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清波与前卿两人分神之际看到南蔷挨了一掌,那可是青木家族守护者的全力一掌啊,没有武功的小姐如何承受得住?她们的三魂七魄像是被那一掌打散了般,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一刻,饶是有南蔷之前的叮嘱,南越与玄九夜也再不能安心呆在原处了。

他抱着她小小的身体,轻轻落在祭台之上,众人瞳孔在这一对璧人身上聚焦,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神秘的男人,是为南蔷而来。

“咳咳——”南蔷咳了几声,忍住胸口的剧烈疼痛,努力做出一个笑容来,“墨焱,你还是来了。你看,不管我怎么逃,总也逃不过你的手心,对不对?”

这个时候,她还有精力开玩笑。

君墨焱嘴角一抹苦涩笑意,“傻瓜,有你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非要自己冒险呢?”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仿若此刻的世界只有他们二人。

“咳咳——我身上有师父给我的天蚕丝宝甲,死不了的,最多就是受点伤罢了,你看看伤我的那个家伙,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死透了?咳咳——”南蔷搂着君墨焱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伏在他胸膛处,感受着他跳动得有些剧烈的心跳,是不是看到她受了伤,所以才跳得这样快呢?

君墨焱对她的乐观有些无奈,伸手为她把脉,看了看体内的伤势,确实有大半掌力都被天蚕宝甲化解,但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沉着面具下的一张俊脸,幽深的眸子里除了对伤害她的人狠狠的杀意,还有对她浓浓的担忧,轻轻将手按在她的手腕上,一丝丝内力传入她体内,为她蕴养经脉,在这过程中,他还小心引导,把玄机子传给她的内力激发出来,这才回头看向伤了她的罪魁祸首。

南蔷说得很对,那个伤她的人,确实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南蔷身上的天蚕宝甲有剧毒,还是木梵亲自研制的急性剧毒,中毒之后,那毒性会立即进入人的经脉中,只要遇到内力催化,在片刻之内中毒者就会身亡,而那暴躁的老头一掌打在南蔷身上,瞬间感受到自己身中剧毒,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内力驱毒,不料一催动内力,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最终结局,不言而喻。

众人亦随着君墨焱的视线看向那个倒霉的守护者,再看看君墨焱怀里的那个弱女子,背后一阵冷汗哗哗直冒,真不愧是闻名已久的毒圣啊,这样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人家一招就解决了,虽然这招也让她自己受了伤,但这战果,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尤其两人的武功水平还不在一个级别。

小小年纪,能得毒圣之称,果真是有两把刷子。众人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想法了。

被银煞拦住的那个长老见到自己师兄满脸乌青,七窍流血,已经毫无气息,大喊一声,“师兄。”随即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南蔷,目眦尽裂,大怒道:“南蔷,老夫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只见他疯狂地将银煞一剑破开,周身青色内力突然暴涌而出,从袖中拿出几根金针毫不犹豫扎进自己的几个大穴,顿时,他身上的内力突然蹭蹭蹭暴涨。

南蔷咳了一声,抓着君墨焱的衣袖,惊诧道:“不好,他以金针刺穴**激发出自身所以力量,只怕他的内力会成倍增长。墨焱,我们快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南蔷的处事原则,她不知道君墨焱的武功有多高,但她绝不能让他冒险,这老头本身的武功已经很高深了,这时候内力成倍增长,有多厉害她知道。

却见她话音刚落,那守护者已经以自己为剑,人剑合一,向着君墨焱和南蔷的方向爆射而来。

“南越。”君墨焱低吼一声,一个人影立即飞向祭台,他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沉声道:“护住她。”随即凝聚自身力量准备挡住那守护者的致命一击。

“墨焱,不要。”南蔷来不及阻止,已经被南越带到了安全之地。

一切都发现在眨眼之间,青色与金色的光芒撞在一起,剧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砰——

