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甫至,就直落到斩劫身前,白发苍苍的他,眼中有着几多怜悯,几多沧桑!

望望四周围着的人们,张良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今天是大劫之日!”

斩劫也点点头,望着张良,轻声问道:“先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天上忽然会降下陨石雨来?”

这也是人人都关心的问题。加之这时候天上已经不再落下石块,因此其他将领也围了过来,都望着张良,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良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望了斩劫一眼,道:“现在还不能说这些,我们要先布阵,挡下这最后一块巨大的火石再说!兄弟们都在吧?快布下五行八卦阵!”

斩劫一惊,连忙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四块巨石已经轰然落下,三大守护神正结成一个正三角形,一道道各色异彩在空中纵横交错,把那四块巨石暂时性了阻止在空中。斩劫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一声令下,率先跃到巨石下面,抱元守一,凝神运气。

随着斩劫身形一动,众兄弟也动了。在巨石即将落下的地方,他们迅速布起了一个五行八卦阵:灵芫功力最强,守住今日的本命方——正北方向;奇纯在东,羽子空在西,奇医守住南方。奇清一跃居于西南,羽子烈举大斧守在西北乾方天位,轻蝉也紧咬牙关,守住东南坤位上。东北方向,则有羽英守卫。

五行八卦阵方成,天空中已经产生巨变,那三大守护神已经挡不住四块巨石的猛攻,一滴滴如血般红的汗水,从它们身上直淌下来。再坚持一会,它们终究是坚持不住,只得闪身避开,那四块巨石便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直砸下来。

幸好此时斩劫他们已经结成阵势,各自运起本身灵力,一道散发出蒙蒙的光亮光的七彩光罩,出现在他们的头顶,而且越变越大,逐渐变到百丈方圆,正好迎上那四块巨石,保护住这草坪上的所有人与魔。

张良虚空立于这个阵势的左上方,慈眉善目,手中拂尘轻扫,一道道纯正的仙家力道直指向那个光罩上,让它更为结实,不致于被巨石攻破。

除张良先师发出的仙力之外,另有一股也很纯正的仙元力,也适在其时加注到这个光罩上。它来自于虚空一点,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张良赞赏地朝这力量的来源处看了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一张向他微笑的俏脸,看到那出身蛇族却神奇般地修真了道的女子——蛇皇!

在众人的合力下,那四块巨石终是被挡在了半空,再不得降下。人魔两军都这才从惊骇之中醒悟过来,纷纷救死扶伤,整理起自己的队形。看到战场得以平静的原因,是东圣大军众兄弟合力布阵抵御巨石,天魔与风临眼中同时闪过一点异光,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这同时,想起了什么。

天魔身后,黑魔身形一动,却是正想闪身而出,去趁火打劫,攻斩劫等人以不备,却被天魔拦住了。也许天魔是觉得现在出手,胜之不武,也许是怕失去斩劫等人的力量,魔军会被那四块巨石给夷成肉酱,他拦住了黑魔。

风临身后,地魔也身形闪动,却也被风临拦住了。

但是那五行八卦阵布下,也只能暂时拦住那四块巨石,而不能将之消化或是转移力道,危险仍然存在。而且如果一段时间内不能顺利将之移到地方或是分解,那等到阵势中众兄弟的灵力耗尽,那么整个草坪上的众人也免不了噩运了。

因此,斩劫仍然紧皱着眉头,一边运灵力抗着从天而降的那巨大的压力,一边想着对策。这时候,最好是有人将那四块巨石一一轰成碎片,才能彻底解此危机。他想着,自己一次对付一块石头,也许还不能将之轰碎,场中谁有力量一举成功呢?

巨石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眼看众兄弟就要坚持不住了,斩劫心中又开始焦急起来。适在此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虚空中射来,接着又是两三股纯正的灵力射到,一块巨石被轰然一声,轰成了粉末。

阵势的右下方,出现了四五个人影。当先一个,瘦高个,平静的脸,头戴没有冕毓的平天冠,正是修灵王。在他身后的,则是四大鬼王。四人正在身心合一,运起全身的力量,轰散着那块巨石。

经他们这么一动,也许是提醒了其他人,天魔将手一引,叫了声:“跟我来!”与黑魔、心魔一起跃身而起,三道魔灵力射出,也把一块巨石轰成了五六片。那每一片石块仍然很大,对地面上的众人仍然有着很大的杀伤力,天魔骂了一声,又飞跃出去,接连点出十来颗天魔劫,又放出魔魂禁锢,这才把那五六块石片给轰碎了。

