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微笑:“他父母将他许予陈家并不违法,陈家捉jiān要处死他们也不违法。本来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小儿女间私相盟誓亦不为礼法所容。我今将他们拘押,即合了法理,惩治了jiānyin,又可以借着这段ri子,让他们养一养被打伤的身子。而且我也不曾落了话柄,让人无法参我纵容jiānyin,败坏世风。”

赵娥真失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也这么jiān滑。这些年来,你得罪了无数人,却还没有被扳倒,大概也是因为你总是这样小心、不让人拿到你的把柄吧。”

沈止观本来在微笑,不知怎么竟变成了苦笑:“他们两个出狱后虽然会被许多人轻视,但二人相伴,总是幸福快活。倒是比我这个当官的更加……”

忽然间无言,只是一叹。

赵娥真知他是因为公务繁重、冷落了自己,而怀有太多歉疚。依赵娥真的心思,这样无聊且自讨苦吃的官是不要也罢的。可沈止观却是一心一意,想以这一方父母官的身份守护这一方百姓。这就注定了赵娥真要受诸般委屈。也因此,沈止观的心中更加苦涩难当。

赵娥真又哪里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冷哼一声:“当你的官好了。”

沈止观才听得语意不善,忽听龙吟声起,竟是赵娥真忽然跃起拔剑。

剑光森冷,映得一室皆寒。

沈止观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赵娥真已人随剑起,穿破了屋顶。

沈止观初是一怔,第一个反应是赵娥真要走,可同时耳边已传来兵刃相击之声。

沈止观虽向来知赵娥真武功高明,也知与人交手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这段ri子还每常叹息没有架可打,手都痒了。可如今乍闻这交手之声,意识到赵娥真正与人做生死之战,心中实是无限惊惶。

屋顶上的情形无法从那破洞中看清楚,他正要奔出屋去看,听得上头赵娥真一声怒喝,然后身影已至面前,左手迅速无比地微微一扬即止。

屋顶上再没传来任何声音,赵娥真却是气恨地跺足:“让他跑了。”

沈止观一把抱住赵娥真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确定她除了束发带断开、头发披散开来之外,并无半点损伤,却还是吓出一身冷汗。老天,束发带不知是被刀还是被剑挑断的,如果再下来两寸,那可就……

赵娥真可对他的关心半点不领情,把他那紧抓着自己的手甩开来,冷笑道:“你结了什么仇家?”

沈止观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有啊,我怎么会结仇?”

赵娥真哼了一声:“没有?我们且不说三月你把京城来的那个户部要员气得变脸的事,也不说四月你把省城那个半截子身子都入了土,还惦记着敛财的高官顶回去的事,更不说五月你居然敢在军营里指责驻江陵守将风行天吃空饷。单说你与天子亲封的河督赵远三ri一小吵、五ri一大吵,你还敢说你没跟人结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