惊天动地的碰撞使得整个祭台都震动起来,尘雾迷蒙之间,根本看不清两人此时的情况,只能隐隐看见用来建造祭台的铁石在碎裂。

这样大的剧烈碰撞,是这些人生平所见。

在这巨大的对碰中,没有谁注意到一个人把青木阳扶起,向青木塔中走去。

而云蓝与玄玥,同时被这强大的余波震伤,两人嘴角溢血,倒在地上。

“大哥哥,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墨焱怎么样了,他——”

“他不会有事的。”南越沉声打断南蔷,扣住她的手越发用力起来。

她是这样的担心君墨焱。他闭眼轻叹。

“咳咳。”尘埃中,隐约一抹玄色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是君墨焱!

看到他虽然有些狼狈,气息也微有漂浮,但南宫齐晨终于放下心来,之前那守护者的拼命一击,他心惊胆战,自认这一招就算他动用五灵草的力量,接下来的把握也只有三成,没想到君墨焱竟然接下来了,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男人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南蔷眼角湿润,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苍白绝美的脸上滑落,还好,还好他没事。

天知道他把自己交给南越,一个面对危险时她心中的惊恐与害怕,原来没有武功的自己,无法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她是这样无用。

君墨焱脸上的面具在这场惊人的交锋中脱落,此时的他虽略微狼狈,但那一身的冷酷与邪魅,高傲与霸气,睥睨天下的眼神让人从心灵深处折服,因他一身冷傲的气息而颤抖。

这个男人,是天定的强者,王者。

他背对着南蔷,却不回头。嘴角一丝血迹,他扯出一个微笑,邪魅无比,肆意无比。那抹鲜艳,为他的邪魅增添一丝妖异。

只见君墨焱站定,片刻之后,踏着守护者的尸体向青木塔大门飞身而去。

只有青木家家主,或是以青木家主的血为引,方能进入。这是南蔷一直不杀青木阳的原因,但现在,她眼睁睁看着君墨焱就这样进去,毫无准备的进去。

“墨焱,不要,不要进去。”

南蔷大喊着,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使得她的内伤更为严重,胸口处的剧烈疼痛提醒着她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但此刻一切的疼痛都比不上即将失去他的害怕和恐惧。

她绝不能让他去冒险。不能。

君墨焱身形微顿,最终还是进入了那扇无形的大门。

南宫齐晨轻叹一声,喃喃自语着,“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语罢,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飞身进入。

以他的精血,同样可以引路。因为,渊木藤与五灵草,本就是同根所生。

“大哥哥,你放开我,我要跟进去看看。”南蔷虚弱无力地靠在南越怀里,眼睛却一直定定看着那扇门。

她的爱人,进去了,却不知生死。

南越不看她,也不听她的乞求,“玄九夜。”

那边,已经把玄玥扶起的玄九夜立即赶了过来,见南蔷脸色惨白,摇摇头,“你呀,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你好好看住她,不能让她进青木塔。”南越将南蔷放下,点了她的穴道,让其坐在玄九夜从一旁拿来的椅子上,回头看她一眼,“放心,君墨焱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语罢,他转身离开,那个方向,是青木家族的本家所在之地。

南蔷能看出来的陷阱,南越又何尝看不出来?

青木家族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势力一直没有出现,本就是一个最大的疑点,现在,他必须去把这巨大的隐患解决掉。

前卿和前琅等人已经把对手解决,才看到小姐受伤,蓦然又看到主上拼命的前卿和前琅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真是太惊心动魄了。

他们急急向南蔷走来,见她虽然脸色不好,气息不稳,但并无太大危险,这才放下心来,但刚一放下心,却又想起主上进了青木塔,瞬间又提起胆来。饶是主上再厉害,但刚刚与那守护者搏命一拼,现在进入机关重重的青木塔,岂不是死路一条?