天魔甫动,风临也与地魔同时腾空而起,一个放出血隐刀,一个祭起令魔旗。轰轰两声,血隐刀与令魔旗同时击中一块巨石。那巨石马上就被碎成了脸盆大小的碎片,直落到五行八卦阵的防御圈上,被全都弹开了去。

还剩最后一块巨石。

由于三块巨石已经被毁,这最后一块巨石再不能给五行八卦阵带来多大的压力。斩劫朗喝一声:“起!”率先将灵力一撤,身子已经跃起在空中,昊元神尺、极光镜、青钢灭魔剑同时放出,齐齐打到那块巨石上。

他的灵力也许还不足以打碎这块巨石,但是加上这三样久经历练的至宝,又都是本体攻击,那威力可就大不一样了。人们只听到五六声轰响,一片石之粉末带着高温降落了下来,那巨石居然给他轰成了粉末!

他这全力施为下的一击之威,竟然可以胜过修灵王合四大鬼王一齐攻击的威力!

随着这最后一块巨石的落下,草坪上的人们也才最后落下了心中的大石。斩劫一落地,就连声叫道:“快救伤员!赶快回营!”

人们忙碌起来,他却来到了张良先师身边,恭恭敬敬地问道::“先师,今天怎么会成这样呢?为什么天上会降下陨石雨啊?”

张良先师摇摇头,喟叹一声道:“因为,开天划境的时期,已经临近了!”

斩劫又是一惊,追问道:“难道,开天划境,还要限定时期的吗?”

张良望了他一眼,大有你怎么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来的想法:“是的,开天划境,本无一定的期限。但是这是因为文明发展的程度而定的。现在的东圣大陆,科技已经领先于精神,人类虽然没有开化,却有已经渡劫、或是马上渡劫的修真高手出现,而且还不止一个。按宇宙法则,修真者修为的高低,和科技进步的程度,就可以决定这个文明开天划境的时间。”

斩劫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风临、天魔等人都已经修炼到了迫近渡劫的程度,蛇皇则已经渡劫,因此上天才会垂象,表示开天划境之期很快到来。

又听张良继续说道:“天已垂象,开天之期不远。你们的任务已经变得十分艰难。在开天之期到来之前,你们要扫平魔界,将已入魔之人救回人间,才可以以祥和的世界迎接开天,不然就算是你划了境,也是人魔共处,于人类大为不利!”

斩劫默然半晌。扫平魔界,这谈何容易啊!

张良又道:“好了,我们不能在这实相境里多呆,我们是散仙之体。你们,多多努力吧!记住,今天原生初劫已至,如果以后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劫象,那就是开天之期到了,无论如何,你就必须开天划境!”

斩劫连忙追问:“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又应该如何开天划境呢?”

张良大笑道:“天意注定,谁能预测?最多一年之内,你必须得扫平魔界。但是是魔中有人,人亦有魔,人魔之分,唯你是听!至于开天之法,待寒江王造完开天台后,你到台上祭天之时,自然就会明了!我走了,你们要多加努力!”

随着话音,张良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于无形。三大守护神也随之而消失不见,那一轮久违的太阳却在此时出现在了正当顶的空中,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末时过,东圣大军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里。

说是营地,其实已经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块给砸成了一堆废墟。斩劫带领大军将士,紧张地清理着营地,把那些被压坏的帐篷给重新搭起来,把倒下的旗帜给重新竖起来。一直忙到天色已尽,才多少清理出一些头绪来。

他太忙碌了,一直不停地在走着路、说着话、动着手,竟然连羽英连续三次对他说话,他都根本没有在意,更没有反应。直到羽英大声在他耳边叫道:“圣尊大人!总军师轻蝉妹妹不在了!”的时候,他才蓦然惊醒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叫一声,反而把羽英给吓了一跳:“什么!”

羽英继续叫道:“总军师不在了,我们没有发现她回营!我们找了一会儿了,却都没有找到!总监军大人让我来向您汇报,请您示下!”

斩劫觉得头都有些大了,这才真的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他蓦然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会不在了呢?我们最后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羽英回忆起来,思索着道:“抵抗巨石的时候,她还参加布阵来着。后来,我们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我想,她还在草坪上的吧!”

斩劫大怒:“那为什么不早些来报告!”他一转身,招呼着他的卫士队长:“灵兴,带上亲兵队,立即出发去寻找总军师!”

亲兵队长灵兴答应一声,召集起自己部下二十来名骑兵,跟着斩劫就出了营。羽英跟在后面,一边嘀咕着:“我这不是一知道了就来告诉你的吗?为什么还要怪我?”

