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吭哧”了半天,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生气,他冲小诗一招手,说:“小诗,你……你帮我用报时起课法算算,我现在怎么样,哦,对了,还有阴债!”

报时起课法,旧时占卜法之一。以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六位分列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上,为六神;占时按月、日、时顺序求之;得大安、速喜、小吉者为吉,其余为凶。

小诗摸过鹿鸣的手来,摆弄了一下,然后趴在了鹿鸣耳朵上微声嘀咕了几句,跟文字哼哼一般,我距离鹿鸣不到一米,他们说的啥,我愣是没听清,我光注意小诗趴在鹿鸣耳朵边了,距离如此之近,几乎脸贴脸了!

我吞着口水,忍不住脱口而出:“小诗,你……你也给我算算!”

“我的阴债还清了?”鹿鸣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又看了两眼身旁不远处,仍处在昏迷中的张鹤圆。

小诗倒也没拒绝我,绕过病床来,抓起了我的手,准备给我算算。她小心的将缠在我手上的白纱解开,我和她的手一接触,我立马就是一句挑逗:“小诗,你手好冰啊,是不是最近身子虚啊,我教给你个法子吧!”

说着这话,我眉开眼笑的就想去抓一下她的小手,她反倒拧了一下我的关节,疼的我吱吱哇哇乱叫,连说道:“错了,错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被小诗松开手之后,我连忙上去问我的运势,小诗却不理我,而是转身对鹿鸣说:“鹿鸣,赶紧养伤吧,你这位好盆友,丁向前是吧?他为了救你,自己都活不长了!你看你们几个弄的这烂摊子!”

“啊!”

“神马?”我和鹿鸣异口同声,同步率极高的双双脱口而出!

小诗对我俩的惊讶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丁向前的运势是不错,只不过他活不长,具体能活多久,我不能说,再者就是我也算不出来,反正他以后会很坎坷,不过倒是财运颇丰,求财向南行。”

鹿鸣有点费解的看着我,想听我解释!我此刻谁都不在意了,顿觉天地一片黑暗,发财没命花有个屁用?我嘴里嘟囔:“真的?钱清坤的话竟然是真的?第……第三次改命终于来了……是……是那个臭娘们儿!我……我只能活三十一……我……”

也没个人安慰我,我结结巴巴的想哭。

“丁向前,什么钱清坤的话是真的?三十一岁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告诉我,我师父是怎么教的你这个八方大镇呢,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快告诉我?”

鹿鸣一连好几个逼问,问的我有些不知道所措!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这事儿赶事儿的,也未免太他喵巧了吧,竟然和录音带中的预测差不多,现如今我救下了他们俩,我有点颠覆三观的感觉,我此刻谁也不想理,皮笑肉不小的说了一句:“鹿鸣,小诗,我……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聊,我……我去下厕所!”

不在理会他们的呼声和质问,我几乎是逃命一样奔了出去!一口气儿,我冲到了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一把一把的往自己脸上泼着凉水,试图让自己镇静一些!

大口呼了几口气,我从水龙头口往肚子里猛灌了几口生水,给自己来了一个透心凉,浑身都忍不住一阵冷颤,口中含着冰的牙疼的凉水,我又往脸上扑了几捧冰水,这才算冷静了一些。

我抬起头,望着对面墙上的大镜子,镜子里的我很狼狈,凌乱的头发被水沾成一缕一缕的,还在不时滴着水珠,我用手沾着水,用力的将脖子上的血迹搓干净,那血痕看在眼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直至搓的我的脖子通红,发热。

我的手在发抖,这几天吃饭,休息都不稳定,搞得我现在烟圈也是黑黑的,跟吸毒病人一样,我……我好像瘦了,抽出两张纸,我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水珠,心里乱糟糟的,总是定不下心来。

独自躲在残疾人专用卫生间里,我坐在坐便器上点燃一根烟,对着门喷烟吐雾,门上也被写满了好多的黑体字,什么同友,枪支弹药,更有甚者,直接留下手机号,后面带上小姐,活好,四个字!等等一些字迹,还有吟诗作画的,大都污秽不堪,这种涂鸦比比皆是。

一支烟被我两三口抽到了最后,一连抽了好几根,直到脑袋有些晕晕的,抽的有点猛,我回想着小诗的那一句“求财向南行”,盘算着我仅有的时日,我觉得不能在虚度光阴了,一定得做点什么,可是我能做点什么呢?