哦,不不,说错话,只能说是危险重重。

南蔷被南越点了穴,根本动不了,她乞求地看着前卿和前琅,示意他们解穴。

前卿一向听南蔷的话,正要动手,却被前琅拦住,只听他恶狠狠道:“你解了小姐的穴道,她冲进青木塔受了伤,主上知道还不立刻发落了你?再说了,小姐身受重伤,如何能进那机关重重的青木塔?我们还是安心在外面保护小姐,等主上把木梵道人救出来吧。”

“可是——”前卿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解。

“可是什么?咱们这样做也是为小姐好。”不等前琅发话,清波已经冷着一张脸挡在了前卿前面,意图很明显,绝不能给小姐解穴。

玄九夜看着他们三人争吵着,却句句不离君墨焱对南蔷的在意,句句不离南蔷的安全问题,略有安慰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只能在远处遥望的苦涩。

青木家的人扶着云蓝站在青木塔的大门处,只见云蓝灿然一笑,冷哼一声,道:“进了这青木塔,就只能葬身埋骨在里面,我倒要看看,谁能走出青木塔?”

她笑得凄凉,却也悲哀。

“玄玥,你可知我有多恨你?”她忽然看向玄玥,似是自我嘲讽,又似是绝望的低喃,“夫君他即便娶了我,也从未忘记过你。有时候就连梦里,都喊着你的名字,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可悲?苦苦爱恋的男子爱的是别的女人,即便他已成为我的夫君,成为我孩子的父亲,可他心里,从未有过我,一丝一毫也没有。你可知,我有多想亲手杀了你?”

玄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惨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会相信?我与青木阳,只有不生、不死的仇恨。”

“你看看这个不就知道了?”云蓝像是要在这一刻揭开自己以及玄玥心中依旧流着血的伤疤,拿出一张手绢,道:“这是他一直放于胸口处的东西,是之前我从受伤的他怀里拿出来的,你可认识这东西?”

手绢随风飞舞,似是有意识一般落在玄玥手中,玄玥没有说话,此刻的沉默是对老天爷,对着命运最大的控诉。

这是他们初遇时,他捡起的手绢。

玄九夜见玄玥神色不对,不由冷声道:“姑姑,不要忘了,青木家族可是我玄氏一族的仇人。今生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屠尽青木家族的人为我爹娘报仇。”

字字锥心,声声泣血。

昔日风流的少年模样,这一刻已经被仇恨完全掌控。

云蓝抬眼看着一脸愤怒仇恨的玄九夜,一声充满阴森寒意的大笑,道:“屠尽我青木家族?哼,今日,谁也别想走,既然来了,那就为我青木家族死去的人陪葬吧。”

她手中拿出一个类似于烟花的东西,点燃,美丽的烟火在白日里绽放,看不清它的繁华,却听得出这一刻的凄厉。

无数人拿着弓箭围住了青木塔周围,为首的,正是云家家主。

“你们真以为夫君他,会甘心被你们算计至此吗?”云蓝得意地看着惊诧不已的众人,“知不知道,就是死,夫君他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这就是他,这就是青木阳,这就是这个当年可以为了权力,为了更高的位置而放弃爱情,亲手把爱人置于无边痛苦与死地的男人。”

南蔷皱着眉,死死瞪着前琅,因为此刻玄九夜已经完全处于另一个状态了,现在的他,怎么会看到自己的眼神?只有前琅这个家伙,一直看着自己,生怕自己下一刻消失了一般。

前琅犹豫了一下,解了南蔷的穴道,却立刻将她按住,“小姐,不能动,不然我可点穴了。”

这话比较管用,在前卿和清波反应过来的同时,只见南蔷在自己的绣袋里寻找着什么东西,她拿了一颗药丸一下吞进口中,又拿出先前拿出来的定海珠。起身,前琅想要按住她,却被她森冷的目光吓退。

前卿和清波跪在她面前,“小姐,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滚开。”南蔷大怒,目光阴沉。

