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没怎么喝,飞鸟的脑门就见了汗。wwW,QUAbEn-XIAoShUo,cOm他冒称校尉时并没有多想,此刻后悔不及,连忙往乔钟山和常子龙那儿看。乔钟山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那些当官的事就是多,今让你干这,明让你干那。”飞鸟见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一连敬他数杯补偿。

大伙并未死灌酒硬充好汉,吃个意思,多是围绕着世道说些家常闲话。

飞鸟拉拢常子龙拉拢上了劲,粗横地点火:“这男子汉大丈夫不图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还图啥?在家收拾两亩地?!这不像话。常兄弟你说呢?我就在怪着,你怎么就不从军?让咱爷们笑话。”

常子龙涨红那张黑脸吼道:“不是不从军,不是不从军……”

乔钟山一摆手,声如洪钟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嚷道:“子龙啦。这儿墩不够。你去,把外面场面里的那个小石头墩给拿回来。”常子龙站起来,提着两个胳膊走了。飞鸟大为奇怪,“耶”地一声,摆着手嚷:“回来,回来。”谢先令猜到常子龙要去干什么,旁顾言它,暧昧地说:“校尉大人?!喝过酒,一起出去找个俩小娘子?”

乔钟山猛地扭脸,喷着吐沫大骂:“我就后悔我那老哥,怎么生出来你来!”

飞鸟心说:这破鞋想敲诈老子,正好让我收买。

他装清纯说:“我是不好这一手!既然谢先生想尝尝味,我就舍命陪君子。钱嘛,有的是……”正吹着,常子龙回来,脚步咚咚响,飞鸟一抬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常子龙不是去拿什么小石头墩。而是抱着场面里的大石磙回来。常子龙撅着屁股把它放下,说:“师傅。这墩我给您放这啦,待会谁把它拿出去呢?”

飞鸟光看那石墩的个头,就知道它起码也要五、六百斤,就咽了吐沫,不接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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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一会,集罢,乔钟山另一个叫李甫虎徒弟也过来了。

他和飞鸟客套两句,又说:“你刚才在集市上遇见的那伙计,回头领了他那二掌柜问我怎么回事。我心想你他娘的一个伙计。挨就挨了,还想怎么地?当时就上火。跟他们说,那是我师傅家的客人,你还想咋地?这一说,他不再吭声,话好听多了,说。既然是行柜大哥的朋友,我们照请。”

飞鸟知道这话里有虚头,想着冒称的校尉身份也不太适合押货,连声说:“我也就凑个路,管他呢。”他心想:本来还想住几天,拉几个人走,这下也显得古怪,这该死的朝廷校尉,我怎么说什么不好,说自己是朝廷的校尉呢?想到这里。叹了一大口长气,灵机一动,又想:不如去见个面,想法让那掌柜求着我,这样一来。我也好趁他们凑人手,留几天,哄走几个弟兄。想过之后,他就说:“你带我去见见那掌柜,我就不相信,我这朝廷校尉。还押不住他们那几匹马。”李甫虎怕飞鸟跳过他。半天没有吭声。

倒是乔钟山发了话,说:“甫虎,让你办点事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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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甫虎带飞鸟去见人家那掌柜的。谢先令也自告奋勇地跟上来。

飞鸟怕他抓着自己的小把柄狠敲,约摸手头上的钱,不由得叹了口气。走不多远,李甫虎要去行市里交代点事情。谢先令就扯过飞鸟,借一步说话,问:“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吧?”飞鸟有点发怵,改口说:“你有没有听说陇上的水磨山?”

谢先令说自己没听说过。飞鸟脸上有点儿吃不住,但还是往下冒充:“我是水磨山司长官博大人的部将花和尚,说是朝廷校尉,不是为了方便走动?”谢先令恍然:“原来是这样回事。只不过……”飞鸟暗想:信了就好。随口问他:“只不过什么?”

谢先令说:“我隐隐听谁说,陇上郡那位博司长官年龄不大,也是光头。”飞鸟没好气地回答:“你不是不知道水磨山吧?”谢先令狡黠地说:“我是不知道水磨山呀。我只知道博司长官。这么一说,我倒怀疑你就是。”飞鸟吓了一跳,连忙否认说:“怎么可能?”谢先令说:“是呀。怎么可能?那可是位大大有名的英雄好汉,决非藏头露尾之辈。”飞鸟有种被识破的感觉,更差点被气死,却不得不认同,只好说:“是呀。是呀。人家都说我俩都留光头,长得像兄弟俩。”

谢先令低声问:“如果我跟你走,你要不要我?”

天上掉下来了谢先生,还狡猾得可以和自己媲美。飞鸟对这种便宜货求之不得,却又不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笑道:“你不怕委屈着了?”谢先令笑道:“先说。你敢不敢要吧?我这丐帮叛逆比逃犯还惨。窝藏我的人比窝藏逃犯还凶险。”

飞鸟仍然不敢露底,笑道:“乔大叔不是收留了你?”

