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由沈兴扶着上岸来,已是脸sè灰白得吓人。

一众百姓聚了过来,个个热泪盈眶,除了“大人”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人群之外的赵娥真竟是看得痴了,这一番纷争竟比江湖上无数白刃溅血的厮杀犹自令她动魂惊心。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才这样想着,耳边已有一个声音传来:“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赵娥真听得苏慕云此言,只是嘴一撇:“也不过就是个笨蛋官。”

“似这般傻乎乎为别人拼命,不知为自己打算的人和你比起来当然是笨蛋了。”苏慕云微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百姓围在中间的人,叹息:“可惜了。”

赵娥真本来才不愿搭理他,但言及沈止观,却又难以当作没听见:“可惜什么?”

“象这种人纵是生为平常百姓也多要吃苦头的,如今偏在最脏肮的官场当了官,却还是一派忠直,半点不知变通,只怕是活不长的。”

赵娥真心中莫名地有些沉重,脸上却半点不带出来,只是冷笑:“天底下只有你这种滑不溜秋象个泥鳅的人才能长命百岁。”

“当然。”苏慕云摆出一副理所当然舍我其谁的样子来。

赵娥真重重哼了一声:“希望你真能长命百岁,今晚不要被左轻候给收拾掉了。”说着扭头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苏慕云笑嘻嘻地跟过去。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年青的汉子也迅速地离开,以极快的速度在城中东一转西一绕直入一处大院落。

院中已是素裹银装、满园白雪,可是在这一片银白之中,院子正中的古雅小亭里竟有两个人在对奕。

其中一个一身蓝衣,容貌清秀斯文,令人观之可亲。

而另一个紫衣人五官端正,也并不见怎么个特别处,但只那么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帝王之威。

在这大雪纷飞的ri子,这二人皆着单衣,室外手谈,神情悠闲自在,倒似沐浴在烂漫chun光中一般。

那青年走至亭中,看着两个专注于棋道、根本无视于他的人,心中极为不爽。要打就明刀明枪地和敌人对仗好了。整ri里拿着这白的黑的石头摆来摆去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那蓝衣男子一笑:“飞扬,你又怎么了?”

凌飞扬气恼说:“都是闲之你不好,硬是禁止我在外面出手惹事,要不然今天我就要教训赵远那个大混蛋一顿。”

紫衣人开言问:“什么事?”淡淡一言,自有无尽威仪。

凌飞扬亦不敢放肆,当下细细将刚才河边发生的一系列事一一说出。

庄闲之听得不由赞叹:“这些年出入官场,倒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紫衣人却皱眉,良久才说:“太刚直了,他这一得罪,得罪的是整个宰相派系而不是赵远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