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好劝,看到一堆吃的就什么都忘了,抱着成堆的战利品回卧室去了,鬼知道她干啥呢,估计是想藏起来,跟个小老鼠一样,准备把自己的卧室改造为粮仓,一趟一趟的不知疲惫,期间还不乐意的冲我和鹿鸣撇嘴,说道:“哼,看什么看,不许你们看!”鹿鸣拿起一次性纸杯给我满上了一杯水,摆手让我随便坐,随便看,当是自己家就行。

我一耸肩,反正这段时间也得和他住在一起,索性就自然了许多,接过来水杯之后,稍微抿了一小口,瞧见他也没闲着,鹿鸣从书房内抱出来一大堆的文件夹,还有几张合同露在外面,快走了几步,似乎还挺沉,一下全撂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了。

“你这是……”我抓着水杯的手翘起一根手指来,指着这堆文件不解的问道鹿鸣,同时抬起脑袋看向他。

“哎,我等也不是高富帅,也得赚钱养家啊,自从认识你,就光忙你的事了,我要是再不敢紧的多赚点奶粉钱,这房子就快要供不起了,到时候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还有小汽车,物业费,水费,电费……”鹿鸣掰着手指头,一同数落,我只是模糊的心算了一下,这一个月的开支得万呢!

“你……这是什么工作?”我将身子稍微靠前了一点,翻弄着他抱过来的文件资料。里面有照片,还有户型图,以及报酬金额,最少的都是万元起步,一连好几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些资料上很多地方还被人圈圈点点的写上了好多东西,我看的那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内容都是什么庚甲,在乾,辛当,和各种忌讳,我跟看天书一样,还有很多的名词,笔迹都是一个人的,像是特意练过书法,横竖有骨,苍劲有力,我被这一手书法给折服了,又接连翻阅了几页,上面还有一些名词,均用红笔圈上了圈,有一些还挺顺口的。

鹿鸣没顾得上理会我,正全神贯注的在文件堆里分拣,不一会儿,桌子上便被铺满了,他一连看了好多张,似乎都不怎么合适,又翻腾了好长时间,最终找了一张日期比较早的,这才算满意了。

他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掏出口袋中的手机,飞速的按着号码键,存上了写在那张纸上的电话号码。合上手机之后,他开始穿衣服,随口对我说道:“说了你也不懂,今天晚上你得陪我工作,可以给我搭把手什么的,我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能行么?”

我看鹿鸣正盯着我问,这是征求我意见,还是直接命令我呢?自己寄人篱下,只能西点军校式回答道:“听你的,没问题。”

这刚说坐在沙发上,屁股还没有暖热乎呢,头发上也是一阵阵刺挠(痒痒),我得多少天没洗头了?我自己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头油味儿,这又跟着鹿鸣出发了,帮他去赚奶粉钱,我自己都快没钱喝奶了!

开着车,鹿鸣在车上不停地打电话,询问着具体情况,鹿鸣他接电话有个小毛病,就是每到关键的对话时,他都习惯重复一遍原话给电话另一头听,这本来十分钟打完的电话,足足纠缠了多半个小时才结束。

虽然只听鹿鸣重复关键内容,我多少也能听懂个大概,好像是这个人的父亲去世了,很平常的事情,无非就是发丧,出殡,摔老盆儿,多正常的白事儿流程,好像他家不是很顺利,各种怪事儿层出不穷,守灵的那几天,无故会在半夜里发出有人在棺材内敲棺材盖儿的动静,而且还伴随着呼吸声!

起初,大家都认为老爷子是假死,这下可能是活过来了,那叫一个高兴!忙抬着尸体送医院急救,但是请医生来看,人根本没有活的迹象,已经脑死亡了,各种仪器测量,都显示是一条直线。

在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之后,家里人觉得是老爷子不忍心走,便把他火化后没有埋葬,反而是封在了老爷子自己住的那栋老房子里,这样才没有了那种动静。而预先购买的那一块坟地,也就没有用上,便休了一座空坟,注上了老爷子的名字。

本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长子也为自己的做法洋洋得意,谁知道几天过后出现了巨大的变故!老爷子的石碑自己竟然裂开了,裂纹跟爬山虎一样爬满了整个碑面,周围的植物也都尽数枯死了。此后的数月之内,先是家里内乱,后又生意失败,活生生欠了一百多万,逼得现在都要卖房子卖车了。

听到这儿,我感兴趣了问了一下鹿鸣,说道:“这小子……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能赔成这熊样儿?”