谢先令说:“我路经此地,逗留几日而已。原本是要北上投奔你那位光头大哥,现在投奔你好啦。”他神情黯淡地说:“有位叫黑明亮的墨士传话说,博格司长官胸怀若谷,愿接纳天下英才……试问除他之外,我还能投谁呢?要是你不要我,我只能投奔胡贼。”

飞鸟几乎要骂起来大骂:你他娘的有奶就是娘。拓跋老贼都肯投?话到嘴边上,他又意识谢先令真要投奔胡贼倒不会这么说,不禁笑道:“你他娘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要是你真要跟我,关上你说假话的那张嘴。”

谢先令退后一步,撑前袍抖后袍,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飞鸟不敢相信自己落难至此还有名士相托,做贼心虚地问:“你为什么会投奔我?我可只有十几个人。”

谢先令郑重地说:“第一,我从没见过打得只剩十几个人的将军还能如此骄横;第二,我从不愿意跟着毫无见识的草莽之辈;第三,我从没遇到秘密被揭穿,还能如此镇定的豪杰;第四,将军也想接纳我。请将军受我再拜。”

飞鸟连忙把他拉起来。笑道:“我也并未遇到过先生这样的英才。”

谢先令却又拜倒,说:“我先为将军推荐一人。”

飞鸟只好再把他拉起来,说:“谁?”

谢先令说:“常子龙。他也是个逃犯,一个不愿意落草的逃犯。乔钟山请将军喝酒,就是有意让将军带常子龙走。乔钟山现在靠李甫虎生活,见李甫虎不想让常子龙呆在这儿避难,很是无奈,就像把常子龙这个逃犯塞到您手里。”

飞鸟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噢”地说:“还有呢?”

谢先令说:“常子龙的武艺不全是跟乔钟山学地。他也是将门之后,为人虽然闷实。却熟读兵书,可做将校。”接着。他再次拜倒,说:“请将军接受我第一个进言。”

飞鸟第三次把他拉起来,苦笑道:“你有完没完。什么进言?”

谢先令问:“将军以什么身份进关中?有什么打算?”

飞鸟还是想先听听他怎么说,反说:“你觉得呢?”

谢先令说:“将军的特征太显著,只能脱掉盔甲,以百姓或者和尚的身份混入关中。通过关中,蛰伏河东。河东还比较乱,目前主要有三家军阀,最强的是樊英豪部,最弱的是高达和魏满心部,只因他们仍称长乐王为天子,朝廷的手段也比较温和。他们归顺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可达数年之久,将军到那里,一、安全,二、可暗中发展,三、背后就是草原走廊。有利于潜回陇上重植势力,四、可靠地利满足战马的需求……”

飞鸟想不到谢先令第一天见面所提出的建议就像量身定做的,情不自禁地说:“河东。”大笑说:“河东。”狂笑说:“你怎么想到河东去了呢?”

谢先令奇怪地问:“怎么?”

飞鸟回神说:“河东好。河东好。河东好得超出你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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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未免离谱,好得让自己难以相信。

数日前还败得惨不忍睹,转眼去个小镇。竟然瞎猫撞到死老鼠撞来一文一武。

是不是安国定邦还说不准。就凭这小鞋所提河东两字,飞鸟就可以肯定这人在智谋上比龚山通、白燕詹高上数筹。

他把这个小鞋定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英才。大肆请教一阵,李甫虎还没回来。飞鸟只好让梁大壮去喊。过了一会儿,李甫虎回来了,似抱歉非抱歉地咋咋:“行伍里都是些不讲理道理的人,办个事麻烦。”谢先令怀疑他是说飞鸟的,连忙朝飞鸟投去目光。

他们走过马市,钻进一条偏街,不大会来到一家破旧的客栈,还未进门,老远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听李甫虎一再说是家大客商,谢先令不禁感叹,低声给飞鸟说:“商人哪。即重利又抠门,遭贼了怎么办?”飞鸟倒不觉得有什么寒酸,只是说:“小商人重利轻义。大商人却不如此。你不经商,你不知道。有些人宁愿赔个倾家荡产,也不肯耍赖。”

客栈的伙计扬着脖子喊:“买马的掌柜。李行柜来啦。”

上面应了一声:“请稍等。”不大工夫,一名精干的中年人慢慢走下来,老远就说:“李行柜,有失远迎啦。”他请几人上去进屋,又出去喊伙计加椅子,再回来就热情地让李甫虎引荐。

飞鸟不等李甫虎多加介绍,就说:“这位掌柜!你怎么一匹马雇一个人?这到关中多费。”掌柜苦笑说:“几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关中马贵但路途凶险,眼看又要被胡贼从中截断,那边大掌柜,行房掌柜都急了,派的人昨天赶到,也不要捎什么货,只求马能平安进关中。我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不就想着一人一骑走得快,路上再被人劫,也不至于全劫走。”

飞鸟笑道:“这就叫风险,对吧。”

那掌柜捏了根手指比划,连声说:“对对对。可不是咋地,赔赚没准。”

飞鸟微笑着盯着他。说:“掌柜既然能冒此风险,何不冒彼风险?”

