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村子时,已经到了半中午。wWw,QUaNbEn-xIAoShUO,CoM两人身上滚了一夜的雪,现在都湿漉漉的,看起来真像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樊英花正怕自己破了相,知道飞鸟被逮到,想也不想,就让人把他吊在木杠上。

太阳闪耀,雪面上湿漉漉的。她执了鞭子,刚给飞鸟几下,就停了下来看住唐凯,阴晴不定地问:“你昨天晚上就不在家吧?”

唐凯被她看得发毛,想撒谎撒不出口,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在!”

“那你是和他在一起了?!不用说,踩烂马灯的一定是你。”樊英花冷冷一笑,立刻喊人系了唐凯,说,“要不是看在你抓他回来的功劳上,我一样把你吊在上面。”

接着,她转头给旁边的人说:“你去找来唐夕,让他领走儿子,好好管教!”

飞鸟见樊英花对唐凯起疑,立刻变相为他开脱,大笑着讽刺他说:“早就对你这榆木疙瘩说了,你的主子遇事不明,你逮我回去一定受罚。我说你放了我,我就把我的宝刀,宝弓都给你。这样多好。可你这混蛋偏偏死心眼,觉得押我回来一样有得拿。狗屁!狗屁都没有!追我追了一夜,倒会换顿鞭子,后悔了吧!”

唐凯知道飞鸟是在为他开脱,可心中确实有鬼,便默不吭声。樊英花却一愣,看住唐凯,突然犹豫不定,便问:“你追他,可看到另外一个人?”

唐凯诚恳地说:“只见到他一个!”说着话时,他心中已经怦怦直跳。

而樊英花却立刻肯定他的清白。心想:若这家伙是同伙,他一定为自己开脱,把另外一个人简单一描。而他说自己只见了一个,则肯定不知道我确定他们有两个人,可见他根本不知情。昨天晚上,定然是那姓狄的小子和同伴分手回去,发现樊全在家等着他,便不敢进家,被唐凯发现,撵着不丢。

可唐凯为什么深更半夜还在村子里,冒雪乱跑呢?樊英花解释不了。但她看唐凯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根本不像那么大胆子的人,便更不能确定。但刹那间,她便恍然,怪自己差点没上当,心想:一定是那贼小子心疼自己的马,又不知道怎么走,就用自己的刀,弓诱惑唐凯跟他一起。唐凯想不到他敢和我对打,着急得不知怎么好,就灭灯而逃。后来,他又抓了这贼小子,想将功补过。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让人放了唐凯,严肃地说:“没有下次!否则我剁了你乱走的脚掌。”

唐凯连连点头,正要走,却又被樊英花叫住。“把弓箭,刀子拿上。要是昨天,你不顾责罚,爬出来帮我。今天,我给你的就不光是弓箭和刀子,最起码还有金银。甚至,我可以留你在我的身边,让人在外面的镇上给你家买宅子,置奴仆!”樊英花以一个公正的态度,给唐凯说。

“小姐,是我错了!”唐凯连忙承认,弯腰的时候,却抱了弓掉刀,抱了刀掉弓。

飞鸟嗤之以鼻,心想:收买人心而已。唧唧歪歪,说来说去,奖励唐凯的还不是我的东西?一文不出,哄得人要死。还好,唐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贪财坯子。

等唐凯走过后,樊英花就开始狞笑,提着鞭子绕飞鸟走,不断地问:“你这小贼,说怎么好吧?!”

飞鸟偷了羊也没机会吃,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因胳膊也被捆着,被荡得头也发晕,见她问便说:“放我下来,咱们一起想吧!要是你能给我点饭吃,我一定能想得到的。”刚说完,他就挨了对方一鞭子,不由“哎呀”了一声。

“呵!昨天,你可不是要什么饭吃。你神勇得很嘛,抱了我的腿,又摔又打。”樊英花哼哼着,一抬手,又是一串鞭子声,“我胸口上还有你的脏手印。你这个无耻的贼小子,我不打死你,难消心头之恨!”

