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喜和手下的武卒长到底也没有把进去的武卒等出来,只好一人握俩拳头回去。wWW、QUAbEn-XIAoShUo、cOM他们摸路而行,越想越气,陡然听到一串马蹄声,立刻本能偏到路旁。在他们让开的道路上,飞鸟和周行文停也不停地穿越而过,连句话都没和他们说。

武卒长是李进喜拐了弯的亲戚,没人时称呼李进喜为“姑父”。他一口咬定两人是装作没看见,把肠子里的一团急气换成一不做二不休的仇恨,拧脸提议说:“姑父咽得下这口气?咱干脆调集人手,咬定他禁了咱公门众人,连窝端了他!”

李进喜顿时火冒三丈,骂道:“洗洗你的草包肚肠,我们和他到那一步了吗?这不是前几年,洗了他,罪名咱说了算。再少给我出馊主意!”

武卒长怏怏不快地问:“那您准备怎么办?”

“道理是一样的。”李进喜哼了一声,说,“我以为吕县长支持周行文办团练,会要这个鞑子作副,没想到人家只抬出了自己家的家奴。你说,那吕县长把这个鞑子往哪摆?眼看郡里要派遣武员,说不定就要换我。若吕县长不给我说说好话,周屯的事又会栽到我这个倒霉人的身上。我回去就去找吕县长,借事论事,总能看看他的意思。”

武卒长遇到他的主张便不会违扼,立刻伸出大拇指称赞说:“高!”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www.ㄧ6k.cn手机站:wàp.ㄧ6k.cn支持文学,支持!

吕经二十多年的小吏生涯没有让自己追逐城里人的生活。他即没有小妾,又不求吃喝,日子过得土里土气。平日,他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沾黑就睡觉,天不亮起床去菜园摸摸有没有番茄和黄瓜,洗出一大盆。要是季节不到。那他就提了把花小钱买回来的镇宅宝剑,握在手里抽出来,插进去。

和他结发多年的妻子也是泥腿子,晚上却是要到鸡棚里数一数鸡,如果发觉少了,就沿着街道去唤,如果看到了得了瘟病的,会抱了去找不远地王兽医,把鸡放到别人家里,缠着人家女人问人缺布不缺布。要是人家点头,第二天一早。她就会扯一块又厚又土的硬布去抵医药费。

也正是因为吕经保持了这样的生活,上级、同僚都有点看不起他。

进县城的第一天,李进喜这位下级、同僚带人帮他搬卸家什,一看,吕宫的被褥竟是用各色的不规则废布拼起来的“百家衣”,立刻就不再当这位高半头的上级是回事。

可就是这个外来的土人。上任第三个月就把自己这个总领武功的李进喜就地扳翻。李进喜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地情形,流寇扬言来攻,有人给自己说,流寇中有咱县出去的人,内应连连,是绝对守不住地,你还是和县长商量看看。

李进喜确实没有守过城,想到守城的繁琐就心急如焚。他找到吕经,摸到他话里有投降的味道。吕经随即也让儿子吕宫去找他,私下给他说:“我父亲是一个外人。无兵无卒,无论什么事,都该您自行决断!不过,您虽是为全县人考虑,可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找大伙商议商议,让朝廷知道您是没能扼过众人,这才免身从贼。”

李进喜觉得老头子心里善良,也想让自己脱了干系,不被朝廷秋后算账,心里挺感激的。于是。他带着九牛一毛的舍生取义之想。召集豪杰,随口就征询大伙的意见。当场把自己原本就不太好地形象搞得臭烂。

可吕经突然进来宣布,暂时性地扒了李进喜的兵权,选出几个有力气的人关住他,看好他,一反常态地给大伙说:“流寇、流寇,一流就寇。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点粮食,继续到处流,即便是装着来打得样子,三天五天后就跑。倒是把他们放进城才自取灭亡。”

李进喜骑虎难下,只好给他争几句,可一争,就要拿悲观的利弊,更让人误会。

后来,他差点因为这个事被杀头,后台都说不上话。可这时,吕经又把他捞了起来,说:“敌强我弱,最知两方对比的是县尉。当时,他真和流寇勾结,就不会站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嚷出口。他是把我的想法意会错了呀。”

李进喜这才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这时,他再责问吕经当时为什么那么说,吕经笑道:“李大人为县里考虑,我也在为县里考虑。换作是你,你手上没兵没人,我又反复拿话试探你,你会怎么做?”