掌柜客气地说:“请讲。”

戳自己谎言的谢先令已经表露心迹,飞鸟也不忌讳,说:“把风险压在我身上如何。你雇来的人参差不齐,未必像你想的贼来就跑,多数跑掉少数丢失,对不对?即使跑掉了,肯定是跑散,你有什么法子把他们聚起来?”

掌柜笑道:“上百人总能壮胆吧?”

飞鸟毫不客气地说:“胆壮给谁啦?壮给你和你伙计。能壮给招来的人吗?人越多,越想让别人拼命。遇到强贼,肯定呼啦啦全跑掉。那时,你们的胆子还在吗?何不让我给你们个胆呢?!你只须付清一把钱,把全部的风险压在我身上就行啦!”

掌柜不动声色地说:“军爷能比得上百十号人?”

飞鸟淡淡地说:“这也是你压在我身上的风险,我没把握,我可以拿着你给我的钱再雇人!”

掌柜沉默了片刻,说:“军爷允许我和伙里的人商量、商量成吗?”

李甫虎大概是怕为飞鸟作保,起身说:“是呀,事不小,得容人家商量。”

飞鸟冷笑说:“还真没得商量。换句话说,形势在逼着,你那上百个能骑马的人找得及吗?换第二句话,我急着去关中,没时间让你商量。换第三句话,我踏到这个镇上,没人敢和我争这笔买卖。换第四句话,我抢你,你又怎么样?还要不要换第五句?”

掌柜的脸都白了,一声不响地朝李甫虎看去。

李甫虎也想不到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连忙拉起黑脸,喝道:“你说这是什么话?”

飞鸟转脸朝他瞪去,怒道:“滚。”

李甫虎的脸刷地变色,青里带红,红里透紫。

掌柜没了招。只好说:“你吃了我的马怎么办?”

飞鸟冷冷地说:“你认倒霉。”

掌柜硬起头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吼:“你这是抢。”

飞鸟哼哼起身,跟谢先令说:“免得人家送客啦。”他站到李甫虎身边,往外一挥手,喝道:“走。”李甫虎没有动。

怒声说:“我好坏也是行柜。你对谁大呼小叫的?”飞鸟想不到他还拧上劲了。笑出三分狰狞,扬手“啪”地一巴掌。问:“走不走?”李甫虎血气直涌,噌地站起来要还手。飞鸟当面一拳,把他从椅子上砸翻,下手扯他起来,拉了往外拖。

掌柜的想不到他说打行柜就打行柜,都看得呆了眼,回过神来求谢先令说:“快去拉开。”

谢先令心说:不拉李甫虎未必敢还手。去拉架倒难说。反正拉架也不是我擅长的。因而淡淡地说:“拉什么?”

飞鸟把李甫虎地拽出门,告诫说:“你不是你师傅,打不过我。乖乖地走。免得让人看了笑话。”李甫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屈辱过,打,打不过不说,还是朝廷校尉,不打,不能跟小孩似地挣来挣去,只得跟着走。但跟着走就表示顺从。飞鸟等他走出客栈,立刻把身上的钱全摸出来,按在他手上说:“我打你是我不对。你嘴里说一套,心里是一套,那就是你的不对。朝廷不给饷,弟兄们还等我开锅吃饭,谁挡财路都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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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甫虎自己即恨飞鸟也恼自己,觉得自己不该仗着交情,说句“你说这是什么话”。飞鸟出来给他一把钱,更让他感到屈辱。可他又不敢不接,此刻问候完飞鸟的爹娘,又想:这瘟神接不了这笔生意,岂不怀疑我心里是另一套?

他不说话。谢先令也怕此时多说话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也不说话。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飞鸟也是边走边用目光游戈两路。一个推车卖干枣的经过,问他们买不买干枣,飞鸟假装去买,摸了一个嚼,发现没有枣核,不禁惊奇地问:“这枣核呢?”卖枣的告诉他说:“拔了。我们这的大枣远近闻名。外乡人来买地多,都是要枣,不要枣核。久而久之,收了枣,我们先拔核。”飞鸟若有所思起来。

他等卖枣的走后,跟两个人说:“既然当地盛产大枣,我想下手赚笔钱!”谢先令问:“你想借商队带一大批干枣?”飞鸟摇了摇头,说:“我要枣核。”谢先令大吃一惊,问:“听说外地人买枣不要枣核,枣核堆积如山了,买它干嘛?”飞鸟笑道:“买来制腊,腊是很贵的。”说完朝李甫虎看去,省得他不开口,受冷落。

李甫虎只好问:“准备买上多少?”

飞鸟苦恼地说:“有多少买多少。哎,远水解不了近渴,未必来得及。”

谢先令说:“当地有一项很奇特的法令,听说是屯田的总督和将军联手签发下来的,叫采课。就是商人借助于官府,大批量征集某种货物,征调劳役,双双获利。可买枣核借用采课,那就未必合适啦。因为枣核不算钱,要让当地的官府知道此举对民生有利,可以致富,采课购买得提高废物价格。”

飞鸟啼笑皆非地想:“咋是他搞出来的?”

他想上片刻说:“官府的效率不行。也是来不及。试着求购吧。能买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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