“你以为我想打吗?你难道没有打我吗?”飞鸟反唇相讥。

樊英花越想越气,噼噼叭叭打了数十鞭,直到将飞鸟的衣服打烂,身上挂着血肉,樊嫂带着阿凤来求饶,才肯罢手。她让人关了飞鸟,也没禁止他吃饭,只是咬牙威胁,说要他的主子杀他。

※※※

到了下午,秦汾在樊英花的陪同下过来,却是面无表情。

一看到秦汾,飞鸟就想到他的安危,为他入了虎穴还无知觉发急,可得不到机会给他私谈,只得心肺冒烟。可不一会,飞鸟倒在他阴肃的面孔上看到了希望,心想:这下明白了吧,姓承的老贼把咱们卖了,亏你还当他忠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他正美美地假设自己救了国王是多大的功劳时,却听秦汾说:“他父亲就是个祸国的奸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怎么处置,樊将军看着办就是了!”

飞鸟头皮发麻,左看右看,却不知道樊英花这区区的女子怎么成了将军,念头虽倾向于秦汾受了胁迫,心中也还不由一酸,心想:要是不得已,你让杀就杀了,还非要说我父亲是大奸贼,我是小奸贼不可吗?

“是呀!他长得就像!”樊英花乐呵呵地说。

飞鸟低着头坐着,瞪转着眼睛,不断地撇嘴,却越想越气,甚至连秦汾什么时候走掉都没发觉。最后,他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樊英花的眼睛。

“嗨!小奸贼。你主人不要你了,列了一大筐罪责,倒引起我的兴致。很了不起吗?!恩?!”樊英花说。

“你说谁是奸贼?!”飞鸟横着面孔,勃然现色,“我怎么个奸贼法?倒是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才是他妈的奸臣。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昨天晚上我就掐死你!”说到这里,他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心想:我怎么差点把他们要谋反的事说出来。

“不如说我昨天放过你,今天又放过你!你别得寸进尺!”樊英花也大怒,但却没怎么注意到反贼的字眼,只是顺手操了个木杆往木笼子里戳。

飞鸟被她戳了几下,火气反被压住了。他活动一下双手,心想:还是不要激怒她,最好能假意投降。这样才有晚饭,夜里才有力气去救国王。那家伙虽然可恨,但谁让他是国王呢?就是以后不再管他,也要先把他救出去。

樊英花戳了一阵,却见自己越戳,对方脸上的笑容越多,反渐渐成了舍身饲虎的模样,不由意兴索然。她停下来,说:“要是你给出说服我不杀你的理由,我就放了你!”

飞鸟求之不得,但半点也不相信,心想:昨天以前,你倒有可能叫我做马童。但昨晚之后,你可以说忘就忘,说放就放?便“哼”了一声,问:“我不信,单单说一说,就能让你这样凶巴的女人放我?!”

“想起你昨日的无礼,我确实不想放过你!所以奉劝你,还是尽快地求饶,免得让我有后悔的机会。”樊英花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你说你要给我说的吧,我看看你能值多少。只要你说价值所在,我不吝啬什么金银珠宝,美女宝货,甚至连你的马儿都能还给你。”

飞鸟在她脸上看出几分许诺的神情,却想不到她想要自己说什么。但他仔细想了一想,很快摸到对方的脉搏,觉得对方是想从自己嘴巴里撬出点国王的状况,立刻扯出点真诚,说:“没错,我们少爷就是国王陛下。我,勇士狄飞鸟,在林承遭逢内乱后,要保护国王回长月!”

“噢?!数日前天变,村头金光万丈,隐隐卧了一只青龙。可直到昨日,我们这才知道。”樊英花略带夸张地惊讶,“这可怎么好?此去长月,路途遥远,贼人众多。而且,我觉得官府也不可靠!”

要不是飞鸟知道他们别有居心,真会被她的惊讶和真诚骗上,请求他们召集有武艺的人们,跟从护送。他心中有了底细,心中嗤地一笑,想:原来你们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起兵,不知道国王有没有被你们骗上?

“是呀,官府也不可靠。谁知道地方长官是谁的人?”飞鸟不动声色地说,不敢乱多嘴,以免倒出他们拼命要知道的东西。

“那?你主张从我们这里经过,有什么打算?”樊英花又问,“昨天,我父亲觐见了国王,商讨了很久,却寻不到什么稳妥之计。国王可有什么股肱臣子?可供陛下龙返制乱?!”

飞鸟哂然,知道真正的问题来了,国王的状况需通过在他们的估量,不然,他们即使借了国王的号召力,却也不是一定能捞到好处。而且,连他都不知道秦汾带没带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小印什么的,更不知道他的心腹都有哪些,其它王爷对他的敌视程度如何。

“啊!许多,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飞鸟笑眯眯地说,“笼子太小了,我想睡觉都睡不着,脑子很乱,想去睡个觉!”

