线。

南越看着南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美丽眸子里不再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反而冰冷彻骨,心中一凛,在他正要起身开口之前,南蔷已经霍然站起身来。

众人盯着那充满着说不清的神秘和高傲气质的女子,只见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南镇天和那绮夫人身前,神色默然,只有绮夫人和南镇天能够清晰地看见南蔷眼底的杀意。

饶是南镇天再怎么见过无数大世面,此刻心中也是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眸子,那漆黑的眸子里好似闪烁着淡淡的紫芒,妖艳而美丽。

绮夫人冷冷看着南蔷,她不怕她,一点儿也不怕,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南蔷,她的手心已经不知不觉汗湿。

南蔷微微靠近绮夫人,在她耳边以只有她们俩听得见的声音道:“若你再侮辱我师父一句,我立刻要了你的命。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在我眼里,你可不是我南蔷的母亲。”

一字一句,像是来自冰冷的地狱!

绮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点儿血色也无,她的身体忽然没有了半点力气,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幸而离她最近的南镇天一把将她保住,冰冷的眼神看向南蔷,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南蔷摊开双手,“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惊吓过度而已,不用担心。”

语罢,悠悠然在南镇天喷火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定,南蔷清幽的嗓音再次响起,“父亲,今日既然是你的寿辰,南蔷也准备了寿礼,希望父亲会喜欢。呀,对了,希望你能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侍女将昏迷的绮夫人扶了下去,南镇天碍于君墨焱和木梵的面子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但心底对于南蔷的恨意却有增无减,先前一直想把南蔷接回南家,以她如今的地位来为南家做一件大事的想法也按下了,现在他想做的,就只有——

“前琅,把我送给父亲的礼物带上来。”南蔷淡淡道。

一袭黑衣的前琅神色冷峻,在炼狱里沉淀下来的凛冽杀意以及那身让人避之不及的气息外放,只有这样的他,才是君墨焱手下最厉害的暗卫之一。

南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前琅,不过看她眼底的满意神情,便知道她对前琅的赞赏。

前琅左手持剑,右手撑着一个有些小的黑铁木箱,见他神色轻松,但懂武功的人都知道,那黑铁木箱看起来虽小,但重量却——

因为,内力的外放实在太过明显,那黑铁木箱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这正是今日南蔷送给父亲的寿礼了,希望父亲笑纳!”南蔷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那尴尬而充满杀意的一幕只是一个幻象,而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肃杀之意,却逃不过南越的眼睛。

南越皱着眉,眼睛盯着那黑铁木箱,久久不能移开。

黑铁木!来的宾客中大多都是见过宝物的人,饶是如此,他们在看到那木箱的时候,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因为这黑铁木,是世界上最为坚硬的一种木头,仅仅只是一个箱子便是如此稀有,那箱子里的东西又是怎样的稀世之宝?

想到那箱子里可能装着的东西,众人不禁带着疑惑的看着那黑铁木箱,又看看南蔷和南镇天,期待着能让他们一饱眼福。

南镇天坐在首座上,神色动了动,他身边始终都只是低眉垂目的那位雍容华贵的莲夫人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她看了一眼身后站立着的下人,轻声道,“去将那黑铁木箱打开。”

“慢着——”南越突然抬手打断了莲夫人的话,没有理会她一瞬突变的脸色,只是抬眼看向了南蔷,肆意一笑,“六妹妹可否让大哥哥亲自打开?”

南蔷有些诧异,南越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夜要做什么,她到南家,可不是为了认亲的,立威,是她掌控南家必要的手段。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南越为何一直不出手?

她想查到南越的背景,更想知道他身后的秘密,包括南家隐藏着的秘密,但是他这样不动声色,她真的不好下手,唯一的办法便是试着与南家的人做对,甚至是,掌控南家,只有这样,才能逼得这样淡然毫无动作的南越出手。

现在的他,终于忍不住了吗?

