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菱听李氏这样说,不觉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姜公子愿意求自己为妻,总算是情真意切,而自己只能辜负他了!

虽是要拒绝人家,好歹给他留三分面子,让他有个台阶可下才是。本来还想拿上次对付杨家的办法,重演一次,但又觉得麻烦。因为说起自己的命相,不免又要叼登出李美云这一节来。反正要回绝姜家,不想与他们有什么过多瓜葛的,又何必这样麻烦呢?

因此秀菱寻思了片刻,这才问:“娘,你先前说这姜公子二十一岁了,他的属相是个啥?”

李氏答道:“说是属老鼠的。”

秀菱黑宝石般的大眼睛转了两转,她记得有个说法是属老鼠的和属马的相冲,不适合婚配。而自己不恰好是属马的吗?

想到这里,秀菱便对李氏道:“娘,你就告诉姜家,这姜公子生肖为鼠,算命先生曾经帮我算过命,说我属马,最不宜与肖鼠之人合婚。只好拿这个来说事推了吧!”

李氏点头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听过老人提起,鼠与马确实犯冲哩!嗯,用这法子回绝,姜家也无话可说了!”

停了一停,李氏不禁又问:“那凌慕白的属相又是什么来着?”问完了,自己掐着指头念叼着: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然后抬头看着秀菱道:“我记得你说过,凌慕白比你大四岁,你肖马,凌慕白该是肖虎了,却不晓得这马和虎是合呀是不合?”

秀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虎马虎,至少也是个马马虎虎吧!”

说得李氏也笑了,在秀菱背上拍了一下说:“反正我此刻不着急,迟早有给你们合算的时候!”

虽然李氏心里有些犯嘀咕,不晓得到时候以秀菱的命相,和凌慕白会不会又出啥幺蛾子来呢!

而秀萍那边,也因为机缘凑巧。竟让她想方设法和凌慕天的娘搭上了关系。

秀萍曾经去过仙姿商行的分店,所以是见过凌慕天的。而凌慕白家里的情况,也听秀菱零零碎碎地提过,便记在了心里。后来凌慕天因故被超出仙姿分店,她也晓得这件事情。

那一日,秀萍去自己相熟的绸缎庄挑选衣料。恰见着凌慕天陪着一位中年妇人,也在那儿挑选衣料,便不时打量着他们。

秀萍见那中年妇人虽是有几岁年纪,却体态苗条。风韵犹存。两道柳叶眉,一双吊梢眼,薄薄的嘴唇。透着一股子尖酸模样。猜到她定是凌慕天的母亲,也就凌慕白的姨娘了。

秀萍心里不由转起了念头,怎样才能和这二姨娘结识呢?通过她,说不定可以实施自己阻止秀菱和凌慕白在一直的计划呢!

因为她晓得,凌慕天在仙姿分店当管事。后来却犯了错,结果被凌慕白他们一脚踢了出去。但站在凌慕天和他娘的角度来看问题,肯定就不会觉得自个儿不对,反而会以为是凌慕白不肯照顾兄弟,小题大做。这么一来。他们娘儿俩又怎么对凌慕白没有意见呢?

秀萍猜的不错,在二姨太和凌慕天的心里。就是认为凌慕白太较真了,自家兄弟就算有错,总该遮掩几分,胳膊肘还能向外拐?没想到凌慕白还偏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所以这二姨娘和凌慕天对凌慕白是心怀不满,满腔怨恨。

秀萍是绸缎庄的老顾客了,因此小伙计对她很是客气,只管把上好时新的料子一匹匹拿到她跟前,打开让她观看。

秀萍哪里有心思选衣料,两只眼睛不时朝二姨太那边瞄一眼。那伙计满面笑容将一匹衣料打开,那莹莹的绿色,倒和初夏的池塘相仿佛,上面飘着浮萍和断梗的白色、紫色的丁香,一下子倒把秀萍的目光吸引住了,赞了一声:“这颜色配得好!就是这幅了,给我包起来吧!”

那边二姨太恰转过头来,她眼尖,正瞧见这匹料子,不觉顺脚走了过来,拈起衣料的一角欣赏着道:“这衣料好,花朵图案,颜色搭配正合我心,我也要这样儿的!”

小伙计看了她一眼,又瞅瞅秀萍,这才有几分为难地开口道:“这位太太不好意思,因这料子是新进的货,只得这一匹了,杨家少奶奶方才买下了呢!”

二姨太一挑眉:“你们倒会看菜下碟子,分明是我先来的,为何这料子不先拿来让我挑,倒藏着掖着的?若是你们早拿出来,我亦是早就定下来了,哪会拖到这会子呢?”

