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娥真听来,千千万万的理竟然都在左轻候身上,自己与苏慕云倒成了活该倒霉,被骗受戏弄的一方了。心中气恨,偏偏既说不过人家,又打不过人家,只得跺足去看苏慕云。

苏慕云虽亦恼恨,终是更加关心左轻候本身安危:“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三天后就是秋决了,你总不会傻得让人砍下你的头?”

凌飞扬嚷嚷着插口:“天下哪有那么傻的人,何况是大哥,既然你们已经会合,今夜就立刻偷偷出城,只要小心一点,避过jiān相耳目便是。”

“那三ri后秋决又去斩谁?”赵娥真斜睨左轻候,大有恨不得立刻让他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势。

庄闲之笑道:“左轻候一代英雄,只因一念之差,走错一步,做出这有负君恩国恩之事,身陷牢笼之中,愧悔不及。终是豪杰人物,不甘于万人眼中受辱被斩,在牢内留下血书撞墙而死。我等虽有心防范,无奈他死志太坚,武功又高,用力一撞,已然撞得脑浆迸裂面目全毁了。”

赵娥真听得冷哼:“jiān相一党就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们,皇帝难道也这样容易上当?”

庄闲之只是微笑:“这牢房中代代相传,自有许多见不得人,却足以欺上瞒下的手段,我们既敢这样说,自然有把握做得天衣无缝,死者必是该死之人。而且大致身材与大哥一般无二,容貌虽难尽像,但脑袋已经撞烂,如何查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们早已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几个太监,让他们暗暗引导皇帝。所以这几天,皇帝所遇的许多ri常小事,都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大哥以前的种种好处,数次有人刺驾时的相救之功,以及,多次将宫中失去的至宝追回的大功劳。皇帝念及旧情,多少也会有些伤怀,再听到大哥死状之惨,必生悲悯之心,到时jiān相纵然有意刁难,皇上也会把他压住,让我们把尸体安葬了事,不会让他们再查检尸体,惊扰死者安宁了。”

他这里淡淡道来,赵娥真与苏慕云却没来由身上一寒,互望一眼,自此方觉这官场玄妙实在难言,这些在朝政中打滚的人,竟是胸有山川之险,腹有江海之深,一个比一个心术深沉,一个比一个手段诡异,二人往ri里都是自负聪明之辈,如今却开始庆幸,幸好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这样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此时,牢门忽然打开,楚逸枫清冷的语声传入五人耳中:“外头jiān相监视的人开始换班了,正是脱身之机。”

庄闲之目注左轻候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们快走吧。”话虽如此,目中却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左轻候目光深注庄闲之,良久方道:“闲之,从今以后,一切都交给你了。”

庄闲之眼中一湿,肃然对左轻候深施一礼:“兄长数年来言传身教,弟谨记于心。自此后行事,不敢有半点违背天理人情。执法应如山,而山峰须是情义理!此言此语,弟永生不忘。他ri若有背今朝之言,愿死于兄长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