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肥姐还没找到自己满意的归宿,燕子也没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虽然未必与我有必然的关系,但我内心总是很内疚。看着老天赐给我的躺在我身边睡熟的女人,我感触良多。躺在我身边的为什么不是肥姐,为什么不是燕子或者其它女人,而偏偏是筱青呢?

偶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偶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父母;偶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父母的父母;一直逆上推至创世纪——如果信仰上帝、或者向前推至宇宙诞生——如果相信进化论、或者向前推至人类被自己的神祇赋予某种使命在这个世界上开始。

所有这些无穷无尽的偶然才结出一个必然之果——我。而筱青也是因为无限的偶然所结的一个必然之果,我和筱青也是因为在无限多的偶然性里才会睡在一张**的,所以我对睡在我身边的女人感到惊奇。但是为什么有些睡在一起的人最终会走上恶语相上、反目成仇的结局呢?

现实的就是合理的。所有这些都离不开一个‘缘’字,‘缘’也是有生命的,具备生命的‘诞生’、发展、死亡的特征,都符合自然规律。凡事成于机,凡事败于缘,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生活在一起的男女就像偶然凑在一起的两个半圆。如果恰好两个半圆大小相等,并且恰好两条近乎等长的直线又重叠的近乎刚刚好,那么这个因为缘而结合在一起的圆滚动起来就容易、舒服,结果就是滚的相对更远些。如果两个半圆大小不等,那两条唯一能产生共鸣的直线又重叠的很少。其结果可想而知,滚动起来会很吃力,直到把各自的棱角越磨磨平滚动起来才会越来越轻松自在。如果结合在一的两个半圆根本不符合圆的概念,没有圆的特征,那么两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滚动。如果两个半圆结合的再圆满,其中至少一个人不想努力滚动——不用心去经营,那这个圆也只是停留在平面上,永远滚不到现实世界里来。

人只能自己摆渡自己。一个人对一件事物不用心,哪怕再美好的事物,即使这个人随手捡到,也会随手扔掉。缘分也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无论出现什么结果也没必要过于纠结。宇宙都有结束的时候,何况男女之间的缘分呢。我与筱青结合在一起的这个圆,滚动起来也不过度省力,也不过度费力,彼此都可以达到忍受彼此的程度,还算凑合。既然这样,那就凑合着滚日子吧。

人生就是这样,磨着磨着两个人就在糊里糊涂中老了,并且不知老之将至。还有什么样的人生比糊里糊涂的人生更幸福呢?人无力追求真知,人无力追求真理。真理和永恒都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所有的追求都是捕风捉影。糊里糊涂的享受现在,糊里糊涂的生活,不冒犯他人,做事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违背自己的良心,相信来生,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幸福。

这几天燕子差不多是因为思念我的缘故,从上次相聚之后一直住在红楼里。因为我每天都在红楼代课,她会有更多的机会遇见我。一次我与她几乎撞在一起,我关切的问她最近过的好吗,她不冷不热的回答说:

“有些人过的好就行了。”

我又半开玩笑的问她找到如意郎君了吗?她居然停下

脚步,上下打量了我老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筱青这两天不方便吧。”什么话吗,真是莫名其妙。

在我们这里约定俗成的婚姻观念是:只要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爱和包容,相互信任,就可以在一起生活。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也可以生活在一起,只要大家能和睦相处就好。但这种复杂的关系处理起来很棘手,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是没办法忍受这种过于复杂的关系的。所以这种作为社会的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作为第一共同体的家庭的组合很少,也很少有人去冒险尝试。

有一次肥姐看我很纠结,劝慰我说:

“浮生苦短,没有必要纠缠那些无聊的事物。筱青任劳任怨,通情达理,什么事都先考虑别人的感受,她不会过度的搅和你俩的事。只要你把事情跟她解释清楚就可以了,这即是意外,又是缘分。没有人能不原谅意外之事,也没有人不理解缘分这种事的。缘分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是人的意志能把握的了的。不是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吗?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你都不知道燕子躲在暗处偷偷看你的神情,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含情脉脉的模样我都妒忌。她有时候发牢骚,凭女人的直觉,我都能感觉到她是一段时间没见到你的缘故。”

