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雪原上,浩瀚的冰湖边上,有两三个人,在一堆篝火旁边,正在互相交谈着。在极为广阔的雪原、灰蒙蒙不辨东西的天空、以及一望无垠的冰湖的映衬之下,这些人就如几个黑点,那堆火也不过是一点想与皓日争光的萤火虫而已。

在大自然的面前,无论你有多么的强大,你也只不过是一只微小的萤火虫。

其中一只“萤火虫”,羽子空,正在对即将下到湖底的羽子烈说着什么:“兄弟,你把这柄剑带下去吧。有个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你把它往冰眼里一插,就可以迅速脱离危险,返回冰面了。我想,那螃蟹再强,也不可能跟着出来吧?”

羽子烈笑笑,旁边的张良先师则呵呵笑道:“没有关系,当哥哥的无须如此关心。以子烈的武功来说,对付那只螃蟹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有多大危险。”

羽子烈笑道:“既然先师如此说了,想来也没有多大问题。哥哥,我又下去了!”说罢,他把腾龙剑背到背上,提着大斧,就来到冰眼旁边。经过他们几次进入冰湖,这冰眼已经被他们弄得扩大了许多,羽子烈毫不费劲就下到了湖水里。

不过他没有立即就去找雷灵珠,而是先把另外一只水翼鳎和那只冰鲶全都运上岸来,这才又一次下水。

经过这几次进出,他体内的人参草已经全都与他的功力融为一体了。现在,他已经感到有些寒冷,但他觉得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因此他强运内力,抵御那难耐的严寒,再一次下到水中去了。

进入水底,与前几次一样,他立即感到湖水里比冰面上要暖和多了。看着四周的鱼儿游来游去,他一边分辨着这些都是些什么鱼,一边朝着张良先师指示的方向,正北方三里水路,向前游去。

一边游,他一边打量着上下左右的动静,仔细寻找着那雷灵珠所在的那个小洞。刚好游出三里许,他立即就看到正前方,湖底岩石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洞。不过它不是小洞,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高达丈把的大洞。羽子烈心中暗笑道:“难道这洞多年不见,长大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先师所说的那个什么大螃蟹,我先逗它一下再说。”他看看四周,头顶刚好游过一条黄鱼,立即计上心来。

一伸手,他毫不费劲就捉到了黄鱼,然后游到大洞边上,将黄鱼用力往里面一掷,他立即躲藏到大洞一边,仔细盯着洞里的动静。

先是听到那黄鱼被扔进去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洞里撩开水草,探出头来。羽子烈心中想到这儿果然有东西,不由得心情有些紧张。他仔细地听着,手中紧紧地握着大斧。

没有过去好久,他就听到洞里传来一阵急流的声音,一股水流从洞里喷了出来。那水流是墨绿色的,一看就知道有毒。不过还好水流直向前方喷去,对羽子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这也提醒了羽子烈,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一击致命,千万不能让那螃蟹有还手的机会。要不然,在它的毒液之下,自己可就危险了!

水流喷尽,另一股水流又哗地出来了。羽子烈打量着这股水,发现它不是喷出来的,而应该是螃蟹从洞里跑出来时带起的激流。他知道这螃蟹马上就会出来了,心中有些跳动,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都握出了汗!

一只尖利的刀尖露出来了,然后是一根毛绒绒的刀把,长长的——它就是螃蟹的大鳌!另一只大鳌从左面出现,正正挥舞在羽子烈的面前。他轻轻地举起了大斧,望着那大鳌从洞里不断地伸出,最后完全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是现在了!羽子烈大喝一声,虽然一口水立即向他嘴里冲去,但他憋足了劲,一斧头就对准那左面一只大鳌的关节砍了下去!

只听“当”的一声,这大鏊竟然硬如钢铁!但就算是钢铁,旋龙斧也足以把它劈断。羽子烈听到洞里传来“嘶嘶”的一阵鸣叫,听到耳朵里很不舒服,甚至让他的头都不由自主地晕了一下,可是他已经看到,那被砍中的大鏊已经从关节处断开了——不是被砍断的,而是那关节已经被他一斧头敲碎了!

哗地一声水响,那只大螃蟹负着痛,终于冲出洞来。羽子烈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螃蟹!它高达八尺,八只脚挥舞着,每一只都足有尺许长。两只大鏊,其中一只已经折断,另一只还在挥舞,有六尺来长,就如同一柄长柄战刀,刀尖削亮。它全身呈紫灰色,肚皮上有两圈墨绿色的斑纹,一双大眼在头上张着,正在骨碌碌地转动,似乎正在搜寻着一斧敲断他一只大鏊的敌人。

羽子烈不敢怠慢,强忍着头脑里一阵比一阵更为凶猛的昏眩,又是一斧砍去,正砍向那螃蟹的左鏊。螃蟹还在仔细找寻着敌人,忽然又是一斧砍来,它连忙后退。虽然这一斧差一点就砍到它的关节上了,但它仍然没有能够完全逃开,正砍到它的鏊头上,顿时那钢刀一般的鏊头被敲成了碎片!