“大哥哥随意。”南蔷摆摆手,神色微变。

这番对话让众人皆是有些诧异,一直很少见到南家这位神秘的大少爷,如今在南镇天的寿宴上看到他已是难得,除了与南蔷的几次对话,他好似不怎么开口,但现在却突然主动要求打开那黑铁木箱,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让人猜测连连。

只见南越从座位上站起,一步步走向那黑铁木箱,神色淡淡,但每朝那黑铁木箱走近一步,心中的悸动就更深一分,压下心中强烈的悸动,一双大手覆上了黑铁木箱。

在这一瞬间,南镇天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让我来吧。”

越儿是他这一生的骄傲,尽管他知道南蔷不会在今夜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那黑铁木箱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能让越儿去冒险。

不等南越动作,南镇天几步走近那黑铁木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挥手,黑铁木箱砰——的一声打开了!

南蔷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此刻她眼里的南镇天似乎并不那样讨厌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承认了他。

铮!铮!

伴随着一股滔天的杀意,那黑铁木箱中的东西已然呈现在众人眼中。

黑铁木箱内,一个刻着威猛青龙和白虎的黑色铁盘出现在众人眼前,寒光四射,铁盘不断往外扩散着一股至寒之气,箱口弥漫着袅袅寒雾。

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黑色铁盘,然而铁盘上含带着的滔天杀气和凛然竟然使得武功在大晋数一数二的南镇天噔噔噔朝后退了五步,面露震惊之色!

无怪乎南越会主动要求打开这黑铁木箱了,无怪乎南镇天要亲自打开这黑铁木箱了,只因这开箱的瞬间,这股杀意已然乱了一些内力不高的人的心神。

“青龙白虎盘!”人群中,一个老者猛地站起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那个黑色铁盘!

南蔷扬唇一笑,看来还有人识货嘛。只是不知道,南镇天他,有没有能力驾驭着青龙白虎盘了。

“不知,父亲对这礼物可还满意?”南蔷轻声道。

南家之人看着这位新回归的六小姐的眼神已经不再是鄙夷、羡慕、或是仇恨了,此刻,他们已经无力仰望于她。随手拿出一件礼物便是这样的惊世当下,若她真的要对自己等人出手,是不是轻而易举呢?

南镇天心中的激动已经不可言表,青龙白虎盘,当年在新月大陆算得上是一个绝世的宝贝,只因以它为阵眼,便可杀尽阵中之人,那股凛冽的杀意,即使是那隐世一族也无法抵挡。如今,这宝贝竟然被南蔷送给了自己,他如何能不开心?

有了它,南家大业可成。

“六丫头很有心思,为父很喜欢这礼物。”南镇天大笑道。

南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看向一旁神色有些诡异的南越,轻声问道:“不知大哥哥是不是也觉得,这青龙白虎盘是会择人的?”

大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看向南蔷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些。

只有南越,温和地冲南蔷笑了笑,“确实如此。父亲,你还是试试,这青龙白虎盘会不会认主吧。”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冷硬,但却是实话,若是不能认主,再好的宝贝也只能干干看着。

“哼,区区一个破黑盘,还能让父亲畏惧不成?父亲,让我来。”南漠神色倨傲,大步向前,不待南镇天阻止就直接伸手就朝着那小小的黑铁木箱中抓去。

“住——”南镇天一声住手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南漠已经惨叫一声滚落在了地上。

他的整个右手,竟是直接被那青龙白虎盘内的杀气和寒气给废掉了,此刻南漠体内经脉絮乱,若不及时救治,怕是这只手,就要就此毁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多少人去感叹南漠如今的惨状,反而皱眉不悦的看着他,青龙白虎盘这样厉害的宝物竟然被他小看至此,如此下场,只能是他咎由自取。

碧夫人见自己儿子右手不断颤抖,脸色煞白不已,不顾仪容奔跑到他身边,抱着他喃喃道:“漠儿,漠儿,你没事吧?”

“老爷,求您救救漠儿吧。”碧夫人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眼泪婆娑地看着南镇天。

南镇天皱眉,手搭上南漠的手腕,只见他脸色严肃,道:“漠儿这只手算是废了。”

此话一出,疼得叫喊不已的南漠直直叫出了声,“南蔷,你这个蛇蝎女子,竟敢以此阴谋害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平日里掩藏在心里的扭曲怨恨在这一刻如同洪水般,爆发!

