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ri子便是撑不住稍一闭眼,立时又要强自起身,以免自己再睡过去呢。也幸得今儿雨住了,大人松了口气,睡过去了。可千万别叫醒他,等他醒了,又要忙碌得不知何时才能休息了。”

赵娥真听他说话,心中不免阵阵地疼:“这雨不是停了吗?怎么还要忙啊?”

“这雨虽停了,而且看天象倒能晴上几天,或许水会退去。可万一又下呢?就算水真的退去了,那也只是江陵城安全了,大人管的可不只一个江陵城啊。还有下面那么多受灾的地方呢?特别是那些村子庄子,地势又低,这一场水患可是要过许久才退的。纵然水退了,堤岸没修好,稍下大一点雨,那些地方又要受灾,这些事大人哪能不cāo心。”

“还有那么多灾后安置的事。很多的灾民托身于江陵城,这几ri还不断从外头救灾民进来,这些人要吃的要住的要穿的,这得多少银钱米粮啊。还有那些无数的受灾农家,一年生计都在田里,如今全毁于大水,便是他们的家园安置,从新开地种田,目前的生活食宿就不知要多少银子了。这些个银子又该到哪儿去弄。”

“更何况大灾之后多有大疫,万一出个什么疫情,更是要了地方官的命。到哪里去找良医药材救治呢?别说疫情了,就是现在,已有许多灾民得病,还有这些守在堤上的人,多多少少都落下些病来了,只是筹措这钱粮药物已足够大人愁了。”

“这些ri子,大人哪一天展过颜啊。这些守堤的人,将军官兵,只要守住了堤就算放了心,松了劲,其实大灾之后的平定之事,更加劳心劳力又极不讨好,这些个事,都得大人来安排啊。”沈兴提起来,便忧心仲仲。

赵娥真听得双眉紧皱,看来当官倒真是天下第一的辛苦事了。究竟怎么样才能帮得到他呢?心里才想着,耳边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低唤一声:“小真!”

她只当沈止观醒了,正要开口应他,却见那人儿还双目紧闭、人在梦乡呢。

沈兴低声说:“这几ri大人有时倦极略睡一会儿,总会忍不住叫表小姐的名字。大人虽人在河堤上,心里可一直都在惦记着表小姐的身子啊。”

赵娥真轻叹一声,心中打定主意。待要叫醒沈止观,与他说上几句。看他憔悴的样子后,却是半晌也开不了口去惊忧他。心中暗叹,起身对沈兴说:“我要走了。”

“是,表小姐的身子还没大好吧,还是回去休息吧,等大人醒了,我告诉他表小姐来过了。”

“不,我是说我要走了,我有事要离开江陵一阵子。你告诉他,叫他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

沈兴呆了一呆,还没明白过来赵娥真说的是些什么。赵娥真却是冲他淡淡一笑,深深看了一眼沈止观后,即起身离去了,沈兴心中一片茫然,待要开口叫她,又恐惊醒了沈止观,只得傻呆呆地看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