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盯着地面上被鹿鸣堆起的土堆,模样跟一个大博士生一样专注,苦苦思索了好久好久,眼瞧着就要攻破世界性难题了一般,忽然尴尬的自己凭空笑了两声,越笑声越大,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自嘲。

安言笑罢之后,难以释怀的说道:“这……这个还真听不懂,脑子笨,也转不过弯来,一时半会还真没明白你话中的含义,看你也挖了这么久了,肯定累坏了,我来替你一会儿吧,你休息休息,哈一颗草(烟)提提神先!”

接过鹿鸣手中的铁铲,安言便开始接替鹿鸣手头的工作,也一铲接一铲的开始挖起来,铁铲太小,根本不出工作量,鹿鸣挖了这么许久,也只是挖出了不到十厘米的深度,尚且还不知道这一根汉白玉石柱埋了多深呢!

鹿鸣拍打了一下双手,手上的泥土多半已经干了,手掌内的泥土被震掉了一大半,弯腰从地上的烟盒里捏起一根烟,鹿鸣点燃之后,深深吸上了一大口,随着烟雾在肺里打转,鹿鸣似乎找到了那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两根手指娴熟的夹着烟,鹿鸣看着自己拿烟的姿势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这抽烟的臭毛病自己还是被丁向前带坏的,想不到自己现在也有烟瘾了,看到烟就忍不住想抽上一颗,可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不用教啊。

看着脚下的汉白玉石柱和脚边的礞石粉末,鹿鸣又抬头回忆了一下上午的遭遇,大概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施术者先是用礞石粉末,这种属阴的物质来吸引周边的孤魂野魄,后又通过这一根汉白玉石柱来奴魂,两物合并,一来一拿,瞬间就可以把这些普通的魂魄给困住,时间久了,怨气倍增,然后又别有用心的选择在小区内十八楼的一户住宅里,其地砖下布满了引魂经,用来指引这些恶鬼找冤大头,为了效果更加恶毒,还在屋子内摆下了“掐阳”这种格局。只要是一有活人住进那房子里,出不了一个月,准得出大事!

其心之恨,令人发指!

大白天的,气温接近二十五六度,鹿鸣只是想了这么一下,仍然觉得背后发凉,不寒而栗。心中禁不住念叨,这位高手布局不简单,不像是善类,自己也不怕折寿。哎,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摆明了要害人。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思考这一小会儿,一根烟也吸的差不多了,鹿鸣吸完最后一口,将烟按在土堆里拧灭,瞧着安言还在一刻不停的挖,似乎还要挖很久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着急,便来回不停的在旁边左右渡步。

我铲,我再铲!

安言挥舞着铁铲,累的够呛,直起腰来用手锤了几下,一边用胳膊蹭着汗水,很是不理解的问鹿鸣:“你这是想干什么?挖这柱子干什么用?”

“这柱子下面应该有东西,还有这根柱子是救我朋友的关键,你别问了,快挖吧,我们得赶在五点之前!要不然,我那个朋友下辈子只能当植物人了。”鹿鸣随口回答道,有一丝焦急。

“五点之前?”安言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表,眉头一紧。

“怎么了?”鹿鸣发觉安言的表情有点不妥,急忙上前询问。

“要赶在五点之前怕是来不及了,现在已经四点四十了!忘了告诉你,我这个表还慢五分钟呢!”安言将表盘冲向鹿鸣,表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区区只剩十五分钟了,就算是去个厕所的时间都不够了。

“草,你他娘怎么不早说!”鹿鸣抓起安言的手臂,盯着表盘看了好几秒,真想表盘中的指针能够停止摆动,或者再多上半小时,如今只有十五分钟了,根本不够,该怎么办?鹿鸣着急的不行,额头都快拧成麻花了,情况如此危急,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呐!

思考一番未果后,鹿鸣焦急的原地转圈,双手不停的挠头,安言这时候也不敢插话,生怕打断了鹿鸣的思绪,只是看着他来回的转圈圈。鹿鸣又转了四五圈,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分钟,忽然自己脑子一亮,办法有了!

办法是有,不过有风险,丁向前如今有两种命格加身,如果一旦使用此法,会直接导致他被改命,改个好命还说的说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万一改的一塌糊涂怎么办?我承担的起这个责任么?