我很感激肥姐的帮我宽心,回答说:

“筱青确实没有因为我俩的事抱怨过我什么。但是从我开始对燕子动心以来,我才发现一个现象:只要我与燕子走的近,我家的饭菜连一滴油也没有。只要我决心离开燕子的时候,我家的饭菜又有鱼、又有肉的非常丰盛。可见我家筱青还是很在乎这件事的。我就奇了怪了,我心里想什么筱青怎么知道呢。我觉得我心里想什么筱青比我自己都清楚,我心里犯糊涂的时候她也不会犯糊涂。”

肥姐没有再跟进我的话。肥姐宽人点到为止,从不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或许就像她认为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选择是可以预见到底的,所以没有人敢断定那个选择会有更好的结果。

肥姐的话让我的心变得很沉重。我开始试探着接近燕子,取悦她。有一天我看到燕子的脸色很憔悴,眼圈发黑,忍不住心声怜悯,我走过去跟她说话:

“燕子,以后咱俩好好处可以吗?”我放下姿态,主动试探她。

“你有跟我好好处的诚意吗?你的心在哪里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你怎么做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想跟你修好。”

“有诚意吗?”

“当然有了。”

“拿出来我看看。”

“我脱下裤子来给你看吗?”燕子虽然板着脸,但是我从她那干燥的嘴唇里还是看到你一丝笑意。

“你别扯些没有用的。”

“不是没有用,是你不识货。人类的基因不都是靠这个传承的吗?”

“不理你了。”燕子说完转身走了。

虽然这次聊天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但是我心里很满意,毕竟这很有可能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僵局打开不容

易,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从此以后,我有机会就凑到她身边。即使不说话,我也靠近她坐下,特别是有人的时候。因为我发现,人多的时候我主动接近她,她更高兴。

“燕子,我想知道,人家女孩子都能读诗经,你怎么不识字呢?”

“但是我会谱曲、会跳舞呀。学字的时候,我父亲病了,我在家照顾病人呢。”

“那你现在还想学吗,我教你怎样?”

“好呀好呀。可是我很笨,你别嫌弃我就行。”

“我哪敢呀。白天我教你写字,晚上你陪我聊天可以吗?”

“那我还是不学了。”

“我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以后请我吃饭就可以。”

“那好吧。”

有时间我就教燕子学文习字,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我就试探她的态度。

“我想问你个问题,关于你们女孩子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们女孩子很在乎那种事吗?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事。”

“这种事呀。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很在乎,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从哪里来的。”

“现在还有吗?”

“不知道。大家在一起,说话聊天多热闹,干嘛非做那种事呢?”

“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吧,你以前见到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难道我是恶魔吗?”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见到你就害怕,我也不知道为啥害怕。”

“现在还害怕吗?”

“人多的时候就很好。”

“等你老了的时候埋在我家祖坟里可以吗?”燕子看了看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环境允许的情况下,我有冒犯她身体的动作。她除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之外,也没有特别的抵触情绪。

有一天晚上我甚至留在红楼里陪她,粘着她睡到了她的房间里。在我一再要求她满足我激情的时候,她让我一直抱着她。在我快要得到我一直梦想得到的东西时,意外还是发生了:燕子整个身体都在抖,呼吸急促。我一时不知所措,过了很长时间燕子才慢慢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我哪燃烧起来的欲火,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瓢冷水给浇灭了。

我从这次受到惊吓之后,燕子也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我,我一时也没有蓄养起足够的热情再次接近她。我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对于彼此爱慕的我俩,有时候形同陌路。直到我离开红楼我俩的内伤还没修复,我最后离开红楼的时候,燕子出来送我,只是远远的看着我。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燕子当时的应急反应是因为恐惧引起的。作为一个男人,我永远理解不了这种恐惧。

这个世界上本来什么都没有,更谈不上事物的好坏了。苏老不是说过吗?每个人意识形态都差不多少,你能想到的,别人一样能想到,有的只是意志力的差别。

我只是在打发时间,才会整理记录这些文字,我的这些聊以**的流露,就像身边飞的蚊蝇一样,带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厌恶。只有那些无聊至极的人,才会留心蚊蝇的存在,驻足观察,静下心来与它们交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