李进喜气急败坏,可再去找给自己提建议的人,才知道那个人才是流寇的内应。

事后,虽然许多亲戚给他分析,极怀疑那个人是吕县长地人,办了事,拿了灭口钱消失了。但李进喜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吕经家没有条件出灭口费,也没有条件杀之灭口。他只好改恨这个出建议的人,发誓一定要找到对方。

可出了这事,他的威望大失,下属都镇不住。

吕经知道后,又帮了他一把,和马步弓卒长谈了一番话,把以前的武卒长拔出去带团练,提他一个远房亲戚补上。李进喜心里又感激涕零的,准备送份大礼,这时,吕经把他叫到自己家里,说:“我不是为了让你感激,而是让你为县里做实事地。希望你能在豪杰们的帮助下,把土匪治下去!”

一来二往。他没治住土匪,倒差点没有被土匪治住。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压根不敢拿手下上百人——武卒、马步弓手去硬打硬,凭一抓二捂,即使逮到一个两个土匪头目,也只会换来土匪们烧杀村寨的报复,心里要多敏感有多敏感,先怕周行文抢了自己的风头和饭碗。后来,他才知道吕经要往大里办团练,会给周孝廉弄个在野的团练职,心里才稍觉安稳。

可这下从国外杀回来个千户官,是吕县长的侄子,让他心里大寒。他立刻就想试探出对方和吕县长地关系,亲到什么程度。就越过亭长,拿出和解之名去找碴。

从下头回来,老远瞅见吕经家地大门口,他就立刻收了嚣张横行的样子,在武大三粗地身量上捏出几分滑稽温顺。他对吕经又怕又敬,生怕一个不好就会失了宠,他身边地武卒长也好不到哪去,到了门跟前欲敲欲止,低下头小声说:“该睡了?总不能把他叫醒,明天再来说吧。”

“知道个屁。明天那鞑子把咱的人逛光溜溜地放回来,怎么办?”李进喜说。“我这是为公家考虑,吕公心里不高兴,嘴里也会夸奖!”

说到这里,他推搡武卒长一把,砰砰敲门。

吕经今天还没睡。吕宫的母亲听说飞鸟娶了媳妇,迫不及待地因为吕宫的事给他吵架。等他送走飞鸟,就掇了木凳子堵住他的路,闹嚷说:“有二十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的人吗?就咱儿子那獐头鼠目的样子,不早早操办,等你退下去了,那媳妇都娶不上。”吕经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反复给她解释说:“你别愁。咱也是官宦之家了,要真是为儿子考虑,就该虚席以待,给他打个牢靠的基础。”

吕宫听他们在那儿吵架。出来乱帮腔。他想媳妇想得睡都睡不好,又不好意思给父亲母亲说,一味挑明自己不靠岳丈,争得着急,全不顾突然响起来地敲门声。

他见李进喜来到跟前。突然记得他要给自己说过媒,有意无意地在母亲面前给引子说:“李县尉曾经要给我说媒呢。”吕母二话不说,一搡儿子,蹿到跟前问李进喜:“那是谁家的姑娘?”李进喜正巴不得和吕经穿一条裤子,立刻把一番来意丢到了九霄云外,就地和她计较门第不错地女子。

吕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头问吕宫:“你说哪个好?咱得空叫人家上门做针线。你躲起来看两眼。”吕经不快地站起来,轰自己女人轰不走。只好黑着脸问:“进喜呀,你要和一个娘们在这里谈婚论嫁吗?你哄好她,我去睡觉去。”

李进喜连忙站起身,说:“我是有点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博千户的人占地扰民,猎了人家的鸡鸭下肚,还殴打我的手下人。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不问倒好,问一问,他们竟把俩挨打的公人扣下了。”

吕经吃了一惊,连忙问:“千户知不知道?”

李进喜说:“能不知道吗?就是他把人拽走地。”他声色俱下地说:“是杀是剐没个信。倘若人家的父母夜里上门,我可该怎么给别人说。”

吕母同情地说:“挨黑来家里时还是个人样,一转身竟纵容手下偷人家的鸡鸭,打官府里的人,那还了得。我才不知道你家老爷在哪弄回来的瘟神侄子,你该咋办就咋办……”吕宫和飞鸟是同辈中人,自觉两人关系近一层,想开脱却又琢磨不出道理,便带着疑问说:“不会吧!”

李进喜哪容他怀疑,一口咬定说:“周员外和我的武卒长都在,不信,你问问他们……”

吕经立刻开了眉目,轻描淡写地说:“行文也在?那我就放心了。你别半夜里带人去逼他们交人,我明天传来他们问一问。”

他起身送出李进喜时,李进喜还觉得有什么话没有吐尽,鼓起勇气问:“您是不是觉得,我该让他一把?”

