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叫顾怀一个人起来,就是叫青芜继续跪着的意思,青芜也只得毫无怨言,老老实实地跪着。

“爱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顾怀忙答道:“昨晚臣已经将永寿宫所有名字里带‘木’的人名列出来了,请皇上过目。”

顺治接过他呈上来的一张名单,扫了一眼,道:“这些人都入宫多久了?”

顾怀忙道:“最短的也有一年。”

顺治脸色一沉,道:“他们若是灾星,早就为祸了,这是何故?”

“皇上容禀。”顾怀听出了顺治的不快之意,知道皇上十分重视此事,重又跪下道:“据微臣所知,妖星出现那日,永寿宫新近了两个宫女,是皇上特许恪妃娘娘从娘家召进来的,内务府还未来得及登记在册。其中一个便是柔婉,还有一个名叫枇杷。”

青芜听见这话,浑身颤抖了一下,几乎就跪不住了,虽然她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顺治似乎是要对永寿宫咯名字里带“木“的人不利,那枇杷岂不是……

顺治嘴角微微扬起:“就是她,这个宫女在哪儿?”

“回皇上,这个宫女就在前天,失踪了。”顾怀的神色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找不到这个宫女是天大的失职。

青芜闻言松了一口气,前天正是自己受封为柔婉那天,枇杷说不定偷偷出宫了,可是这个小气皇帝会甘心么?青芜不禁看向顺治,果然,顺治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不好看:“你找过了?”

“臣确实已经吩咐人找过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这个宫女,据臣所知,她是恪妃娘娘家里送来的,皇上问问恪妃娘娘说不定能够查出来。”

顾怀说完这句话,青芜忽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将目光投到顾怀身上。

顾怀神色坦荡,似乎还带了一丝尽了臣子之责的释然,可是……青芜却觉得,他是绕着弯特意地要把恪妃出说来。

顺治沉吟了一下,转过身道:“朕倒忘了,这里不是还跪着一个永寿宫的人吗?”

青芜只目前和枇杷关系最亲近的人,青芜察觉到他语意不善,心里暗暗叫苦。

“阿雯可知道这个叫枇杷的现在何处?”

语气严肃,将她压的喘不过起来:“回皇上。”青芜道:“奴婢受封柔婉那日回去就没见着枇杷了。”

这是大实话,然而顺治好像不信:“你们一起进宫的,你没去找过她?”

青芜深深体会到了皇帝的多疑,现在说错一句话就是杀身之祸,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可信:“奴婢前天受封没见到枇杷,昨天初到乾清宫又不熟悉,本来想今天从钦天监回去以后上永寿宫找她的,没想到刚才顾大人说前天以后枇杷就失踪了。”

情在理在,不由得他不信。

青芜清楚地认识到,现在有危险的不是枇杷,是她。

顺治想了想,似乎相信她了,道:“你起来吧。”

总算可以起来了,青芜站起身揉了揉膝盖,好痛……这些古代人都跪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可她以前没跪过,可是到了古代以后天天跪,尤其是在顺治面前,一跪就是长跪。

不过还好,自己说了他这么恶劣的坏话,他只罚自己跪了一下,算仁慈。

事实证明青芜高兴得太早了,顺治马上开始算账:“你这个月的俸禄减半。”

青芜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啊?……为什么?”不带这么减工资的,一减就减一半?!

“你说呢?”顺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冰冰的目光看得青芜心里的一点怒火马上被冻灭了,低下头去,罢了,认栽……

“你不服?”语气平淡,却祸机暗藏。

“奴婢不敢。”对,就是不敢,心里不服也不敢说……

顺治转过头去对顾怀说:“顾爱卿,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再把宫里找一遍,不要放过一个地方,不得有误。”

“臣遵旨。”顾怀面有难色,还是说了。

顺治最后扔下了一句:“阿雯,若是有哪处遗漏了,你二人同罪。”便大步走了出去。

青芜愣了一下……愣是想不怎明白又扯到她身上了。

顺治一走,顾怀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青芜道:“柔婉好运气。”

这,这叫好运气?青芜气得说不出话来,罚跪半天,减一半的俸禄,顾怀办事不力她还同罪,这叫好运气?

而且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枇杷还在宫里,绝不让顾怀找到。换句话说,这个罪,她同定了。

顾怀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笑道:“刚才柔婉说一开始说太阳颜色有异的时候,陛下就在你后面站着了,我还以为陛下定会重罚你,还为你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叫你过关了。”

青芜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后怕:“你刚才看见皇上进来了,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顾怀微笑道:“跟你使了眼色了,你没看出来。”

“你那也叫提醒?”青芜摇了摇头:“刚才,为什么皇上要找永寿宫里名字带‘木’的人?”

顾怀听她问这个问题,立马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柔婉,我确实叫你来协助我,但是兹事体大,柔婉不便得知。”

“你不叫我知道,我怎么帮你?”青芜不死心。

怎奈顾怀就是个闷葫芦,说完第一句话以后便闭上嘴,走到案后,坐下继续演算起了那堆数字。

青芜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没趣,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看到墙上挂的日历,微微叹了口气道,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四月十五了……好像七月初三……”

顾怀骤然抬起投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柔婉知道什么了?”

青芜这个现代人自然知道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就是襄亲王去世的日子,此刻她有意卖起了关子:“顾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天机不可泄lou……”青芜心想,自己出去了万一活不下去还可以去当算命的。

“姑娘果然是奇人!”顾怀佩服不已:“我昨晚观察星象,只推出七月帝星有变……”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摇着头道:“我怎么多起嘴来。”

青芜笑出了声:“顾大人,你别急,七月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们家皇上红鸾星动啦。”

就是顺治十三年,董鄂氏入宫,八月封为贤妃,九月进皇贵妃,宠冠后宫。

顾怀面色有些尴尬,显然也是看出来了,青芜见他这个模样,扑哧一笑道:“人家红鸾星动,你害羞什么?”

顾怀愣了一下,讪讪道:“此事……此事……不宜……”

“知道了。”古代人就是保守,青芜叹了一口气:“顾大人若是今日无事,阿雯就告退了,你好生找人,别连累我。”

“柔婉只怕现在也要到宫里找人罢?”顾怀忽然眯起了眼睛,盯着她。

“顾大人何出此言?”青芜看出他在怀疑她。

顾怀淡淡道:“柔婉不知道皇上的用意,我很清楚,他就是防着你知道此事有意帮助那个宫女,才提出我二人同罪,可能你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那我就提醒你一下,此事要是办不好,是死罪。”

青芜不由得怔住:“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