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赵娥真又要说些嘲笑戏谑的话了,谁知赵娥真呆呆望向沈止观,全忘了要说话。世上竟会有这样温柔的语声,世上竟会有这样温柔的眸光,如此平淡的话语,怎么竟会打动自己杀人无数也不会有半点感怀的心。一定是因为受了重伤,连着心也变得脆弱了,等到伤好了,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到时必要一笔一笔,把帐向这个混帐要回来。

两个xing情各异、心思各异的人,都是心绪万千,一时间四目相望,竟是痴了。直到外面喧哗声起,一个沉稳雄浑的声音传来:“沈大人,打扰了。”

二人同时一震惊觉,意识到此刻的情形凶险之至。

沈止观望向赵娥真,目光坚定无比。赵娥真却是心中万分焦急,猛一咬牙,再次扬手抖出袖中软剑,剑光直指沈止观的咽喉。

赵娥真一听到左轻候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必难逃出生天,现在最紧要的是不要连累这个笨蛋官。这家伙的命是自己从强盗手上救回来的,是自己拿银子从一大帮贪官手上买回来的,如果就这样让他莫名其妙完蛋了,岂非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她一剑刺向沈止观,沈止观必然会惊叫闪避,这就会引得外面的左轻候冲进来。他看到这般情景必然以为是自己慌不择路、yu挟持沈止观逃走,这样沈止观就可以摆脱干系。

哪知沈止观并不闪避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沈止观的眸光映着剑光无比平静但也无比坚决。

赵娥真一把剑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暗骂:“该死的,他不是个文弱书生吗?怎么看到剑光直刺咽喉也如此镇静?”也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被沈止观这样奇异的眼神看得心虚,她竟连剑也拿不住了。

沈止观轻轻伸手把剑从她手上取下来,扶着她躺回**去。而赵娥真竟完全被沈止观奇特的目光慑住了魂魄全然忘了反抗。

沈止观在她耳边柔声说:“我明白,你放心。”

赵娥真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知骂了几百声。

“明白?明白个鬼?我不信你这个大呆瓜可以明白我的苦心。放心?放什么心?难道要我相信你这个笨蛋可以从jing明透顶的左轻候手中把我救出来吗?”

沈止观温柔的语声再次从耳边传来:“无论如何,我会和你在一起。”

赵娥真剧震,被左轻候重伤犹能保持心境清明的她这一刻完全不能再做反应,只能呆呆望着这个不知被她骂了多少声呆子的人。他怎么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为什么他明知能骗过左轻候的机会微乎其微仍要坚持下去。为什么?他是人上人,他是一郡之主,为什么要为自己这么一个为世所不容的强盗这么做?为什么?

门外再次传来左轻候平静但凝重的声音:“沈大人,沈大人你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