羽子烈不动则已,每一击都用上了全力。那大螃蟹连遭两次打击,已经大伤元气,呼呼地喘着气,忽然合起八只脚,就向羽子烈合抱过来。同时它的大嘴已经张开,舌头吐出来老长,倒像一条蛇,一口黑色的毒液就喷了出来。

羽子烈的头脑更加昏眩了。他不敢大意,立即抽身跃起,直冲到大洞的上方,一反手抽出来腾龙剑,头下脚上倒转身子,一剑就刺向了那螃蟹的头顶。

这一剑,他已经用了全力,一股强大的真元力贯注到剑上,让这一击势如雷霆闪电,其势快而猛。那螃蟹虽然在洞府里修炼了上千年,但由于这时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它的进展并不快,在这一击之下显得十分弱小,立即被这一剑给刺进了头顶。它闷嘶一声,抖动几下身子,就再也动不了了。

除去螃蟹,羽子烈收起腾龙剑,深吸了一口气。他刚把气吸进肚子里,立即发现自己头脑不知怎么搞的,昏眩得更为剧烈,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两步。他立即向洞里冲去,要尽快找到雷灵珠,离开这儿再说!

冲进洞里,他无暇去观看四周洁白如玉的石壁,和五颜六色的钟乳石,没有寻找哪儿有什么奇珍异宝,立即就瞄准了正前方一个石座中间正在发亮的东西,几大步就冲了过去。

走近一看,这东西正如张良先师所说,鸡蛋大小,浑圆透亮,银白色里有赤红的花纹,羽子烈大喜,冲上前去就抓向那珠子。谁知他刚刚触及那珠子,立即感到手指一阵酥麻,珠子里的赤红光芒大显,一道红色的细小的闪电就打向他的手上。

他大吃一惊,连忙缩回了手。虽然头脑的昏眩越来越强,他还是强自稳住心神,回想着先师说过的话。猛然想起,这东西要用真元力去拿。于是他运力于手,再一次伸向这雷灵珠。果然,这一次没有闪电出现,他用右手一把就抓住了雷灵珠。

宝贝到手,他一返身就向着洞外冲去,身后传来轰隆的声音。他刚刚冲出洞口,立即听到背后“轰”一声大响,那小洞子竟然倒塌了!

羽子烈不敢再耽搁,强忍着已经转化成剧痛的昏眩,向着冰面上冲去。他刚刚冲出冰眼,上到冰面,立即就昏了过去。

湖岸上,这时的羽子空还在与那张良先师说着话。

看着面前两条水翼鳎的尸体,张良(其实也许应该叫书僮)呵呵笑着:“其实你们都认为它的肝脏是宝贝。的确,它的肝脏可以解魔毒,还可以续筋接命。但是它身上的宝贝多着呢,又岂只肝脏一种?”

羽子空恭恭敬敬地道:“请先师明示,它都有些什么用呢?”

那书僮笑道:“小子不错,很有礼貌的嘛。我告诉你吧:它的骨头,你们可以拆成一堆带回去,以后斩劫那小子来了,他知道怎么使用。它的肉是好东西,满含热能,你们吃了它,可以抵御严寒。它的胆,可以解百毒。但最为珍贵的,是它的头脑里有一颗珠子,人服下去可以马上增加八十年功力,立即成为修真者。你们服了,虽然效用没有这么大,但也可以让你们立即突破当前的状态,达到更高的境界!”

羽子空大喜,道:“那请问先师,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些宝贝取出来呢?”

书僮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呢?”他随手提起一条水翼鳎,一伸手就撕开了它的皮肤,露出了内脏,然后他随意摆弄几下,就看到他左手拿出一付肝脏,右手取出一块鱼胆。他皱着眉头看看还热气腾腾的这两样东西,连忙抛给了羽子空。

羽子空接过来,用一块破布包好,放在一边,便与书僮一起,取起那水翼鳎头里的珠子来。他们刚刚取出一颗浑圆的拇指大小的珠子,就忽然听到冰面上传来了一声斧头敲击冰面的声音。他们愕然回首,就看到昏迷在冰面上的羽子烈了。

羽子空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跑向羽子烈,一手抱起兄弟,便朝回跑。书僮也跟过来,帮着他拿回了那两样兵器。

羽子空看着怀里的兄弟,脸色灰败,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不由得大为悲伤,大声喊叫道:“兄弟,你你醒醒,你怎么了兄弟?”

书僮看看羽子烈,摇头叹息道:“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明明告诉过你要提防螃蟹的毒,怎么还是中毒了呢?唉!冒冒失失的小子!”

