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南堂回己家呆的地方,龙蓝采立刻抓来飞鸟,看他摔得怎么样。wWw,qUAnbEn-xIaosHuo,cOM

“小孩子多摔摔,长大了结实!”狄南堂笑笑说。

“他这不是病刚好嘛,恐怕疼与不疼都不知道!”花流霜怨气地推了丈夫一把说,“这些人骄横得很,不知道什么来头!”

风月老师说:“刚进门时,我留意了车驾,非公既侯。”

“那就公猴吧。”飞雪边拿着东西吃,在风月老师话后补充说。

几人有些想笑,相互对看不已。

“飞雪呀,在这里不比我们那里,可不要乱说,官爵亵渎不得。”狄南堂教训她说。

刚说完,飞鸟就接了一句:“叫猴公总没错了吧!”

解热茶,冰糖,薄荷很快就上来了,接着是瓜果,简直把飞鸟乐坏了。他摸了一个就放到嘴巴边啃,边吃边说:“没有想到会有水果吃!”

狄南堂嫌他只知道吃,瞪了他一眼。飞鸟立刻很懂事地发水果,从伯爷爷一直到飞雪,这才故意看住父亲又说:“可以吃了吧!”

狄南堂得了个意外,见他先谁后谁,也是那回事,不再管他,也开始安排刘五哥,说:“你带我大伯一路向南,回登州界功看看,稍后同他一同回放地吧,你也是经常出门的人了,凡事要小心,啊?!”

“那不行!将来,主公身边不留个人么?!”刘五哥问。

“长月已经近了,咱家也没什么东西,在这里又可换把势,你就安心去吧。回去给你余大哥说,让他好好照看那两个丫头;让老二老三给卢九爷备份大礼送过去,认认亲;要是那几只野狼不好养的,就放掉吧,免得小鸟挂念。”狄南堂又安排说。

“大侄子!我这里有我们家的族谱,是先祖誊写的,你拿着。”狄南堂的大伯拿出一卷轴给狄南堂,又嘱咐说,“可不要到受封赏的时候连个祭祀的都没有。”

侍者又上了东西,大伙吃过之后要了几间房休息,直到避过正午了,这才又准备上路。狄南堂送走自家大伯和刘五哥几个人后,带着飞鸟去雇几个车夫,边走边考他的阅历说:“你能不能一见面就看出把势的好坏?”

“那还不容易,让他驾车试一试呗。”飞鸟说,“反正我们的是单马车,只要会赶马就会驾!”

狄南堂笑了一笑,说:“不是这么容易,世道乱,不少人都是和劫匪勾搭的。车夫经常跑某一条路,大多会和路上越货的人认识。所以呢,一般要雇车先问清车夫的家,当地人雇当地人,不是当地人就不雇当地人,还要看他人说话怎样,驾车怎样。驾车特别好的,不要!会说话的,不要!雇了车夫之后的,要跟他回家安排事情,不能让他脱掉你的视线。”

“麻烦!趟子手呢?怎么看?也要挑见强盗就跑的?”飞鸟问。

“趟子手呢,一般都找趟子局的。但他们要的价钱通常很高,甚至分层。若是钱不够,利润不大,就要换片子雇,不要相互认识的,然后在趟子局找个行手做总。我们关外的趟子手是最让人放心,你青云舅舅家就在关内开了许多趟子局。近年来冒充放地人的有好多,不过装不来黑红的皮肤和关外的口音。”

行市在即,却萧索得很。

沿一片夹在两间倒闭铺子的路向前的林子边,搭了几个棚子。他两个骑马过来,正看到几只想进去的野狗又被人出来赶,往林子里跑去。

飞鸟仔细看上一看,有七八个正聚集在一起赌博,外围十几个疲惫的汉子或者蹲着,或者坐着,猥猥琐琐地看着。一个胖子坐在桌子上,看着牌桌为另一名汉子喝彩。

“走!不雇了。”狄南堂只是看了几眼就说。

“为什么?”飞鸟奇怪地问。

“行市被恶霸占了,容易出问题。”狄南堂拽马回头,“现在官道也未必太平,单马马车本来就跑不起来,天又热,还要两三天才能到京城,这里去年又经过战乱,我看我驾剩下的一辆车好了!”

但已经晚了,一个彪形汉子袒露着肚皮站起来,大声地说:“那位爷,雇人的吗?”

“不是!我们来看看自家弟兄在这不在!”狄南堂回了声话。

“诶!哪能这样呢?四海都是兄弟嘛!”汉子边说边走过来,回身指着身后的男人说:“上好的趟子手,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打听打听。”

“那好!你挑个赶车的吧,我只要一个人。”狄南堂看着他说。

“那不是还是不雇我们吗?”汉子说。同他赌博的几个汉子也都**着上臂慢慢过来,后面的男人们也都走了来。

飞鸟觉得荒唐了,家里只有两辆马车,要是雇二三十个人,这成什么话,可这些人却是逼着不雇不可。他刚想说明,却听父亲说:“那好!按例试用,没有定金,没有抚恤,到奉国去,带上你们的马,拿上兵甲,跟着来吧!”

“什么?”飞鸟看了看父亲,差点没因父亲的话掉下马去。

汉子愣了一下,看了一个身后的汉子,干咽着动了动头,迟疑了一下才问:“那钱呢?!事后怎么算!”

