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菱陪着顾守仁到处转悠,寻找合心合意的田产。还别说,看了好几处,还就属出了城东门那块五十亩的良田最中意。

连杨国平和严惠成看了之后,也异口同声地赞好。这么一来,弄得顾守仁更是心里痒痒的,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地价降下来。

严惠成给他出主意说:“这个好办,买卖田宅,必得由牙人参与。因此他们在价格磋商中,是起很大作用的。也有些是一应交易事物都交由牙人处置,直到最后立契时,卖主才会出现。不管是哪种情况,你若肯花些钱把这牙人买通了,怕是会有异想不到的好处哩!”

秀菱在一边暗暗点头:果然是个老狐狸,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要顾守仁去买通这个牙人,也就是牙行的伙计吧?估计顾守仁真不擅长暗中勾结啊,收买啊这一套。

想到这里,秀菱跑到严惠成身边,亲热地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说:“严伯伯,你看我爹那为难的模样,就不能出手帮他一把吗?在生意场上,我爹还是个没出师的小学徒哩!您才称得上姜是老的辣啊,我爹得多跟着您学学,说不定能名师出高徒!”

一席话说得严惠成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那小嘴吧嗒吧嗒,真能说啊,这是给我灌**汤来了。”

顾守仁也笑了起来:“这丫头真还说的是实话。严老板虽是教了我,可我还真不晓得要怎样去买通那牙人!因此啊,还得求着严老板出手相帮才好!”

严惠成到了这份上,只得一口应承道:“成啊,这也不是啥难事。你先想好自个儿打算出多少银子买这地方,再悄悄儿把这牙人约出来喝顿小酒,席上再聊个事情,就方便多了!我作陪客,帮你敲边鼓。想必搞定这牙人,不会是什么难事儿。”

顾守仁得了这个指点,连忙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到了酒桌上。严惠成果然担负起活跃气氛的任务来。又故意问那姓李的伙计:“若是这笔田产成交了,李伙计能得的佣金怕是不少哩!都说田三屋四。让我来算算,姑且以六百两纹银作例,那就是十八两银子啊!呵呵,不错不错!”

李伙计连忙分辨:“此刻田价尚未议定不说,即使真能十二两一亩成交,小的也拿不到十八两银子啊!掌柜的那边。抽大头哩!我也就是喝口汤罢了!”

秀菱听在耳内,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觉得这田三屋四,大概说的是田产成交后,佣金可抽百分之三。因为六百两纹银乘以个百分三,恰好是十八两银子。

严惠成看了顾守仁一眼,故意道:“顾兄弟说说,你若是买这田产。打算出多少银子一亩?凡事摆到明面上来,大家有商有量,说不定事情还容易成功呢!‘

顾守仁沉吟着说:“五十亩地。我有心想出五百两,还真有点说不出口。要不这么着吧,能降到五百二十两,我就定下了!”

李伙计眨巴着眼睛还没答话,严惠成已经口中算了起来:三二得六,三五一十五,佣金便是一十五两六钱银子。”

把个李伙计弄得哭笑不得,倒象五百二十两银子便作了准似的。

顾守仁摸摸鼻子说:“其实我还不只付了五百二十两,因为我还须缴纳契税。”

李伙计连连摇头:“一下子降去八十两纹银,卖主怕是不会答应。”

严惠成凑到李伙计近前。轻声道:“这就要看李伙计你的本领了呀。有李伙计在中意传话分说,想必总能成功的吧?再说了,我们也不让李伙计白忙不是?只要事成,另外奉送李伙计足色纹银十两整,你觉得怎么样?”

那李伙计眉毛一动,在心里核计了核计:如果不答应。这宗生意泡了汤,自己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得到。若是允了这买主,那自己比平时赚得可是多多了。一想到自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多进帐十两银子,他禁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严惠成察颜观色,连忙举起面前的酒杯说:“李伙计不妨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来来来,喝酒,吃菜!”

秀菱掩着嘴偷笑,又瞥了她爹一眼,意思是:爹你可得好好学学!

虽然付出了十两银子的代价,但是那块田产的购买总价却可以降下来不少。会算帐的人都知道,这样做还是很划算的!

