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英花没有说话。wWW!QUAbEn-XIAoShUo!COm确实,粮食!以粮食为目的和手段,山贼完全可以靠杀人取用来维持他的扩张。燕行山东麓靠南,是被战争波及,而又经受大旱的地方。一路饥民,不安分的人不少。相对己方招募和征用都需要做的各种准备,他们只需要刮过人口稠密的地方就行了。己家若不能在短时间募上一些去人,不能在短时间里缓和忿慌的人心,的确没法对抗收编过大量饿民的山贼。否则,哪怕即使赢了,也会让自家繁衍多年的力量损失惨重。她意外了一下,转口就问:“谁给你说的这些?!”

“不管。两件事情!”飞鸟得意地说。“答应我的两件事情。”

“对,对!”唐凯飞快地说,他央求一样看住飞鸟低嚷,“我姐姐!”

飞鸟脑门一紧,这才想到还有唐凯的姐姐。他看看祈望的唐凯,几乎要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巴掌,暗恨自己怎么不多要一件事,便反复在嘴巴里吐着几个字:“第一件。。。。。。”

苦水浇过心房,慢慢地渗透。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开动脑筋,玩了个花招说:“第一件事就是再要三件事。”

“混帐!别来这一套,否则我反悔!”樊英花淡淡地说,“还有,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就答应你两件事。”

飞鸟一下没了办法,只好说:“是我自己想到的。”他眼睛有些黯然,看了唐凯一下说:“要答应我两件事,一,不要送他的姐姐去国王那;二,把我的马儿还给我。”

樊英花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没有追问自己的疑问,转身走了出去。唐凯热泪盈眶地欢呼,上去就抱住飞鸟叫。赵过则夸张地咧着嘴巴,一个劲地用拳头打唐凯的背。飞鸟也跟从他们高兴,可心底还是莫名地失落难过。

他喝了剩下的一些酒,在转身的机会里悄悄地溜了出去。天已黄昏,格外空荡的天空中又起了冷风,涤过他裹了又裹的衣服,荡过他的心头。他在一身清冷中抽鼻子,在眼球发涩中深深呼吸。

找过来的赵过看了一眼就藏身回去,给后面的唐凯吹了口气,说:“他好像已经是将军了!”

唐凯点点头,朝飞鸟走过去。他站在飞鸟身边,心中也满是疑问,欲言欲止地说:“不用担心!”

飞鸟知道他误会自己担心的事情了,强颜笑了笑,心想:是呀,这并不纯是他们太爷的事。自己做了将军,怎么能老是想家呢,难道就不考虑考虑怎么打仗?是应该负起责任。想到这里,他点头下定决心,回头把胳膊搭在唐凯的肩膀上,说:“在这样的境地,我应该豪情万丈才对,即使为国家战死沙场,也是一个好汉应有的心愿。你是做一个好汉呢,还是跟着太爷图谋不轨?”

唐凯看他炽热发亮的目光,微微有点失神。受飞鸟的影响,他也不认为太爷的做法是对的,所以,每到了类似的时刻,他就自心底涌出苛责,无可奈何而又有些自卑的念头。少年人的心是最不甘听任现实的,也因此最苦闷,他心里不是没这样想过:我祖辈怎么会是一个叛贼家的家臣呢?

看唐凯一声不吭,丢骰子一样背过身站到一边。后来的赵过想不明白,便走到飞鸟身边问:“他又怎么了?也想做将军?”

“好啦!?找地图去,我们都做将军。”飞鸟顿觉是个好主意,激动一喊,边往马圈那里走,边给唐凯和赵过挥手,让他们跟自己出去找地图。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三个白天四处参合忙碌,夜晚窝在房子里研究讨来的地图,煞有介事。但事实上,上面的人也有意无意地想把他架到名义地位上,安排过话,谁也不曾把他这个钦命将军当成一回事。

就在他到哪都碰到能搪就搪,能糊就糊的事,还没正式见过自己的兵时,沙通天的人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手,开始以岩阳为踏足点,向外伸出了利爪。短短的三,四天,附近贵族的山寨被攻破了多座,多处镇县被占,接壤各县的官吏富户人心惶惶,多有逃离。

惟有野牙当地还算太平。在被别郡的人马拖住的同时,沙通天并没有移兵向野牙这里挺进。毕竟,他虽然恼恨李尚长不够义气,拒绝他分一杯“勤王”羹很不满,但仍然还觉得自己和李尚长同属“杆子”(土匪)一类。他觉得,在官府势力还很强大的时候,他们未免不是唇亡齿寒,自相残杀是下策,让对方为自己吸引一部分兵力,拱卫身后才是应该。

年下,他在岩阳麻树寨东南聚集了“过天狼”,“贪吃猪”等大大小小的杆子,开了一会,自称甘燕会盟。这些人以太牢祭天,推举沙通天为“通天大王”,提出“替天行道”的大旗,真正造了反。

这时的沙通天实力大增,通过对饥民又夹带挟裹,人数已经暴涨过万,整个把持了东到荡山川,麻树寨,经过岩阳到中北县的势力带。自觉自己的力量已让李尚长无法抗衡,他信心一硬,折身回头,以劝降为先导,威逼野牙。沙通天的意图很明显,一旦打下作为北面几郡的交汇重地野牙城,可向北逐次用兵,形成一个割据格局。

