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赵娥真更是又怨又恨,都怪这个沈止观。一时心中气闷,也没兴致再说话,扔下毒针、脱了长衣,上床睡觉去了。

沈止观叫她七八声也不闻她搭理,知她又在发些个莫名其妙的闲气,只是好笑。因这一ricāo劳政务,又赶往陈家救人,回衙后才刚入睡又被赵娥真恶意吵醒,此刻也觉倦意阵阵。

不过,他终不似赵娥真这般行事无所顾忌,哪敢上床去,只是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好在现在是夏天,不必担心受凉,倒也不至让赵娥真像上次那样,半夜要他上床御寒。

谁知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赵娥真推醒:“你听着,从现在起,银器都要随身带。在衙里的饮食由我替你负责验,尽量避免在外面吃东西。万一要吃,也要先验过了。”

“有那么严重吗?”

“笨蛋,现在你的仇家是收买了江湖人对付你。这个孟星飞行事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在人饮食中下毒也是他常用的手段。你要不懂防范,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好!天晚了,睡吧……”

良久,又是赵娥真将他推醒。

“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每天要和我睡在一个房间,还有不许到外面留宿。”

“好……好……好困啊……”

又过了良久,“喂,以后记得要少出门。因为这一次不知别人会请多少江湖人对付你。我不能让人认出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能陪你出去。万一要出去,记得多带身手好的人护着。不可到偏僻的地方去。”

“好……好……”

良久,良久。

“在府衙的时候不要乱走,免得我顾不过来,最好别离开我三步之外。”

“好……”

可怜的沈止观,这一晚是完完全全泡汤了。

寂静的夜里,从这位江陵父母官房里,不断传出一个本应干脆爽利的武林高手唠唠叨叨、反反复复的叮咛,而这个又累又倦的沈大人除了说好之外,半句怨言也不敢发。

赵娥真素来不信什么三生来世因果报应之说,可是现在真的非信不可了。若不是她前生欠了这个沈止观的,如今又何必受这个罪。

每ri里吃不香睡不着,担心他出事。时时刻刻,心神意念都放在他身上,不敢有片刻疏忽大意,生恐为孟星飞有可乘之机。便是夜间睡觉,每遇着风动鸟飞,也立时惊醒,恐有敌来袭。往ri里行走江湖,便是被黑白两道围剿、遇仇家追杀,也不曾这般心惊胆跳,ri夜不安过。

自己这般揪心担忧,那个笨蛋官却是浑若无事,吃得睡得、谈笑风生。如果不是看他总算还体贴自己的关心,尽量待在府中,不随便出去,给自己添麻烦,早就扔下他不管了。

想来真是委屈万分,那一夜叮咛了沈止观一晚,第二天却看他无比困倦,才忆起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比不得自己这等武林高手,熬不得夜。以后便是再怎么担心、怎么忧虑,也不忍再在他一ricāo劳政务后搅他安睡了。到头来,只苦了她赵娥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