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劫一退就是十来丈,天魔和风临紧紧追赶。五魔帅跟在后面,速度要慢了一些,加上黑魔、尸魔、阴魔现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速度就更慢了。于是,追赶斩劫的众魔头分成三队,风临和天魔在第一队,血魔和武魔在第二队,黑魔等三魔在第三队。

风临与天魔已经追了过去,黑魔等人还掉在后面,血魔和武魔正在追赶,就听到旁边树林里响起一声唿哨声。他们一惊,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身前的夜色中忽然出现了两员白盔白甲的大将,正是奇纯和奇清。奇氏兄弟一出来,就把两块法神佩祭出,挡在血、武两魔的身前。五行灭魔符上寒光闪闪,让人不寒自栗。

黑魔等三人走在最后面,再往后,便是相距还有一里之遥的魔军大队,由地魔和心魔分别率领。他们刚刚看到前面的血武双魔停下来,刚刚看到灭魔符的寒光,自己身前出现了两员战将,那便是羽子空和羽英。龙凤舞起,五龙盘光出,把这三魔罩了进来。

同样地,天魔和风临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刚刚追到斩劫身后,还没有发起攻击,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风临一回身,祭起血灵贝壳,挡住这一击。天魔不敢再追,先祭起魔魂禁锢防御,一柄长枪直刺到那塔身上,溅起朵朵火光。

这是灵芫和奇医,杀到了。

同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了起来。奇飞、奇龙、灵长兴等名将,带领着东圣军队的全部实力,那三千多英雄的战士,一起冲了出来,杀向紧紧追赶斩劫的那七大魔头而去。

这些战士虽然实力并不强大,对付这些超级高手没有什么作用,但是那声势是十分惊人的,也让那些魔头们失魂落魄了一会儿。而趁着这个机会,斩劫回转身来,开始了反击风临的行动。

这行动一开始,斩劫就用了全力。先祭起昊元神尺,那玉尺的本体化作一团雷光,直轰向风临头顶。然后他再祭起极光镜,从背后照向风临。为防止天魔再来捣乱,他将寒雾轻纱出手,化作一团碧绿色的屏障,把自己和风临包裹起来。为防止风临的反击,他又祭起九天护幢,紧紧地护住自身。最后,他还扣起了水陀螺和困魔塔,准备第二轮攻击。青钢灭魔剑也提在手中,剑尖直指风临前胸。

这是斩劫的全力施为,就算是两个天魔,也不能保证抗住这一击的!

风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抗住这一击,因此他根本不抗。

斩劫放出寒雾轻纱,本是一挡外敌,二防风临逃窜。风临也确实不能冲出寒雾轻纱的包围,向外逃窜。但是斩劫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当昊元神尺打下来,极光镜照过去的时候,它们所攻击到的,居然都只是一团血气而已。

风临,竟然可以借着血光,遁出斩劫的打击范围!

这,便是风临苦修而成的血影迷踪**!

血影迷踪**,既是一种轻身功夫,更是一种遁术。风临以血炼气,在血魔池底三年,将血之魂炼入自己的道法之中,炼成了一身比血魔更为强大的血族道法:血隐刀、血灵贝壳、血影迷踪、还有血拳和血披风!

斩劫一发现情形有异,立即飘身便退,九天护幢紧紧地护住身子。转眼一回头,就看到风临已经飘然到了寒雾轻纱的外面。哪儿有血光,风临便可以朝哪儿遁去。人魔大战的战场,让风临的血影迷踪有了用武之地。而他一出来,血隐刀就祭了起来,直斩向斩劫。几个东圣战士攻到他身边,试图缓一下他的攻击,却被他一拳一个,连续打死了五六个战士。

斩劫大怒,一挥手,青钢灭魔剑迎上了血隐刀。刀剑相斗,顿时发出一连串咣当咣当的声音。血影飘飘、血腥点点中,昊元神尺已经出手,直劈向风临身前。

轰地一个闷雷,即便是风临,也不能轻易接下这久经战火锤炼的先天法宝的本体攻击,被轰得倒退了几步,正好迎上灵芫的梨花金枪。

灵芫也已经看到风临几拳打死几个战士的场面,极为愤怒,一枪毫不留情地刺向风临背心。而同时间,他还祭着法神佩,对付着天魔。

天魔身后,则是奇医老人,手中持着玉笛,以意念攻击之术,攻打天魔的后面。

风临刚刚脱离斩劫的攻击圈,又受到了灵芫的攻击,顿时又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血隐刀连连挥动,血披风襟飘带舞,才算避过了这前后的夹击。回手一扔,又祭起血隐刀,直削向斩劫而去。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喊声大起,魔军主力杀到,与东圣大陆军队展开了一场夜间混战。心魔杀到,接下了奇医的攻击;地魔杀来,恰好接下羽子空的招数,救了黑魔等三魔的性命。其他魔头杀至,各自寻找各自的对手,厮杀起来。