吕经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这话一语双关的话,既是问这件事,也是问他的职务。他心里满是轻视,回来时给吕宫说:“这是个可以把正事放在一边,随时坐下来罗列别人家千金美丑、门楣高低的男子,而且是和疏远的人谈,和你老娘这样地糟糠之妇谈,可见他是多么的轻浮呀,多么地利益攻心呀。这种人怎能受人托付?我怕我说服不了你的母亲,只好给你提个醒,不要指望他给你介绍的婚事。”

吕宫笑着说:“爹,您土了吧。哪有不谈漂亮女人的男人呢?”

吕经叹气说:“这我知道。可我是他地上级,你母亲是个妇人。以他这个年龄,在我们面前琢磨几个少女,嘴巴冒着腰软,有屁股,你不觉得猥琐吗?以我看,他想把他的侄女嫁给你。却还不知道他兄嫂的意思,要回去问问。我可事先告诉你,你该自己推辞的就自己推辞,不要让大人撕破脸!”

吕宫懒洋洋地说:“知道了!”

他说完要走,又被吕经一把拉回来。吕经说:“你一早去见见博格儿,问清怎么回事,让我早一点知道实情,心里有个底。”接着,他又轻轻笑道:“你博格兄弟长了娃娃脸,一看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我有意让他出任团练副使。他却随口给我推荐了个家奴,是根本没把团练副使和县尉看在眼里。可叹李进喜,却怕人家和他争县尉。以我看,他的百姓从蛮野地地方回来,肯定会扰民,至于博格地态度,不至于是李进喜说的那样恶劣。你明早去到。给他讲讲人情世故,出出主意,帮他迈过这个坎。”

吕宫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兴奋地问:“他父亲来陈州和你义结金兰地事儿有没有?想不到你这么土的人还潇洒过,当年就你们俩吗,没有十来条大汉袒胸露背,端着酒碗,清一色地跪倒?”

吕经骂道:“你看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要不是你老子管你严,你还不混到黑道去?”

吕宫见他扎了撵上要打的样子,只好跑回自己屋。一躺到**。他翻几个身,团乱被褥,实在是想女人,便回头插了门,把灯火拿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在床底下的翻摸,拿出一册硬皮本本,呼地在皮子上一吹,凑到灯下翻开。

第一页是一个**的女人,胸如桃染,她欢悦挠首。

被一个后生按在腰间大撞。吕宫绷出值钱一样的嘴巴口。“噢、噢”呼两下,陶醉地摩挲着这张春宫图。说:“也不知道去窑子去一次要花多少钱?”

他熄了灯,爬到**拉好被褥,两眼铮亮,暗想:博格地女人看起来有几分姿色,不知道她肯这样欢好不?想必博格也不会换花样,治不出乐趣。他既然要送我匹马,那,我就把这东西送他?!送给他?送给他就送给他。

第二天一早,他父亲就喊他起床。他把春宫图别到腰里,摸双破棉鞋蹬出去。路过柴房的时候,钻进去捏了俩饼,就着想发芽地蒜头吃。

家里的佣妇刚刚起床,进柴房给吕母打温水,冷不防和他撞了个满怀。他感觉自己的手按到软乎乎的东西上,立刻满脸通红地往外跑,跑出门又后悔了,握着拳头激动地叫:“我怎么不抓一把?一抓,就势一搂,亲个嘴,再把手从襟头摸里面……”

他后悔了一整路,到飞鸟的营地还在反复演练自己的设想。

俩个早起地妇人听说他是来找博格的,就赶开狗,领着他去。到了,他便看到朱玥碧。朱玥碧笑着说:“博格昨天晚上在周大哥家喝了酒,半夜才摸回家,正赖着不起来!你自己去喊他吧。”吕宫爬到车上,钻进去,发觉飞鸟没有赖死赖活地睡,而是抱着他的弟弟阿狗,坐在一个目光呆滞的老妇面前喝茶,便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

“我阿弟把我揪醒了!”飞鸟摸摸阿狗的秃头,无奈地说。他热情地叫吕宫坐,朝捏着一截圆棍给白发老妇碾手碾脚的金发少女说句听不懂的话。那少女便捧来一个骨瓢,写了一些奶酒,吕宫喝上一口,晃了晃轻轻的浅盏,好奇地问飞鸟:“这是什么做的?”