在这样的紧张形势中,李尚长一改态度,到处宣讲以德服人。他已经在各处郡县中募集了一只两千余的军队,以保护者姿态自居,虽然还没有什么以德服人实际行动,但在让人靠拢的姿态上已经做得足够。

可,正是许多人正打算向李尚长靠拢,以抗拒沙通天之流时,秦纲脱去绣有五爪金龙的外衣,颁诏自咎,去王位,派人来见秦汾。在外人看来,他已经穷途末路,被数万大军包围在备州和登州交界之地,有这样的低姿态也是必然的。但事实远不是这样,这又是一手政治准备,虽然显得很突兀,但也为了吸引秦台的注目,为将来的打算做好准备。

他以前的名声虽不甚好,但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清楚他的干练和能力。可毕竟,为了帮助一个即将失败的人赌上己家性命,这是很少人去做的。所以呢,他如今的四面楚歌并非是人们的背叛,而是对这位王爷的不甚看好。

在正大光明的派出使者的之前,他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处境相当不妙。所处的白坯城已经一片颓废,浑无斗志的士兵,有得无处可驻,就蜷缩着身子坐在店铺下,墙角边。周围的文武官员一声不吭,白天睡觉,夜晚想着如何私下逃亡。就连正在他身边侍奉左右的李卫,也把灰暗挂在脸上,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不是跟从主子自尽。

但谁也没想到转机说变就便,一纸染满鲜血的邸报就在这样的漫天红霞中送到。

到了晚上,当秦纲只留下李卫在身边时,他面庞上也多出许多的阴沉。他已经在残酷的争斗中磨炼出刚瞻的性格,即使在这样的败局里,心里也是一样地坚凝。李卫知道,再没有人能真正看到他的欢喜和忧愁。他这个善于揣摩的人想了半天,也拿不出口自己的安慰话,想了半天,就拿这份过来之不易的邸报说:“主子,我给你读读这好不容易弄来的邸报吧,省得你再劳神。”

“好!你要是能读下来有赏。”秦纲知道他是个混人,遍答了一句,一边坐着捏揉眉心,一边听李卫用自个吐字不清的声音开读。

李卫读了半篇,真的卡住了。他展着一张大纸,爬过来摊在地下问:“主子,这是什么字?”

秦纲低头看了看,本来嘲弄的神色慢慢消退。他一下蹲在地上,眼皮扑簌地动。李卫连忙挪在一边,半句话也不敢说,心中却想:又有什么坏事了?一定是大事,否则主子这样的人是不会这样激动的。

他在邸报上搜索,扫过几行字,找到主子正看的消息,那上面刊载了秦纲利来挖掘秦林罪状的狄南堂叛国一事。秦纲看了良久,仰天大笑。李卫一下跟着笑,边笑边松气,一个劲地说:“一看主子,就已经成竹在胸了。”

秦纲多次派人和夏侯武律联络,但条件都难以谈妥。原因不是他不看好秦纲,而是在修整待机,等待更大的利益。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人,尽管自己摸到他和自己哥哥的感情很深,但还不算真正判断出他的反应。在考虑过后,秦纲笑过起身,眉头又紧紧蹙上,虽然他在感觉上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良方,但到底能不能激怒夏侯武律?他真还不知道。

他尚拿不准为夏侯武律的反应,自然也没更往深里考虑。但两天后,他就陷入了另一层的顾虑中,夏侯武律比他更早知道此事,全军俱已缟素,大军正在集结,但是从在栾起紧急的反应中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这下,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就是这个“勾结外兵”,甚至对付无意参与王权更替争斗的栾起上。即使是天子,那他也是做了一件难逃其咎的事儿,自己这个得位不算正的人怎能轻易去做?他深深一思,立刻想到如今也举步艰难的秦汾上。

他这去王位,支持离京的秦汾讨秦台。这样,他也好在和秦台对垒中名更正,还把引发夏侯武律肆虐的责任也转给秦汾。

带着这样的使命,他的使节也给秦汾送来了一丝清风。这个穷途末路的王爷好歹也代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支持,甚至影响到周围几郡的官员,对秦汾打开局部局面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几天后,秦台的人也到了,却是严令地方官员护送秦汾回京城的通谕。但他已经晚了。因为沙通天的强大和秦纲所抢占的先机在秦汾对他的恶感中升华,将他的打算挤成了空话。中央接国王本是天经地义的,但秦纲宣称退位支撑秦汾,已经是表出秦汾的不回不是小国王的意气用事,而是一起对抗。如今,加上沙通天的一逼,几郡在何为正统的意识上陷入危机。

几郡中群雄并起,官员携地望秦汾时,李尚长却在沙通天的进逼中走入到不得不战的苦闷中。毫无疑问,内部形势也迫他与沙通天一战,在年下取得决定性胜利。否则,他无威无望,很快就会被挤出大权在握的圈子。

年下,又是一场大雪压过。沙通天和李尚长冰冻三尺的寒气终于积累到了程度,两支人马彻底决裂。紧接着,随着沙通天的五千人分成两支向郡中移动,李尚长也带两千余迎敌。李尚长本家有一支一千多人的人马,另外招募了两千杂兵,加上一千多团练官兵,郡里总共也只有四千人左右。两千人的主力也已经是可以调集的上限。

飞鸟主将的职位还是在战前被换,但有樊英花在背后支持,他还是在名誉上成为守护左翼的小将,领了连军官也不怎么认识地二百余杂兵。但樊英花仍对他不放心,自己则换了盔甲根过来,以监军的身份跟随左翼前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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