哎……先别想这么多了,先斩后奏,为了让他活命,当下只有搏一搏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他理解我,鹿鸣这样安慰着自己。

“安言,铲子给我,你快闪开!”这时候鹿鸣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音调冷冷的,一脸的严肃。安言见状赶紧的躲开了,站在一旁观察鹿鸣的动作。

鹿鸣拿起地上那一个被安言吃空的山楂罐头瓶子,往瓶内撒了一把礞石粉末,然后在身上不停的**,摸了一圈好像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安言说:“我那朋友的身份证还在你那儿吧?”

“在呢,你要用?”安言问着,赶紧拿出身份证递给了鹿鸣。

鹿鸣点头称是,接过身份证之后,他把身份证一起塞进了瓶子内,还将一根生日蜡烛固定在了瓶子里面一侧,将其点燃,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鹿鸣又瓶身横向放倒,瓶口的方位大致冲向南方。

此间,每一个步骤,他都在算计着时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和时间在赛跑,自然马虎不得。

从脖子里摸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悬挂着一枚铜钱,这一枚铜钱比他之前用过的要小上一号,中间的孔不是方的,而是圆的,上面的字也都是梵文,难解其意。鹿鸣将红线扯断,将铜钱填入了口中,含在了嘴里。

鹿鸣……他,他这是要干什么?安言觉得这种行为好无法理解,同时身边的几个路人也是看的发了呆,全部被鹿鸣的举动吸引住了,有几个小年轻还小声议论道,对周围不明真相的人说着,进行义务科普。

“大家小声点,他这是表演现场真人SHOW呢?”

“是不是有电视台偷拍的那种?灵异类综艺节目?”

“对啊对啊,我只知道台湾有这档节目,咱们中国也跟潮流拉?翻拍么?好激动!”

“啊?是嘛,我还不知道耶!赞一个,我得拍下来传到YOUTUBE上去~哈!”

“你们谁知道这是哪个台拍的么?”

几个女的围成一堆在一旁乱嘀咕。

鹿鸣来到那一根奴魂桩跟前,摸出了从楼上暗格中找到的那块红布,将红布中包裹着的牙齿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奴魂桩的顶端,摆在正中央的位置,弯腰抄起了铁铲,另一只手端起了那一站还在燃烧着的鱼魂灯。

“我说,你……你适可而止吧,你这是干嘛呢?你看这么多人再看呢!”安言有点觉得没底了,万一来了警察叔叔视察肿么办?

“安言,来,从背后推住我,别让我摔倒了。”鹿鸣根本不理他,现在应该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不是,我是说……”安言不太情愿。

“别废话,人命关天,你快点!”鹿鸣恼了,声音极大,旁边的群众都安静了,心中纷纷都想,我了个擦,怎么个回事?人命关天了都?

“咦?这个人是跑龙套的么?”

“我靠!还有群众演员呢?”

安言极为尴尬的来到鹿鸣身后,很不情愿的用双手推着鹿鸣的后背,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怎么老使唤我,上瘾了吧你?和谐词汇,不就是吃了一瓶你的山楂罐头么?这可倒好,使唤我一天了,还来?

哎,也罢,姑且就再帮他一把吧,这事完了你要是不让我拜你为师,我再跟你算总账!

“推好了我,你也小心点!”鹿鸣提醒说,表示关心。

“行了行了!撑住你了,你想干什么就抓紧弄吧!这就马上五点了!”安言有点不耐烦了,只好提到时间紧迫。

鹿鸣确认都准备好了,深呼了一口气,便将手中燃烧着的鱼魂灯灯油淋在了那一根奴魂桩上,那半块牙齿也被同时浸在了灯油里面,原本琥珀色的灯油在接触这汉白玉柱子的同时,立刻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成了黑色,灯油随着奴魂桩往下流,这灯油好像有思维一样,一会儿便把这奴魂桩覆盖的满满的,将这根奴魂桩表面裹了薄薄的一层!

“哇!好神奇,这是魔术么?”

“你拍下来了没有?”

“正在拍,正在拍!”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

牙齿上的灯油不停的鼓起一些小气泡,同时挥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鱼腥味儿,还混杂着一股恶臭,熏的鹿鸣也是微微皱眉,将口中的铜钱含的又紧了一些。

牙齿表面的黑斑和黄垢正在融化,灯油也随着圆柱面往下蔓延,在接触到奴魂桩根部麻绳的时候,“呼”的一下,整根柱子着起了火,一米多高的火舌腾空而起!看热闹的众人也是情不自禁的跟着“啊”了一声,看的非常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