严惠成又把头转向那李伙计:“我想听李伙计想句实话,这块田产还有旁的人想要么,出价几何?”

李伙计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想要的人是有的,可是都觉得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不容易啊!”

“那不就结了?你可以告诉卖主,这块地够大,价钱够高,所以很少有人问津。这好不容易碰上个真心想要的买主,还是快些定下来得了,不然夜长梦多的,过了这个村还没那个店了呢!”

严惠成笑眯眯地帮李伙计出点子,末了又道:“当然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李伙计想必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摆平买家。”

李伙计连连点头,他如果想拿到十两银子,肯定要开动脑筋想办法的。这严老板说的话,其实还是挺有道理啊!卖主自在牙行挂出这块地,看的人多,真心想买的人少。不是因为地不好,而是价钱问题。

现在恰适灾年,有钱人哪个手里没个几百亩地的?怕就怕流民作起乱来,逃都来不及,谁还想买地啊?那没地的人呢,想是想买的,可惜兜里一下子拿不出这许多银子,奈何奈何?所以啊,能碰见顾守仁这样的,确实还是挺难得的。

但是之前卖主也说了,十二两银子一亩,不能再降价,因为平常这样的田产足可以卖到十五两,丰年甚至是十八两。所以价钱没得商量。

李伙计挠着头,哪怕为了那十两银子,他也一定要把这个卖主搞定。可不能让快要到手的银子飞了啊!

事实证明,严惠成这一招是很有效的。如果顾守仁直接和卖主讲价,也许卖主会觉得吃了亏,而咬着价钱不放;但如果是牙人摆事实讲道理,卖主就会认为:可能是这么回事,因而接受牙人的建议。

反正呢,卖主在拖延了几天之后,终于还是同意了,以五百二十两的价格,将那五十亩良田卖给顾守仁。

顾守仁兴奋地一拍大腿:“太好啦!那块地就要属于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拥有那么大一片地,还都是好地呀!以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我爹娘辛苦了一辈子,还有我们三兄弟帮着,才整出个三十来亩地呢!而且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哪有这样一连片齐整?”

他搓着手,在屋子里头兜圈子,不知怎么又说起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爹娘后头上地里干活的情景来,然后道:“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地呢?我要最上等的良田,靠自己的本领,种出最好的各种作物!”

李氏晓得顾守仁是高兴极了,所以话才多了起来。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充满了深情。

金伟也一蹦三尺高道:“五十亩啊,那不是一眼望不到边么?咱家人手哪忙得过来啊?”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得意和笑意。

秀萍则说:“咱们要去那儿住着吗?我倒是挺舍不得杨柳洲的!”

秀菱连忙道:“二姐,你要是看见了那儿,肯定也会喜欢的。附近有个大水塘,得有几十亩吧,水也是碧清碧清的~”

果然秀萍听了高兴起来:“真的啊?那我喜欢。”

顾守仁这会子镇定了下来:“说得好象你们明儿就要搬去住似的,这如今契约还没签呢,到底还作不得准!”

李氏笑吟吟道:“牙人不是说,卖主愿意明天就去签契约吗?也算是十拿九稳了。”

顾守仁点点头:“希望是这样吧!”不晓得为啥,他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就怕出个啥意外,把这事就搅黄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他也说不清。然后又笑自己多虑,有牙人安排,应该不至于有事的,除非他不想要那十两银子了!

到了签订契约的日子,顾守仁满怀信心地去找牙人,但被兜头泼了一瓢凉水,说是卖主不卖了!

同去的严惠成把脸一沉道:“咋回事?逗我们玩呢?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牙人无可奈何地道:“卖主一听说是一家姓顾的人要买,立马追问了一句,可是杨柳洲姓顾的?我答,买主本是杨柳洲人。结果卖主态度冷淡地一口回绝,说不卖了!小的怎么劝解也没用,唉,小的也是没办法呀!”

严惠成扭头看了顾守仁一眼:“难道顾兄弟曾经得罪过这人?因此一听顾兄弟的名姓,这才~”

顾守仁听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我连这卖主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更加不清楚,哪里明白何时得罪过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