踩熄了烟屁股,我无目的的往回走着,看着身边白衣天使,还有不认识的病人,我忽然停住了脚下的步伐,伫立在了ICU病房的门口,我朝里瞅了几眼,屋内的小诗正搀扶着鹿鸣下床,鹿鸣的精神也看起来好多了。

我没有去推ICU病房的房门,而是注视着自己的一双手,有点不太理解那个女人的做法,她明明可以要我性命的,可为什么选择了为我改命呢?对了,猛然之间,我记起来了,那个女人肯定是在饭店里跟上我的!

对,我得在去一趟饭店!

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内的鹿鸣,我心里暗道,还是我的事情比较重要,先走一步!在没有和鹿鸣告别的情形下,我将银行卡压在了医院前台,选择了匆匆离去,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飞速赶往那家名字叫“金声玉振”的饭店!

当我再一次推开饭店门的时候,里面没有了之前八点多钟的热闹,客人都走光了,服务员们纷纷正在打扫房间,老板也正在拼命戳着计算机,盘算着今天的收成,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靠窗的那一桌走去……

本应该是一对“情侣”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了那个男的,那个女人不见了!

我内心是相当的失望哇,随即便想转身离开,当我拉开门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心里瞬间一沉。

不对,他们俩莫不成是一伙的也说不准呢?这小子现在还不走,肯定是想再来个回马枪,鹿鸣都成那模样了,肯定没有迎战能力,况且还是在医院,这小子胆子再大,估计也没种去医院吧?

鹿鸣他们应该很安全!

我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转身靠近他。

他背对着我,屋内这会儿又比较乱,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不住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大口大口的猛灌着啤酒,还有矿泉水,一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看着他那副吃像,勾引的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当我站在他身旁边的时候,他留意到我了,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一边擦着嘴上的油渍,一边扭过脸来打量我,观察了我片刻,我还正寻思用什么词汇做开场白呢,他竟然先一步开口了,他言语和表情之间竟然有些许兴奋。

他说:“丁向前!你……你把我的局给破了?真是好,这真是极好的!不枉我在这里白等你一下午!来来来,你赶快坐下,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破了,真是高手见面,惺惺相惜啊!也别怪我跟你套近乎,我觉得咱俩肯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果然是你!麻痹!”我怒斥一句,脑子一热,你个臭东西,把鹿鸣害成那样,还要和我吃饭?我想都没想抄起一只桌上的酒瓶子,就要去往他头上砸!

他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我的手还没论起来,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只是一用力,我的胳膊瞬间一麻,手中立刻松劲儿了,酒瓶子脱手落下,被他一下在半空中接住,避免了酒瓶子被摔碎掉。

“啊,疼!疼!你快松开!草,胳膊断了!”我连忙用手去掰,可就是掰不动,他的爪子跟钳子一样,死死的卡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手指都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他卡的死死的!

“嘿,我说哥们,你们要是想打架出去打,别在店里!”我的叫喊声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跑过来瞅到我们俩了,也不敢上前拉架,只好忙上前说了一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怕惹事。

“没事没事,您别误会,我们俩掰手腕,闹着玩呢。您忙您的,老板,不好意思了哈。”他代替我向老板一道歉,然后用脚勾过来了一把椅子,将我强行按在了座位上,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一松手,我赶紧去揉,手挽上留下了他五根手指的红印,我看到眼里,怕在心里,这小子下手忒狠了,打架?指不定谁打谁呢!我还是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吧!

他将空杯又倒满了啤酒,顺道也给我倒上一杯,然后他开始直奔主题了,他斯斯文文的说道:“刚才见到你,我有点小高兴,一时间忘记了做自我介绍,我呢,叫程博,对于你破我的局,我很是万万没想到,想不到山东地界儿上还能碰到志同道合的人,只不过……”

“呸!谁跟你志同道合了?那局是我破的,怎么了?就你那点小伎俩,我多了不用说,一个八方大镇妥妥摆平!你想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本大爷没工夫给你在这里扯闲篇!”我顶撞别人也得顺带着夸自己一把,面子可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