此时的斩劫,已经大踏步走向军营外面去了。

天色已晚,在苍茫的夜色下,人们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找着轻蝉可能在的地方。斩劫则带着灵兴和两三个帖身侍卫,直奔到刚才布下五行八卦阵的地方,仔细寻找着。

每一棵小草都被他们找遍了,却总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当他们都感到一阵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羽英的惊叫声传来:“哎呀,总军师,你怎么了?”

斩劫一惊,连忙高声问道:“羽英妹妹,怎么了?”

羽英的声音传来:“圣尊大人,您先不要过来,请派几个女亲兵来!”

斩劫连忙顿住脚步,一转身叫灵兴道:“灵兴,叫几个女亲兵过去,帮着羽英大人做事去!”灵兴答应一声,分派下去了。

过不多一会儿,斩劫就看到羽英和几个女亲兵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斩劫连忙问道:“羽英妹妹,轻蝉妹妹到底怎么了?”

几个女亲兵抬着轻蝉从斩劫身前走过。斩劫看到那一片片鲜红的血迹,感到一阵阵触目惊心。他正要发问,羽英已经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把他想说的一切话都压回到了他肚子里去了:“轻蝉总军师,生孩子了!”

斩劫大吃一惊:“什么!她不是还没有嫁人的吗?怎么会这样?”

羽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是千真万确的!”

斩劫默然,又问道:“现在她和孩子怎么样了?”

羽英答道:“她也许是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我们看到她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草地。孩子没有事,只是被饿的受不了。”

斩劫想了想,吩咐道:“这样吧,我们不从正门进营,你们找小道,走侧门,把轻蝉秘密送到她的营帐里去。记住,不许任何人把这事说出去,一个字也不许泄露!”

羽英点点头,又望着那些亲兵。斩劫知道她的意思,接口道:“你放心,这些亲兵都会守口如瓶的。你回营去,安顿好后军部下,然后到我的帐篷里来,我们计议一下这件事,记住,要隐秘,绝对不可以露出半个字来!”

羽英答应一声,转身回营去了。

斩劫掉头往军营里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轻蝉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孩子,又没有任何征兆,怎么会忽然生下孩子来呢?这个孩子,又是谁的呢?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回头看看灵兴,后者也是一脸迷茫。斩劫摇摇头,径直向自己的营帐里走去了。

军营内,现在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四处井井有条,营帐搭得整整齐齐,大道畅通,巡逻的战士成群结队,警备森严。斩劫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东圣军队的战斗力,是越来越强了。可是,这支军队能不能打败魔军,扫平魔界呢?

斩劫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营帐里,奇医和灵芫已经得到报信,赶来了。灵兴点起两盏灯,把桌子边照得一片通明。斩劫吩咐他道:“传令下去,刚才参与搜救总军师的亲兵,必须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得泄露出去,否则,军法从事!”

灵兴答应一声,回身走出营帐,顺手带上了门。

斩劫在营帐里,踱来踱去,半晌没有说话。灵芫的目光顺着他的身子移动,也没有说话。奇医老人在下午的一场激战中受了风寒,现在一连串地咳嗽着,也不知道斩劫叫他们来做什么,因此也没有说话。

不多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正是羽英。她随手带上门,先说道:“我已经把总军师安顿好了,有专人守护着呢。”

斩劫点点头,指着桌子道:“你先坐下再说吧。”

奇医紧皱着眉头,插嘴问道:“莫不是轻蝉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羽英点点头,把前因后果向奇医和灵芫说了出来。听说轻蝉居然生产了一个儿子,还是在荒郊野外生的,差点连命都失去了,奇医和灵芫都是大吃一惊。听羽英说完,两人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好一会儿,奇医才咳了几声,说道:“真没有想到!可是,这个孩子是谁的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斩劫也在桌子边上坐下来,道:“我也正在琢磨这个问题。这问题可大可小,它不但关系到轻蝉妹妹的一生名节,甚至还有可能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谁都知道,大哥对轻蝉妹妹情已入骨,而他要是知道这件事,发起狂来,谁也不知道我们这儿有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血隐刀啊!我为这事,已经忧心了好久了,可是总也没有什么头绪!”

灵芫也说道:“首先要搞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羽英打断道:“我看不行!轻蝉妹妹一定不会说的。再说了,这事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事情啊!要是那样,不就等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风临大哥了吗?”

奇医站起来,皱着眉头道:“我看,我们还是要去看一看轻蝉,问个清楚!”

这也是现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斩劫站起来,当先走出营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