如果她没有料错,弓弩手只是第一重危险,还有以青木家族老家主为首的第二重。

南蔷从未以这样凶狠的语气同前卿和清波两人说过话,如今的她,除了还是那个南蔷,却也不再是那个南蔷。这样的她,让她们想起了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浮云阁阁主。

当日处理浮云阁叛徒之时,她就是这副模样。只是今日的她,气势更加强大,眼底的森冷寒意更加浓烈。

前琅冲二人摇摇头,随即向围在四周的暗卫和契卫招手,二十多个高手很有默契地把南蔷围在了中间,这是以命相护的姿态。

青木家族的人如今都知道南蔷擅毒,所以都不敢靠近她,云家家主也只是在远处以弓弩手防备着,只要青木阳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放箭,乱箭射死今日到场之人。

“云蓝,你们西海域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南宫世家的人动手。”南宫琪琪飞身落在她面前,俏丽的脸庞满是愤怒。

云蓝轻笑,“南宫家已经不守承诺,不仅插手我青木家族的事情,南宫齐晨他更是违背祖训进入青木塔,今日就算杀了你们,也没人敢说青木家半句不是。只要南宫齐晨死了,你们南宫世家也就倒了。”

她说的不错,五灵草已经被南宫齐晨收服,此时就在他的身体里,只要他一死,南宫世家的传承就会就此中断。

“你——”南宫琪琪大怒,却也不能动手,因为南宫齐晨还在青木塔内,谁也不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她现在只能忍,忍到看见她四哥安全从青木塔中出来为止。

“琪琪小姐,你还是好好乞求上天,让你们南宫家的希望安全走出青木塔吧。”见南宫琪琪说不出话来,云蓝肆意地大笑道。

南宫琪琪似是想通了什么,轻笑一声,“放心好了,我四哥有五灵草在手,由渊木藤所控制的机关对我四哥无用,你现在才应该好好祈祷青木阳能够收服渊木藤,不然等不到定海珠到手,恐怕就要毒发身亡了。水晴可是毒圣成名之作,你想想,除了她,还有谁能解?唔,若是他收服了渊木藤的话,兴许可以保住一命。”

南宫琪琪阴恻恻地看着云蓝,不怀好意道。

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云蓝脸色一冷,“咱们走着瞧好了。”

“嗯,走着瞧。”南宫琪琪煞有介事地点头,把云蓝气了个绝倒。

在她们说话的时间,南蔷已经放出了属于浮云阁的信号,隐在暗处的人在这一刻也开始了行动。

南蔷知道,这一次,她不会输,因为墨焱还在里面,师父也还没有救出来,所以她不能输。

只见她一步一步靠近青木塔,而前琅、前卿和暗卫、契卫们也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时时刻刻将她护在中央。

他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所以只能以身体护住她!

“你要做什么?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下令放箭了。”云蓝见南蔷越来越靠近青木塔,却很奇怪地没有靠近唯一的入口,也就是青木塔的大门,她怀疑她有什么计谋,威胁道。

南蔷吃了最为珍稀的凝香丸,内伤虽然还在,但却影响不了她的动作,她斜睨云蓝一眼,阴冷的嗓音响起:“你若想在射死我之前看到青木磊的尸体,就尽管让人放箭。”

青木磊,云蓝的儿子,青木家族的少主。

“你——不,不可能。磊儿绝不可能在你手里。”云蓝不可置信道,不会的,她已经把磊儿带到了密室藏起来,南蔷怎么可能进得了青木家的密室并在重重高手中掳走磊儿,她一定是骗自己的。

“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南蔷不再看她,自顾自向前。

只见她突然停住脚步,仰望着高不可攀的青木塔,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银白的细丝,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那是什么。

她毫不避讳地对前卿沉声道:“只要云蓝让人放箭,立刻点亮这焰火,我想,霓裳看到这焰火一定会很乐意让青木磊陪我一起上路的。”

一字一句,说得残酷狠辣无比。

她,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眼神清澈纯净,气质空灵的女子了,为了她的师父,为了她的爱人,这一刻的她,已经化身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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