前卿和清波最容不得人辱骂自家小姐了,两人正要出手,却见南蔷轻轻向她们摇了摇头,只得按下心中的怒意,看小姐要如何解决。

南越并不喜欢南漠,他生性顽劣自私,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毕竟是南家人,此刻不得不开口,语气诚恳,道:“南漠说话有些莽撞,六妹妹可否不计前嫌救上一救?”

“救他?大哥哥,他刚刚说的你可是都听到了,死也不会放过我,我何时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且不说我与他是不是有着仇恨,只凭着他这一番话,你觉得我会救一个敌人吗?”

南蔷眉眼弯弯,好似在说一件小事。

碧夫人回过神来,她知道,从大少爷的这番话中,南蔷一定可以救漠儿的。

“六小姐,求求你救救漠儿吧,他年少无知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赔罪了,求你救救他。”碧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在南蔷面前磕头,这样的场面,南蔷着实是不太喜欢。

南镇天看不下去了,怎么说碧夫人也是他的夫人,如今却在他的一个庶女面前磕头,真是大大的丢了他的脸。

“给我起来,漠儿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南镇天冷声道。

“六姐姐,不,六小姐,求你救救我四哥哥好不好?”一个约莫十三岁的少女跪在南蔷面前,她是南漠一母同胞的妹妹南巧儿,心思单纯。

对于南蔷,她无疑是害怕的,因为她一直都冷着一张脸,偶尔笑一笑,也并非发自内心,有的,只是淡漠和讽刺。

“四哥!”被南蔷刚刚收拾过的南兰突然出现,将在地上的南漠揽入怀中,几颗药丸同时送进南漠口中,一双美眸含泪,看着南漠抽搐的右手哭个不停。

所有人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搞懵了头,待回过神来,只见南蔷几根银针迅速扎入南漠右手的几个穴位。

“你自作主张喂他这止疼的药丸,就不怕刺激了那股寒气吗?”南蔷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兰。

“我——”南兰愣了,但是看到南蔷已经出手救南漠,只能忍住内心的那一口怨气,脸别到一旁去。

碧夫人没想到南蔷会救漠儿,她同大少爷说的话确实也没错,漠儿死也不会放过她,她又如何会救漠儿?只是,她救了,为什么要救?

其实连南越都不知道南蔷为何要救南漠,在他看来,她就是不出手,南家也不敢对她如何,一切,都在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南蔷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将目光看向了地上望着她的南漠,“你现在还可以选择与我为敌,只是我不敢保证,下一根银针会不会一不小心扎进你的死穴。”

南漠惊恐地看着南蔷,喉咙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不敢,面对这样的南蔷,他不敢再说那样的话,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

南蔷轻勾唇角,这样就怕了?其实她还有更狠的话没说呢。

“放心吧,不出三天,你的右手会恢复如初的,不过,本姑娘的出诊费很贵的。”说着,南蔷站起身来,继续道:“清波,给南漠少爷算算医药费该付多少。”

“十万九千两。”清波冷着一张俏脸,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救这个对她出言不逊的人,按着她的性子,这样的人杀了算了。

“这么多?”南漠此刻已经被扶了起来。

“多吗?十万九千两黄金,南家应该拿得出来吧。”南蔷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坐回座位。

“黄金?”南兰失声道。

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南蔷最享受这样的注目礼了。

“明日黄金会送到你的屋子。”南镇天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沉声道。

“皆大欢喜。父亲现在就要试试青龙白虎盘吗?”南蔷微微一笑,一袭火红的衣裙,衬托出她绝美的容颜,倾国又倾城。

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已然将帝都第一美人上官倾城比了下去。

单论容貌,上官倾城毫不逊色于南蔷,但她总缺少了南蔷的那一份张扬与狂傲,那一份冷漠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淡淡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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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好辛苦呀,亲们看得还满意吗?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