飞鸟看一眼,俯身来他耳边说:“人头骨做的。”

吕宫地手一抖,嘴里烂笑,连连说:“你吓我!”虽是这般说着,他还是把酒器放下,再也不碰。阿狗也不嫌他的嘴巴子,一躬身摸到跟前,捧了喝干,砸着嘴巴说:“我还要喝!”吕宫顺手把铜壶掇上,边给他倒奶酒边说:“昨天李进喜去找我父亲了,说你的人强占人地,偷鸡摸鸭……”

“殴打他的手下?”飞鸟补充说,继而说,“我的百姓不认得鸡和鸭,都以为是沟边生地野物,我正想着要怎么赔别人。你熟悉条律,来住几天,给他们讲讲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他用手拿住阿狗的爪子,不许他抱着奶酒使劲喝,又说:“推敲推敲,写出一整套。最好还能当军法用!我愿意给你报酬,想要什么,我给你弄什么!”

吕宫自觉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玩一样地说:“难不倒我,包在我身上了。”

飞鸟大为高兴,一边在他的询问下讲昨天的事,一边翻出一件宽大的羊皮裘,扒开来让吕宫看上面地蝇头小字,说:“这是我和几个兄弟们一点一滴攒出来地,为了省羊皮。就写进了衣裳。你依照它,加上朝廷的律法和我地解释……”

吕宫收下羊皮裘。趴到上头看那小字,发觉内容简单、直白、深刻,心想:我该猜到他识字的,早知道不带春宫图,带本**了!他自觉把羊皮带回去,回头琢磨个十天半月的。不必急于一时,便摸出自己携带的礼物,递给飞鸟说:“看看这个,喜欢不喜欢。”

飞鸟看一眼就差点睁掉眼珠子。他扭头看到阿狗过来要,立刻把它藏到怀里,笑着说:“我家里人多,还老觉得我藏了什么宝贝,你今天给我,改天就被别人拿走了!你还是看看羊皮上的字,看看怎么添加和改动吧。”

“现在?”吕宫大吃一惊。他大早晨哪有这个心情,被飞鸟说干就干的势头吓到,立刻找借口说:“我还要把事情的经过给父亲说一声,这件羊皮衣,我带回去。腾到纸张上。”飞鸟点了点头,继而想起要给王氏百姓道歉的事,觉得有必要拉一个形象良好地当地向导,又说:“不忙回去。我让图里图利去与丢鸡的人家和解,得要你这样地读书人让他们信服,你在这吃过饭。去一下子吧!”

不大一会。段含章便送来了食物。她拾下器皿,转而帮卓玛依扶来赵婶。一件一件地给飞鸟说事,先讲到住下的那两个武卒,抿笑说:“你派牛六斤招待他们,牛六斤让自己的‘嫉姆,去和他们睡,问我:把那个老女人送给俩人好不好?其实,人家一夜没敢睡。”

吕宫又吃了一惊,连忙跪直身,瞪大眼睛问:“嫉嫉?我听说草原人用自己的女人招待客人,还是真的。”

飞鸟和段含章相视一笑,分别说:“他母亲”,“他讨回家的母亲”。段含章发觉吕宫地眼睛都直了,看自己看出火来,只好解释说:“打仗打回来的,虽然把他照顾得白白胖胖,但毕竟年龄悬殊,不好做女人……”她无奈地摇摇头,说:“谁让他分去的?!他曾不止一次地睡别人,不然就不会恼羞成怒、寻人就送?不是没人可以替他养,可他就是想把人家送到他再见不着的地方,好当自己没有这般龌龊过。”

她发觉飞鸟在为自己的评论惊讶,吕宫不怀好意,便畅快地笑了一阵,又说了另一件事:“主母想在县城里转转,买点常用的东西回来。”

飞鸟疑惑片刻,问:“她有钱吗?”

段含章说:“她说她积攒了不少金银和首饰,是可以换成钱的。她要去转转,和她一起的妇人都会闹着去的,我想,咱们家有这么多人,哪个不想出去看看,不该在他们还糊里糊涂的时候一下放出去。”

飞鸟被她说服,便说:“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就是不和你们一起去,他们不也要出去?”

段含章又说:“昨天射了别人地鸡鸭,您就宣布一下惩罚,不许他们随随便便地出营。谁要出去的话,得经过五户官的批准。为了不让他们觉得憋闷难受,您可以不让他们有闲功夫,派一个人去练兵。”

这一点上和飞鸟不谋而合。

可飞鸟老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一天到晚想这些事,就轻轻“恩”了一声,挥挥手让她走,说:“去。把路勃勃爬进来!”

