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越是这般牵念,越是急于伤好;越是心急,越是无法宁神调息,弄得伤势迟迟不好。想要带伤去找他,又怕被他看出来,更惹得他心疼。

有时好不容易才将心神凝定,待要归元调息,可一听得半点声息,总错觉是沈止观来到身旁。猛一睁眼,见这一室寂然,倍觉凄凉,心生感触之下,又是半天定不了心了。

值此重伤之际,反倒不怨恼沈止观了,只是为他着急,心知他只要能抽出半点空闲,岂能不来看自己。既是不来,必是河堤之事忙得抽不了身,既然忙得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又哪里会顾着她自己。所以沈兴每天传来的都是让她宽心的消息,她却越是牵念揪心,哪里宽得下心来。

沈止观也是同样知道赵娥真伤势只要一好,就必然会立刻来与自己相伴,绝不会任自己独对风雨。所以沈兴虽把清儿的好话一再在耳边提及,又哪里可以治得了心中无尽的痛惜牵念。

数ri来,这两个心中无时能够忘掉对方的人,同处于一座城中,却终是不曾相见。

抬头看天边不知多少天没有出现的阳光,倦极累极的沈止观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虽然还可以勉强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这岸边苦战了不知多久的汉子们,无不欢呼狂叫,哭声笑声混在一起,忆起这些ri子的艰辛苦楚,好不容易盼到雨过天晴,怎不令人泪下。

沈止观心情一松,站立不住,坐倒在身后的石头上,眼睛自然合了起来,本来只是辛苦太过想要闭眼养养神,可连ri未曾休息,这一闭眼,哪里还睁得开。虽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还有许多事做,却是身不由己,欢呼笑喊之声渐渐变得无限遥远了。

赵娥真好不容易将伤势调养得差不多,才自入定中醒来,立即一跃而起,恨不得立时去找沈止观才好。走出门才惊觉天已放晴,心中实是又惊又喜。

一路急急向河堤而来,看到路上百姓无不哭哭叫叫、对天下拜,走到河堤,眼前更是一片欢声。不少女子拿着饭菜食水衣物来寻他们的丈夫相会。

赵娥真极目四寻,立时看到了那个坐在树边石上的沈止观,这几ri不见,他可是又辛劳清瘦了。静悄悄地走过去,有心想要吓他一吓。幸好沈止观身旁的沈兴及时看到她,忙忙对她做个手式,令她不要出声。

赵娥真走到沈止观面前,才知他已倦极入睡了。在这种情形下居然也能睡得着,想必是极为劳累了。思想及此,眸中不免露出怜惜之意。

沈兴压低了声音说:“这些ri子大人是真的累极了,但凡是守在堤上的人也是没有一个不是疲困至极的。便是狂风暴雨的时候稍一闭眼,也会睡着。有时为了不睡过去掉到水里,大家伙不得不拿绳子拴到一起才安全。大人又是文弱书生,撑到现在,实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