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与赵娥真同时一呆,早上才去看李明程的尸体,现在就有人来自首了。真真稀奇。

赵娥真快活到了极点。老天果然有眼,真真报应不爽。前些ri子是她为沈止观坐卧不宁,现在却轮到沈止观寝食不安了。自从今早过完堂之后,沈止观就神不守舍、无心饮食,就连公文也无法专心批阅。直至深夜,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烦躁无比。

赵娥真打个呵欠,懒洋洋地问:“怎么了,这么心烦?难道那个人不是杀李明程的凶手?”

沈止观低叹:“他把当时房间里的摆设、李明程的死状说得十分准确,也清楚讲明他昨天是如何潜入李明程的官舍用内家掌力杀人的事。看来确是他所杀,并无疑点。”

“那就好啊,你有凶手可交差,这件事连累不到你,最多挨一顿斥责。你怎么还这样走来走去,你不想睡觉我还想呢。”赵娥真口气不耐烦之极,眼眸之中却闪过笑意。

沈止观心思沉重,哪里发觉得了:“他招认自己本是略通武功的无名江湖人,因偶然路过时,见有少女寻死、出手相救,知她是被副河督李明程仗势所辱,伤心之下才yu寻短见的。”

“就是李明程在押堤料的路上所jiān辱的那个女子吗?可真巧啊……”赵娥真悠悠地说着,眸中异彩闪动。

“他一时动了不平之念,应允为那女子雪耻。所以才一路赶来江陵,深夜潜入李明程官舍将他杀死。……”

“然后说什么大丈夫立身于世光明磊落,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自来衙门投案自首,以免官员捕役为避责任枉累他人,对吗?”赵娥真冷笑着说,“这个世上,竟会有这种笨蛋,杀了人,还傻傻地送上门来找死。”

沈止观轻叹:“此人义士,为民除害且敢做敢当。以前这种人我都只是在书上见过,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如此义侠之人。只是他身犯杀人大罪,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只怕……”

赵娥真笑嘻嘻地说:“那你就想办法替他开脱,你不是最长于大罪小罚,帮人脱身吗?这一回你也可以……”

沈止观长叹一声,无言。

如若是别的罪名,他都可以想办法开脱。只是这次是杀官大罪,律有明文,叫他如何相救。若不相救,眼见如此义士受戮又如何忍心。今ri他虽急急下令收监,并嘱牢卒诸人好生照料,怕只怕赵远闻了消息又来干涉。如果硬要将这杀戮命官的犯人送京再审,只怕那人不但xing命不保,更要受尽折磨了。

他一整天耗尽心神都想不出两全之策,忍不住长叹:“唉,他为什么要来自首呢?”

赵娥真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别的官员碰上这种事,都会恨不得立刻找到凶犯,案犯来自首、就可以让自己摆脱干系,怕要乐得手舞足蹈,只有这个笨蛋,反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