“按规矩算!”狄南堂笑了笑,抛了两个大钱说,“兄弟,你们不是走长护的,拿上这些钱喝杯茶吧!哪有人不知道试用规矩的?”说完他给飞鸟叫了一声走。

两人这就回走,而那帮汉子却无一个吭声阻拦的。飞鸟心里叫着怪,又一次看父亲,问:“试用规矩是什么?”

“哪有什么固定规矩!”狄南堂,“也就是由对方开个底价,事成后给他钱,死伤自负。一般危险的生意,死了人半路上补充时,商家或者趟子总就用这个雇人。”

“阿爸,你也会骗人?”飞鸟张大嘴巴,把手指头撑成“八”字,问,“那他们怎么不跟咱们了呢?他们好象连这个都不懂。”

“是我说他们不懂的,在行市上出入的人都知道。只是,成交的人是半路补充,比最初的趟子手要贵。各人价钱不一样,所以讲价钱都是用布把手盖住,在布下比划,事后也不能讲。稍微外行的短途装卸工,通常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狄南堂说。

“我们家好像没什么钱,为什么不明说?”飞鸟问。

“马就是钱,我们一家六匹坐骑,三匹拉车的马,不是个小数。”狄南堂摸了他一下说,“你二叔开始跑生意的时候,两个人拉了几车豆料,就能引人来抢。他和一个我们那的人杀了六个人,又怕当地官府拿问外乡人,把无罪定成有罪,就丢了货,空身逃了回去。”

两人走着,突然看到一堆堆人都争先恐后往官道上走,有人还大声地喧讲着什么事。

狄南堂在酒楼前下马,在砖门楼外,上马石旁边的栓马桩拴马,看飞鸟傻愣愣地看,便喊了一下,接着才问门旁张望的侍者:“怎么回事?”

“听说圣驾要经过!”侍者小声地说。

“什么?国王要经过!”飞鸟坐在马上欢呼说。他早就听说天子威仪,便跃跃欲观,别有用心地问父亲:“阿爸觉得真不真?”

“下来吧,你!就是要去看,也要和大伙一起,不然会弄丢的。”狄南堂说,“何况,我们晚上还要赶路,只是看一下就回来!”

飞鸟雀跃欢呼,按住马脖子下来,把马丢给狄南堂自己去拴,自个边跑边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喊声惊扰了一个人。秦台隐隐觉得不对,靖康王不是病了吗,这么热的天怎么回京呢。

“王爷,恐怕要变天了。”一个三绺胡子的文士说。

“这话怎么说?司马相冰!”秦台问。

“若是陛下病重,自然会秘而不宣地回京;若是陛下欲收回王爷监国的权力,那也是要回京。要么天下即将大变,要么是王储人选已定,邦河王子如今在北疆开地数千,北地各族纷纷修好,称臣,陛下恐怕要诏他回来,继承大统。”司马相冰凑前小声说。

“恐怕后者最有可能,邦河王子刚有了捷信。”另一个门客也点头同意,“王爷是监国,如今虽然前去问病,那也要有圣上的口喻召见才行。若是细细追究,我们一行还是个擅离,王驾若是回宫,我们去庆德就是去了个空,不是问安了。是说不清的,不如我们现在兼程赶回去,以免有人钻了空子,中伤王爷。”

“哼!短短两三个月,丰耳哪来那么大的本事?!”秦台突然有些烦闷,酸酸地说,“要说也只能说是朝廷的功劳。”

“可别人看不到!看不到王爷日日夜夜,勤勉处事,看不到朝廷在此事上倾注的心血,而只看到成败,甚至真假都不去管。王爷最好还是小心为好,早回为宜!”司马相冰又说。

“这都是芝麻大的事,就是不讲,人人也知道的,要我还真有拿这当事的吗?”秦台一脸不信地说,“我们就在这里迎上王兄一同回去。”

“要么是将错就错,去庆德,不然道理摆不清的。王爷监国,树敌累累,不可等闲视之呀。”司马相冰说,“朝廷中形势不好,若苛刻评议,尽管以王爷之贵重,也不免被圣上当成棋子而用掉。王爷请度量。”

“不!你们说的那都是歪道理。做人磊磊,何必计较宵小之言?!”秦台大袖一挥,站起来就喊人去官道,看是不是真是舆驾要到。

官道修于短暂的雍朝,宽五十步,每隔六丈种一棵树,路基用沙石组建,远没有今天那么长。后来经历两朝数代,都是鼎盛时修,衰败时废。梁黎唛曾经上书重新整葺过,靖康王很重视。重新铺了碎石,设计了排水的小沟,预防往年因雨水而毁却。现在,官道上再大的雨也立即可干,不会留下泥泞,不会踩坏路基。

靖康王回京的命令不知道怎么被地方官接到的。郡令和郡守都纷纷出迎,在十里长亭前跪迎,人们早早累缀路侧,等待一看龙驾。

龙蓝采牵着飞鸟,花流霜牵着飞雪,也及时地占了一处。虽然此时已经是午后很久了,太阳偏西甚多,但天气却依然炎热。没有人不热汗直淌,但他们哪还顾及这些,一边喘气般抹汗,一边直直盯住官道,等待靖康王人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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