“听他说是挨踢(IT)行业。”隔行如隔山,鹿鸣只知道这一行很暴利,尤其是北京中关村,进去买一个内存卡都得掉一层皮。

路过一个路口处,对面是红灯,我俩只好呆在原地等红灯,上面倒计时秒数居然从90秒开始,我俩就这样一直安静的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我不老实,一会儿弄下车窗,一会儿调一下后视镜,总之闲不住。

“别乱调我后视镜!”鹿鸣按了一下车喇叭。

“哦,骚瑞~”我赶紧道歉说,感觉憋得慌,好无聊。我便又打开了话匣子,我问道鹿鸣:“鸣哥,你那一大堆的资料都是谁整理的?和你的字迹不一样啊,莫非你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鹿鸣扭头一瞥我,微微乐道:“行啊,你小子,观察的倒很仔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我身上的‘锁魂’日后还得靠他来给我化解,我背后的确有人,我的那些资料,都是他整理后给我的,每赚一笔钱,我都和他劈成,他七,我三。”

“七三?这么黑?闹半天你也是被剥削的一方啊?”我呜呼道。

“去去去,你懂什么?”鹿鸣连忙摆手,继续说道:“他的名字叫张鹤圆,辈分比我高,但是年纪比我小,不得不说的是他可是一位全才,十七岁就把我们师傅炒鱿鱼了,我劝你也得巴结巴结他,如果那个姓金的不罢手,他一定可以帮到你,至于帮不帮,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那……那你抓紧给引荐呐,我好认识认识他!”我已经等不及了,这就催鹿鸣打电话,约他出来,今天晚上酒店滴干活。

“滴滴滴滴~~~~”身后的一堆车正鸣笛呢,红灯早就过了。

“猴急啥劲儿啊你……后边催了。”鹿鸣赶紧送手刹,一脚油门抓紧冲了出去。夜里八点刚过,我跟鹿鸣驾驶着车来到了市北区的无棣路上,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旁边就是大连路农贸市场,街边有很多的烧烤摊,还有不少青岛小哥摆着地毯卖海鲜,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大螃蟹,二十了啊!大螃蟹,不肥不要钱了啊!"

顺着马路随便找了个位置,鹿鸣将车停在了工商银行门前,下车之后,他四周打量了一圈,这一片树好多,他忍不住跟我炫耀着说道:“这一条路一直走,走到头就是高架桥,将两片民区给生生割开,风水实属一般搬,被断脉了,住在这里的人发财的不多,不信你看这楼,一座比一座破,我们的客户在前面,快点走吧。”

“尼玛,就知道熏我,不就是想跟我得瑟你懂的多么?”我心里嘟囔道。

跟在鹿鸣身后,我陪他爬上了一条斜坡路,连个路牌都没有,只是用油漆在一座楼的表面上写了几个字,无棣三路十八号,左边就是大连路农贸市场的后门,还能再无语一点么?更让我无语的是,顺风快递竟然就在这里,都八点多了,快递员们还没下班,忙来忙去,一群勤奋的小蜜蜂。

等待鹿鸣打电话一番询问之后,确定了那座摆放棺材的房屋地点,我便跟着他一直朝南走去,过了大约几个路口,来到了一片平房的位置,平房很破旧,一看就得拆的那种,跟棚户区有一拼,只是这建筑风格有点怪怪的,不像是德国建筑,我忍不住纳闷道:“这房子……”

“这是倭国建筑,你不知道青岛还被倭国占过么?历史怎么学的?”鹿鸣撕开一盒烟,抽出了其中一根,含在嘴里,对我说道:“房主一会儿就来,咱们等等吧,看样子这小子够不孝顺的,竟然把他爹封在房子了,不知道人死后入土为安么?这年头儿,真是什么奇葩都上桌了。”

我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鹿鸣:“鸣哥,今晚这差事安全么?不会跟以往那样吧?我有点害怕了都。”

鹿鸣朝我扔过来一根烟,我赶忙接住,看着他抬手一指头上的月亮,对我“草”道:“你看天上那大月盘,能有什么事?附近都是居民楼,有事不会喊救命呐?”

我被这句话顶的没法反驳了都,只好摸出火机将烟点上,一口口抽着,觉得这烟味儿太清,抽着没劲儿,反正嘴也是闲着,正想埋怨几句呢,看向路边瞧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小跑着过来了,还在挥手,喊着:“让……让你们久等……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看就是虚到骨子里了,酒囊饭袋一个,我这就想再抽上一口烟,忽然莫名的想起了小诗的样子,我恶心的便把一根只抽了几口的烟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