小伙计委屈道:“这些料子本来都搁在这儿,您自己没瞧见么,倒来怪人!”

二姨太越发动起怒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凌家若是早先的光景,你有胆这样同我说话,看你嘴里的牙保得住保不住!”

凌慕天无奈地瞧了他娘一眼,嘴角一撇,恨不得拔腿就走。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娘动不动就喜欢对人说,凌家从前怎么风光怎么了不得,可那不都是过去了的事吗?再抬出来,有个屁用,倒惹得人家笑话!她就瞧不见小伙计满脸不忿和鄙夷么?

凌慕天正不自在呢,耳边响起一把动听的女声:“原来是凌太太,您不必动怒。若是凌太太喜欢这匹料子,您只管拿了去不妨,我还可以挑选别样的!”

二姨太和凌慕天齐齐把目光看向发声的女子,二姨太好不诧异,她并不认识秀萍,想必这秀萍也是不认识自己的,不然怎么称自己凌太太呢?说起来她只是个二姨太而巳!

二姨太眨巴眨巴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秀萍微笑道:“这还有假的么?不过是一匹衣料而已!”说着,将那料子到二姨太跟前。

二姨太接过衣料,倒象失而复得似的,脸上不觉漫上了笑容:“那多谢了。承让承让!”

秀菱巧笑嫣然:“凌太太我虽是第一次见着,可是凌家二少爷我却是见过的!就是凌家大少爷,我也同他算得上熟稔哩!”

凌慕天听得这美貌女子提起自己,不觉呆了一呆,好久没有外人叫过他二少爷了。何况他并不认识她!

二姨太听见秀萍说认识凌慕天,扭头看了看凌慕天,见他一脸的茫然;再听见说同凌慕白熟,脸上不由得发热。她生怕秀萍知道凌慕天被赶出仙姿的底细。

秀萍把他们娘儿俩的神色尽收眼底,掩嘴笑了一笑,这才说:“因为仙姿商行也有舍妹秀菱的股份,所以~”

二姨太和凌慕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女子,就是顾家秀菱的姐姐。先头听见小伙计称她为杨家少奶奶,想必这个必是顾家秀菱的二姐了!

凌慕天不愿再呆下去,省得话题放到他身上来,于是对他娘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不待他娘应允,一溜烟地去了。

二姨太看着凌慕天的背影,不好意思地对秀萍说:“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了!”

秀萍视若无睹地一笑:“能在这里遇上凌太太,也算难得。我想请凌太太上茶楼喝杯茶,不晓得凌太太可有空呢?”

二姨太自从凌家败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闲情上茶楼喝茶吃点心啦!想起茶楼里头精致美味的点心,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怀念呢!若是这杨家少奶奶相请,她便去一趟何妨?不见得她还能怎么样!

想到这儿,二姨太含笑道:“承蒙杨少奶奶将心仪的衣料相让,照理说应该我请你才对呀!”

秀萍婉转道:“您是凌大少爷的长辈,也就同我的长辈差不多。说起来晚辈请长辈喝杯茶,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肯答应就是给我面子啦!”

一番话说得二姨太眉开眼笑,这么几年以来,还真没有人这样恭维过她呢!当下连连点头说:“你这样说,我倒不能不去了。这样吧,等我付过帐,咱们便出发。”

秀萍又是微微一笑,对小伙计道:“帮凌太太把衣料包起来罢!记在我的帐上就好!”

二姨太愣了一下,嘴里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让杨少奶奶破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又得了衣料,又不用从自个儿兜里掏银子,这么好的事情,多碰上几回才好哩!

与此同时,小伙计殷勤地应着,忙忙地把衣料包裹妥当,恭恭敬敬送到二姨太手上,态度比先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二姨太板着脸,下巴颌一扬,爱理不理地接过衣料。将头转向秀萍时,非常及时地换上了笑脸。

秀萍无所谓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凌太太,我们走吧!”说着挽了二姨太的胳膊,便向停在绸缎庄门前的马车上走去。

秀萍选了最高档的清心茶楼,要了一间单间,客客气气地问二姨太要喝什么茶,哪些点心。

二姨太不愿露出小家子气,淡定地要了茶和点心,她本来是经过富贵的,倒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下畏畏缩缩。

秀萍优雅地喝着茶,闲闲地问:“凌太太可有见过舍妹么?”

二姨太亦浅笑道:“见虽然见过,却不是什么正式的见面。”言下之意,不过是在什么地方瞧过一眼。

秀萍莞尔一笑:“凌太太觉得舍妹与我相貌有相似之处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