段含章有些沮丧,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飞鸟刚才还带着欣赏的口气,为什么突然间变卦,出去时立刻撇了嘴,心说:“难道我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地想法?”她走出去,寻到避难避到和图里牛抢捞食物的路勃勃,没好气地告诉他说:“你跑了一时也跑不了一世,让你去呢!”

图里牛担心地说:“你不能出卖我。”

路勃勃黑了他一眼,粗声说:“出卖你有用吗?你这个不认识鸡鸭的蠢货!”接着,他连忙问段含章:“阿哥没有很生气吧?”段含章交给他一把马鞭,说:“你举着它爬进去,别一开始就往阿狗身上推……”

路勃勃意会地说:“我就说我改了。他要往死里打我,我再委屈地说我为阿狗追的。他肯定要后悔。说,勃勃,别生我的气……”他心里想得美,便卧下身子,往两路看一看,把双手放到头顶,举着一支马鞭往前爬。

爬了不多远,就有人就惊叫着问:“你干什么呢?路勃勃!”

路勃勃故作严肃地给他们说:“博格要我爬过去!”突然,他看到了石逢春,立刻拉他入伙。假话真说:“还不跟我一起爬过去!”石逢春不肯,硬着脖子说:“我不在地上爬!”他忽通通地急走。先一步去到车上,和吕宫对看一眼,就给飞鸟说:“我来领罚。”

飞鸟“恩”了一下,说:“老规矩,等牛六斤做好过错牌,挂上半天后。你去鹿巴那儿自领三十鞭!因为是自己找我承认的,奖励半只现宰地羊,扈洛儿地女人和祁连地女人会给你烹好,煮好,洒上椒盐。”

石逢春猛揉鼻子,不敢相信地说:“还奖励羊?”他连忙又说:“春上羊瘦,养到秋天再给我吃,好不好?”

飞鸟想:我就是让所有地人都知道为什么打,为什么奖的,你到秋天再吃。谁还记得?于是,立刻说:“不想吃算了。”

石逢春大摇脑袋,一边说“想要”,一边往外跑。他跑出去时,路勃勃已老羊顶角似地爬到跟前。扮可怜说:“我知道错了。春天不杀羊,我好久没有吃上好的羊肉了。打我吧,打了也给我半只。”飞鸟说:“二十鞭。挨打的时候要大声告诉别人你是因为什么挨打的,不喊加鞭数!”

路勃勃走后,吕宫刚觉得清闲片刻,上来了赵过和牛六斤。牛六斤还似模似样地问候吕宫两句。便随地一坐。塞了嘴食物大声嚷:“刚,把两个客人送走。

他娘的!食量小得要死,动不动说吃多了不消化。我让自己的女人陪他们睡觉。他们俩吓得要命,坐那坐了一夜!”

吕宫心想:他们该是出于提防和客气,不肯多吃,哪知道别人看不起吃得少的。他胡乱填两口,正要说自己饱了,陡然听到飞鸟护住桌子上的肉,给纷乱伸手动刀地两人说:“咱都是按量而食。你们吃过了,怎么老抢我的?我已不够吃了。”

吕宫看看自己,拳头大地一块肉只吃进一大半,而桌子上还有剩块超过拳头大,立刻指指,不敢相信地说:“你吃那么多了,还能吃下去呢?不怕见肉就吐。”

飞鸟说:“见肉就吐?至于吗?我一顿能吃半只小羊,也重来没有见肉就吐过!”

他立刻加快速度,狼吞虎咽地咀嚼,等吃完站起来,便让图里图利宰了一头精神不太好的牛,拖了去见那一片的王氏百姓,当着几个保长的面,但凡见到说自己丢鸡的,二话不说,立即割肉赔偿。吕宫怕父亲久等,要早一步告别回家,走过几个宅子拐墙,听到有几个拎肉回家的人在墙角里议论。一个说:“这几个人是犯哪门子邪?这肉能吃不能吃?”另一个说说:“丢鸡丢鸭地不过是那头几家,我们跟着起哄呗。没想到这些鞑子蠢到家。你也赶快去,说你家的鸡鸭丢了。好坏也是肉,什么能不能吃的?”

吕宫出于一种义愤,连走带跑回去,护住那剩下的半片牛,给执刀的图里图利和保长说:“赔也赔够了吧,怎么来领的什么玩意都有?见你们是排场人,找你们来和解,让你们看着人。可你们在哄谁呢?丢不丢我们衣冠家园的脸?”

