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幽幽明月下,随着月光剑光来到他面前,吐出的鲜血令他连心都疼了的赵娥真。

那个在灿烂阳光下,用那如碧海蓝天般眸子望着他、答应他再不走了的赵娥真。

那个……

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

他只想赵娥真回来,他只想再看一眼赵娥真,可又怕自己憔悴至此,让赵娥真见了岂不心痛至极,反倒希望赵娥真不要回来了,可死前若不能再见赵娥真一面,岂肯甘心,岂能甘心。

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

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心,不断地呼唤着小真。

清醒的时候他有太多责任,他必须时时刻刻考虑江陵,总是轻忽了赵娥真,可如今,除了赵娥真,再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如此牵念挂怀,纵然失去所有意识,惟一不能忘怀的,只是赵娥真。

又是五天过去了,定远县疫情已解,官兵已撤,这一场疫灾后,定远县竟还有五百余人可以行动自如,不曾困于病体,能够赶来江陵城探问他们那位青天的病情。

可是沈止观仍然ri渐垂危,同样是瘟疫,为什么他们大多数人活了下来,沈止观却一直没有起sè。人们无言地望向救他们xing命的神医。

而这些救人无数的医生,此刻都已无法回应他们了。

定远县疫情解了之后,这些大夫们都聚在府衙一起研究沈止观的病情,可是谁也无法展眉舒颜。

沈兴红着眼睛对他们跪下来不断地磕头。

马龙川长叹着扶起他:“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药医不死病啊。”

清儿泪流满面,问:“可是别人的瘟疫不都救过来了吗?”

“你们不明白,人之生病,人之治病,靠的九成是自己,一成才是药,人的身体有自然的抗病能力,再加以药物才能好。而有的人抗病能力极弱,所以身体就远不如其他人。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一种病,有的人不用吃药过几天就好,有的人却非得卧床数ri,针药齐施的原故。沈大人为了江陵已将身体里的每一分jing力都透支了,他自己身体已虚弱到极点,以至轻易为瘟疫侵入至深,如果他自己已没有力量去和瘟疫对抗,所有的医药针剂都没有用。我们纵倾尽一生所学,也仅能让大人吊着一口气多过几ri……”说到后来,孙陵已不忍再说下去了。

沈兴茫然问:“难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吗?”

“有。”王泰苦笑说“看大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大家或可为他做到。”

未了的心愿,未了的心愿?大人所有心思都给了江陵,除了江陵,他还能有什么心愿?沈兴还不及把心中的痛楚说出来,耳边忽听得昏迷中的沈止观,又在低唤那数ri来已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

沈兴痛极泪下,未了的心愿。赵娥真,赵娥真。可是天涯茫茫,到何处去寻那行踪不定的超绝高手,纵然去找,他的大人又哪里还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