一时间,战场上血光四溅,灵力四射,各种法宝在空中争奇斗艳,两军战士在地上你死我活。这个挥起大斧,狠狠地一斧头把那个劈成两半,又被身后另一个一枪刺死;弓箭兵射出箭支,刚刚射死一匹战马,又被大刀兵一刀砍进冥罗界;战旗飘飞,指引着大军攻击的方向;勇将发威,带领着拼命厮杀的儿郎!风临举着血隐刀,东奔西跑,斩劫带着五法宝,纵横捭阖;天魔背靠心魔,子空合着奇纯,还有地魔仗着魔极圈、令魔旗,大砍大杀,灵芫提着梨花枪、法神佩,猛攻猛打。这一仗,直杀得漆黑的夜空再添三分黑色,萧杀的荒原更多七成杀气!这一仗,直杀到天色放明,日升东方,杀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仍然在无穷无尽地厮杀之中!

这一仗,一直杀到第二天辰时过后,两军仍然杀得难解难分。斩劫在乱军之中又受了两处轻伤,身上的所有法宝也全都用上了,灵力的消耗更是十分巨大。他一边与魔军众将士缠斗着,一边在心中考虑着整个战场的形势。

看样子,要在此地决出一个胜负,那是不大可能了。大战下来,两军都有些饥渴疲惫,需要休整,才有利再战。想到这儿,他一边偷空从证情雄戒里拿出一两粒奇灵果,补充一下极度消耗的灵力,一边腾身而起,随手把几个魔军打翻,放开声音叫道:“东圣军队的战士们,立即向东撤退,脱离与魔军的接触,休整之后再战不迟!”

他的声音里,是加注了灵力了的,声大如钟,整个战场上都清晰可闻。东圣军队的将士闻言,立即纷纷后撤,边抵抗着魔军的压迫,边救治着负伤的同伴,向东撤退。

果然,魔军也急需休整,便各自退去。到巳时左右,两军已经分开,东圣军队向东再退了十来里,扎下野营。

但是风临却并没有休息。他挥舞着血隐刀,继续扑向斩劫,于是斩劫也只有应战,与风临边打边退,一直退入仙兽部落,退到了四年前七仙兽合战天地双魔的那个山头顶上,退到了风临第一次向轻蝉表露心迹的地方。

奇纯、羽子空等人都纷纷纵出,前去追赶仍然在拼杀中的两人。但是他们都被天魔为首的众魔阻挡住了。连想去救援风临的地魔,也没有能够突破魔头们的防御。因为天魔早已经下了决心,要让风临与斩劫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才可以渔翁得利。

东圣历史前二年五月二十四日,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

万道金光,照射在周围的山头上,却并没有给山顶上的两个人带来些许的温暖,和惬意——不,应该说是两个人都没有机会去感受这种温暖和惬意。

因为,这两个人正在生死相搏,没有心情去感受任何身外之景。

自然,这两个人就是圣尊斩劫,和魔尊风临了。

从五月二十二日两人第一度出手之后,这两天两夜以来,他们一直在不停地拼杀,直杀得惊天地,泣鬼神。两人所运用起的灵力,都足可以毁灭一座小型的山峰了。

他们从魔军营地杀到仙兽部落山口,经过一夜的混战过后,又直杀上这仙兽部落以内的山顶上。自然,这时候的仙兽部落,早已经是兽去楼空,大多数的仙兽都在四年前那仙魔一战中,殉难了。而被斩劫收留的小金熊、小黑虎和小红兔这三只小仙兽,则仍然在聚灵颈链中生存、修炼着,从来没有出来透过一口气。

就算是风临和斩劫打到了它们的家乡来,它们也没有出来回一回家的**。

在这山顶上,斩劫和风临也已经打斗了四个多时辰,两人从刀剑到拳脚到法宝,逐一斗了个遍,却仍然不能分出高下。这对两人来说,灵力的消耗是最为可怕的。法宝要灵力来催动,招式也要灵力来灌注,甚至身形的移动、呼喝以助威,样样都要用到灵力。幸好斩劫在自己的证情雄戒里,储备了充足的奇灵果,也已经服下了十好几颗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风临好像也有一件储物法宝,而且也储备了一些恢复灵力的果子,因为风临一直打到现在,也没有力乏的现象。

现在,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之下,斩劫与风临对面而立,相距两丈许。

风临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那鲜红夺目的血光,反而有着淡淡的黑,忧郁地,却又嘲讽地看着对面的斩劫,似乎想用眼睛,倾注着对生之气息的感悟。

然而,他本是这场战斗中占上风的一个,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斩劫右手仍然捏着青钢灭魔剑,左手遥控着仍然位于空中的昊元神尺和极光镜,两样法宝一左一右,与悬浮于风临身前的血隐刀遥遥相对。

这三件法宝,在空中已经斗争了一个多时辰了。血隐刀独对两大先天神宝,却没有丝毫败象,这也算是一大奇迹了!