两个保长拉着他,背过身子说:“谁家养多少鸡,丢多少鸡,我约摸也能约摸出来。可这年头青黄不接,人都饿得难受,谁能忍心一个个指认?”

飞鸟都到跟前了,他才转过脸,给飞鸟说:“我知道你以牛还鸡,是大大的实在人……可我真不忍心指认的。你多原谅。”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吕宫想来飞鸟也不会算计,自己便为之着想说,“噢。人人都可以冒充丢鸡领肉,背地里恶言恶行,把我们当傻子?真正丢鸡地人也不把我们这头牛当成是还他的鸡。你自己说说,我们该把这么一头牛平白无故地分食了?”

保长感到万分地为难,只好回头看看,木然带笑。飞鸟拍拍他的肩膀,大度地说:“那你和你的百姓商量、商量,凑钱请我喝一壶酒!”

其中一个富裕豪爽的保长立刻答应说:“没问题。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我家!”

吕宫无话可说,又记得要赶快回家,推脱一番就往家跑。

飞鸟让赵过骑马载他。赵过就载了他往家奔。

走到半路,吕宫突然想知道飞鸟要壶酒地话是无可奈何地客气,还是真要喝,就有意无意地说:“还真会想,总不能真到人家家里喝壶酒吧!”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www.ㄧ6k.cn手机站:wàp.ㄧ6k.cn支持文学,支持!

吕宫回衙门去见父亲,周行文和李进喜都已来到。

两人摆擂台一样,一个站在左下方为飞鸟开脱分辨,一个站在右下方情绪激动地为民请命,已经从互诉道理演变成相互揭短叫阵。吕宫绕过他们,来到吕经旁边,正告诉父亲当事人博格反一身轻松,要去刚认识的保长家喝酒,听到两人同停下怒吼声,给吕经说要出去一下。

他们前脚走后,吕经就捅着吕宫说:“你快去看看。他们要打架!”

吕宫尚不敢相信,一边翘着脚往门边走,一边反问:“你怎么知道?”

“就是不为博格的事,他们也迟早得打一架……”吕经说着,便已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有本事把土匪给我治了,把小股的游牧人给我打下去!却要窝里斗出来?”

吕宫再不肯听他絮叨,一溜烟地跑出去看,远远见到人往县衙拐角里凑,也连忙上去。他连喊带扒到跟前,两条大汉已经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还真如所想,窝囊的李进喜不敌粗鲁的周行文,在衙地高县尉打不过在野稍矮孝廉。

吕经出来又走得慢,周围体单力薄地人不敢怎么拉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周行文威风凛凛地骑着李进喜捆巴掌。高县尉可是身长五尺五寸而有余算的个子,足足二百斤地体重,吓也吓倒过蟊贼。

众人都不曾想,两人上来打架,周行文猛进猛打,李进喜还了一半就护头缩身,被一个搂抱摔趴在地上,嘴里不敢说,脸上都有表情的。

吕经让周行文住手后,李进喜一爬起来就察觉到了,捂了鹅蛋大小的黑眼圈,随手捻来公务做盾牌,吼道:“我看你也讲几分道理,一直当你是条好汉!你打我,我不想怎么还,但这个人罪大恶极,我一定得抓……”

吕经想不到他打架上脸,什么都捅到明处,不快地说:“你要抓谁?就你一个人秉公守法?人家刚从国外回来,不通事故……”

“那也要来审一审!”县丞突然打人堆里赶出来,说,“都有情可原,律法还办谁?”

李进喜早就知道孤掌难鸣的县丞是个苛刻的法家的信徒,又和吕经不合,这下自己竟成了人家手里的枪杆,身上顿出一气冷汗,他缓缓地举了小臂,轻而无奈地挥一下,不得已地应承:“那就审一下……”

吕经被迫答应,脸色难看地“不过”了一声,说:“国外归来的百姓要经过上报审计,这才划拨宅第,田亩,制鱼鳞册。你我现在还不是他的父母官,怎么审他?”

县丞黑着脸,拱手说:“谁也休想包庇他。他入我邦国,就得守我国律,不能守,人人可得而审之。今天,我请在场的父老们作证众,吕大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早作开堂的准备吧?”

吕经只好点点头,朝周行文看一眼,见他也在盯着自己,就跟他说:“你去带他来过堂吧,记着,要安慰他,不许他和他的人生乱!”

(全本小说网 www.QUA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