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兴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

总算官兵们也醒了过来,硬是将他拦住了。

沈止观对于身后的声声呼唤听如未闻,只是望着那汉子说:“官府没有不管他的每一个子民。只是我不只是你们的官长,也是江陵一地所有人的父母官。我更要为他们负责。我不能让他们陷进瘟疫的危险里。现在,这里只有千余人,可是如果你们出去了,陷于瘟疫灾难的就可能会有十数万人了。所以,我也只能这样做。”

“可是我也同样还是你们的父母官,我更没有权利扔下你们自生自灭。我也知道你们其中确有些人还没有染上瘟疫,也不得不困在这里不能离开。所以我来和你们一起,一起面对。官府没有扔下你们,我也没有扔下你们。我既是江陵的父母官,就要为江陵每一个人的生死负责任。我不能让你们出去,可无论什么天灾浩劫,我都不会扔下你们。你要仍然觉得我可恨,大可以拿你手上的棍子打下来。”

他声音平静安详,可每一个人都感觉得到其中的真挚诚恳。

人们还是呆呆地望着他,忘了哭,忘了喊,忘了叫。

林阿牛瞪大眼睛望了他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手上一松,棍子落到地上了。

沈止观微微一笑,移步走向那跪在地上忘了起身的红儿,伸手将她扶起来,又自她怀中接过那正在哇哇哭叫的婴儿,心中亦是剧痛,只能无力地轻叹一声:“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的孩子出去,我不知他是否染了瘟疫。你的大儿子也在外面,你的姐姐也在外面,如今他们是安全的,可如果为了这个孩子,害了他们,我不忍心,你又何忍?”

红儿怔怔地望着他,又望望哭叫的骨肉,忽然失声痛哭,再又跪倒:“大人,是我们不肯体谅你的难处,是我们的错。你不用再理我们,你快快出去吧,否则我们这些人的罪孽就大了。”

此时风行天也大声说:“大人切不可如此冲动,快快出来,须知江陵上下都少不了大人。”

沈止观淡淡地说:“将军你不是说过只要有身带瘟疫的可能就绝不许出来吗?如今我已和他们接触,又怎知我现在没有染上瘟疫呢?将军又如何可以让我出来?至于江陵上下,我已安排妥当,再有什么事,其他几位大人相信也能处置,倒也无须太挂怀。”

他口中只是随意地说着,心中却无由地疼痛起来。不是因为此刻自己身在疫区,而是因为忽然间想到了赵娥真。如果赵娥真知道自己此刻的作为,该会何等着急难受。可无论如何气恼,她若在这里,必会不住口地骂自己笨蛋,但同时也全心全意陪伴在自己身旁吧。小真如今又在哪里呢?自己还能再见到她吗?想到这些,一颗心疼得简直要碎了。可是脸上神情却是平静且坚强的。无论如何,他应该带给这些绝望的人奋斗的勇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