原来,羽子烈在水里洞口感到的那一阵头昏,并不是听到螃蟹的叫声所致,而是因为在螃蟹第一次喷毒的时候,他就已经中了毒了。后来激战螃蟹,毒液在他体内流转更快,终于让他坚持不住,昏了过去。这还好是因为他意志坚强,没有在洞边昏迷,不然他只怕已经丧生在螃蟹的一双大鏊下面了!

羽子空看着兄弟,忽然回头向书僮哭求道:“请先师一定救救兄弟吧!先师,他是为您的事情中的毒,你应该要救他的吧?”

书僮怒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你就能够把他救了。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这事情这么简单,你不会不知道怎么救你兄弟吧?要是你真的不知道,那就算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遇上了你这么笨的一个哥哥,唉!”

羽子空被书僮训昏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兄弟,又不敢再去求书僮。忽然他眼睛在无意中看到水翼鳎的胆,立即眼睛一亮,叫了起来:“先师,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水翼鳎胆可以解百毒,一定也可以救下兄弟的!”他连忙放下羽子烈,把那鱼胆一把抓了起来,就放到火上烤。

书僮大笑道:“算你还是聪明。不过只用这个也是没有用的。你要把鳎珠放到他口中,让他服下去,护住心脉,然后将烤熟的鱼胆喂他吃下去。你也要吃一颗鳎珠,再为他运功逼毒。这样双管齐下,才能保证救回你兄弟。好了,你救人吧,我先给你们炼制神龙战甲再说!”

羽子空不去管那书僮在做什么,连忙喂羽子烈吃下一颗鳎珠,自己抄起长剑,割开另一条水翼鳎的头部,取出鳎珠,自己一口吞了下去,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胃部漫延开去。他知道鳎珠的药用开始出现了,便把已经烤熟的鳎胆给羽子烈服下,坐到兄弟背后,开始为他逼毒疗伤。

直到天色已黑,羽子空才收回自己的左手。看看周围,雪地已经变成一片漆黑,他看看兄弟,虽然羽子烈还没有醒来,但是已经呼吸平稳,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再看看书僮,却发现这个白胡子老人正在大汗淋漓,手中结成一个个奇怪地印诀,自己带来的所有晶石都摆放在老人周围,火灵石放在老人前面,正喷发出紫红色的火焰。火焰上,有一团乳白色的东西,在闪闪发着光。雷灵珠则悬挂在老人头顶,一道道赤红色的闪电不住地击打到那团乳白色的东西上。

羽子空知道老人正在运功,不敢打扰,自去照顾兄弟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羽子空醒来,一眼就看到兄弟已经起来了,正走向那书僮。他也跟着起身,看看书僮,却发现书僮还在睡着,脸上却如同老了十岁,皱纹遍布。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叫喊把那书僮惊得猛地醒转来,看看羽子烈,先问道:“怎么,你的伤好了?”见后者点点头,他又道:“唉,怎么不小心些呢,害得你哥哥为你担了心了!”

羽子烈感谢地看看羽子空,后者却不与他搭话,却先朝着书僮问道:“先师,您怎么变老了?”

书僮看看自己,道:“是吗?也许是我昨天用力过度了吧。对了,神龙战甲造好了,给,你们穿上吧,穿上我看看!”

说完,他从自己身后拿出两付盔甲,递给兄弟两人。两人接过来一看,这是两付十分威武的战甲,拿到手里却是轻飘飘的,两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脸色,似乎在说:“这么轻的战甲,防御力能够强大吗?”

书僮微怒道:“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告诉你们,战甲不等于普通的盔甲,比普通盔甲的性能要好得太多了!你们要知道,真正有效的防御,并不是用钢铁来防御,单凭物理防御能够抵挡住魔法的攻击吗?真正的防御是利用阵法。在这两件战甲里面,我每一件都加注了三十二个阵法:二十四个防御阵法、四个反弹攻击阵法,四个聚灵阵法。这已经是我加注阵法的极限了。虽然没有斩劫那变.态小子造出来的战甲强大,但放眼天下,绝对也可以称得上是仙品了!你们两个小子不要不知好歹,还不快快穿上我看看!”

两兄弟不敢再耽搁,忙都抖开战甲,往身上披去。那战甲十分神奇(当然这只是针对没有看过战甲的两兄弟而言的,在斩劫眼中,这些神奇之处,实在是太平凡,远远比不上自己炼制的素罗袍,又有什么稀奇的呢?)两兄弟刚刚把战甲抖开,它就到了他们的身上。这一穿上,顿时显得他们十分威武,体力也增强不少。

听到这儿,斩劫呵呵笑了起来:“既然你们说这战甲,我想就是神龙战甲吧,这么厉害,那还不穿出来我看看?”

羽夫人也笑道:“你们两个,就去把战甲取来,穿给大伙看看吧!”

羽子空却笑道:“母亲,不用去取。我们的战甲十分神奇,可以随身携带的。”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黄色东西,往身上一扔,那东西立即变成一付盔甲,正套在羽子空身上。羽子烈也不怠慢,也拿出自己的战甲,穿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