樊英花心中暗骂,但还是拍了拍手。两个大汉立刻进来,打开牢笼,拱着飞鸟进到一所铺了干草的房子,接着又上了许多好酒好菜。飞鸟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嚼,心中却想:你们找个漂亮的男人去引诱小许子呗,我即不是心腹死党,又不知道实情,更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国王。他一阵浪笑,每声都是冲樊英花的“笨”而发。

飞鸟酒足饭饱,却不知道自己睡一觉,夜里会不会按时醒。但在一阵酒意上涌后,还是很快给自己妥协,躲到干草里,拉上被褥就睡,连做梦前都还恍惚地说:你一定觉得我最“笨”,所以先从我这里下手,凶巴女人,你失算啦!

到了半夜,飞鸟不叫自醒。他虽然浑身都是鞭伤,又疼又使不出力气,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溜到门口拉门。门被锁了,一拉之下,却换了句“干什么”。飞鸟连忙说:“撒尿!我要撒尿!”

“屋子里有夜壶!”男人说。

飞鸟恨不得骂上几句,但立刻就回话说:“可没有灯,找不到!”说完,他便扯了裤子,威胁说:“再不开门,我就对着门口尿了。”

外面响起金属响,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拉锁声,一个披了个棉山包一样的男人进来,跟飞鸟说:“穿点衣服再走,别冻上了!”

飞鸟心生好感,但还是暗叫着抱歉,心说:扭个头,让我打晕你吧,我一定拿点分寸,不会打太狠。他边打着鬼主意,边往外走,走了二十多步,才在这里的雪地里站住,便站到树边又解裤子。

“叔!你呆在外面冷不冷?”飞鸟说,他边解裤子边怕对方的帽子太厚,自己打不昏对方。

“还好!要不是你得罪小姐,我怎么受这罪?”男人低声说,“看来小姐只是想出出气,你可别耍混蛋!”

“嗯!”飞鸟点点头,继续解裤子,并毛躁地说,“不好了,腰带系死掉了!帮我一把吧。”

“你这小子真是。”男人边说边向前移动,“我怎么帮你?”

他边说边拿下帽子,借着雪光看飞鸟的腰间。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飞鸟猛地会身,一拳打在对方的头上。但他意外地是,对方竟然没有倒,而是怒喝了一声,丢了帽子,用大手按飞鸟。

飞鸟欺负他穿披过多,一下把他绊倒,然后又对这他的头打,这才将他打昏。冷风一吹,飞鸟感觉一阵彻骨的冷意。他以己思人,便拖着那汉子回屋,换了他的衣服。稍后,他回来,边站到一棵树下撒尿,边判断秦汾住在哪。他发抖不已,脑子也不灵光,抱了几抱胸口,才现出几分清醒,觉得东面是尊位,太爷一定会把国王安顿在东面,这就一路地沿雪地里的阴影走。

只走了一会儿。四处灯火早已全息,一色的房舍让人迷糊,他半点也不摸不准秦汾所在,便在盲目中停下来,坐到一处廊下不知道怎么好。突然,有敲更人和巡走的男人移动过来的声响,还隐隐伴随以狗的“呜呜”声,飞鸟连忙躲在一处廊柱内侧,暗中叫苦。

没办法了!他想。想完后就条件反射一样,跳到最近的屋门边又敲又推,口里却大声地说:“快!快起来,看押的凶犯跑了!”接着,他连忙换屋子,又迅猛地敲,说同样的话。最后,他向跑过来的巡丁吆喝:“西面的凶犯跑了,快追!”

一个走在众人前的男人拉着条难以约束的大狗,急切大嚷:“哪?!带我去看看。”

飞鸟向西一指,胡乱一报,又说:“这是小姐让看押的,我得赶快去小姐那!谁给我一起去!”

敲更得老头不知道他不知道路,便自告奋勇地走到他前头,一路小跑地引路。飞鸟突然又动念头,拉了他的梆子,说:“这家伙厉害,是个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家伙,可别钻到房子里害人。解释到这,他已经敲起梆子,大喊几声:“小心悍贼!”看沿途屋子渐亮,飞鸟又给打更的老头说:“知不知道新住来的两个少年?!”

“我咋知道哪来的半大小子在哪住?”老头跑得直呼歇,还跟从大喊“小心悍贼”。可他一搭话就泻了气,便停下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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