由此可见风临之强!

两人却都没有出手,却听斩劫在淡淡地道:“魔尊风临,我们已经拼了两天两夜了,你觉得还要再打下去吗?”

风临的口气也是淡淡地,似乎没有带上任何感情:“当然要打下去,为什么不?我们今天的大战,并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是为我们所代表的两大势力:人族和魔族。”

斩劫似乎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风临居然也能够说出如此精辟而又明智的话来:“你的意思是说,东圣大陆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了,要么走人类之路,要么让魔族一统,对吗?难道,你们也知道开天划境,你们也想占据一整个星系?”

风临哂然一笑:“斩劫啊斩劫,你实在太小看魔族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占据这个星系?再说了,我魔族占领东圣,我们也不会灭亡人类;然而如果是你们人类占领了这个星系,我们魔族还有立锥之地吗?所以,还是我们来占领比较好。”

斩劫默然有顷,忽然问道:“风临大哥,你本是中原名将许诸之徒,东圣人类的代表之一,你为什么会入魔?”

其实,风临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入魔,也根本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因而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是很快,他就回想起了与斩劫那一场总军卫之战,回想起了灵芫与轻蝉的恋情,回想起了那血战思霞城的一幕,于是他怒吼道:“这个问题,你也好问?”

斩劫嘴角浮着微笑,道:“我为什么不好问?难道你入魔还是我们的责任?”

风临怒道:“我们是兄弟,没有错,但是你从冥罗界回来之后,就完全没有把我当作兄弟了。我要当总军卫,你和我抢;我爱轻蝉,你帮着灵芫和我争,你什么时候都是在阻止我的行为,我为什么要再当你作兄弟?所以我才入魔……”

“你错了!”斩劫蓦然截断风临的话:“总军卫之争,你丧心病狂,官迷心窍,竟然想在擂台上要我的命,所以我才不让你,以防你当了总军卫为非作歹;轻蝉喜欢谁是她的事,可是你却强加逼迫,其实如果不是你强迫她表白,她本就对你一腔情意,是你自己把她推向灵芫二哥的。风临大哥,不是我从冥罗界中回来过后变了,而是你从远征中心茅屋回来后就变了,变得固执、自私、不顾情义,这就是一念成魔!”

风临一怔,似乎回想起了在中心茅屋一战中的点点滴滴,又听斩劫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在中心茅屋一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在那一战以后,你就不再是原来那单纯、勇敢的好青年,我们的好大哥了,你变得是非不分,冥顽不灵!所以你才会在进入魔域后一念成魔!这也就是我们不能让魔族统治这个星系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你们魔族,一向都是丧心病狂,不知节制。你知道什么是魔吗?就是不知节制,过度用事,如果把这个星系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就会毫无节制地生育、使用资源,最终导致整个星球的资源急速耗尽,毁于一旦。只有把这个星系交给人类,交给能够创造出辉煌文明的人类,才可以保证这个星球的蓬勃发展,才可以让星球与宇宙同生同灭!所以我要扫平魔族,把你们安置到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去,还东圣人类一个太平空间!”

风临大怒:“一派胡言!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能者为尊,所有的天地万物都是为我所有,为我所用,我就算是采尽资源也只是本分!你私心极重,还要说我,看我不杀了你!”呼声一歇,他一摆手,那血隐刀就如一道苍龙,直啮向斩劫而去。

斩劫本来已经看到风临眼中的血色淡淡隐去,正常人才可能拥有的黑光大盛,正以为自己的话有所作用了,却没有想到风临忽然出刀,眼中红光再次大作,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嘴里却叱道:“冥顽不灵!”一回手,一剑挡住,又祭起昊元神尺打了过去。

两人这一打起来,就又打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斩劫以青钢灭魔剑为主,辅以昊元神尺和极光镜对敌,偶尔还要用上困魔塔和禁魔桩偷袭,却总也攻不破风临的血披风、血灵贝壳这两件防御至宝的保护。而同样地,风临虽然只有一柄血隐刀,却攻得风声水起,刀刀致命,然而斩劫以九天护幢防御,风临总是攻不到斩劫身边去。

两人从这山顶上打起,一直打下山,打过那个小小的仙兽森林,又折而向北,越过群山,打到通往聚仙峰的大道旁边,打到这儿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第三天白天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第三个挑灯夜战,开始了!

而在这大道上,东圣大军和魔军主力的混战,也仍然在继续着。风临和斩劫打到大道上的时候,就看到两军的将帅们,也还在斗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