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顿了一下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属下也不知道,以何人为首更是闻所未闻。”

俄默克图冷笑一声:“宁可死也不让人看见容貌,莫非丑到见不得人不成?”

“这个……”青芜回头扫视了后面的人一眼,低声道:“大人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这些人若是没了命,大人也不好给万岁爷交待。”

俄默克图冷冷睨着她,一动也不动。

青芜面色沉静,毫不闪避地回视着她。

“你们的同伙现在在哪儿?”俄默克图将目光跃过青芜,直接问几人。

四个人依旧一言不发。

他们不说一句话,也不咬碎口里的毒药——被敌人抓并不代表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不到最后一秒,神佛堂的杀手都不会轻易求死。

俄默克图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回答,脸上已经有了八分怒意:“如果不说,莫要怪我用刑。”

青芜神色微微一变。

现在她就站在他们四个的面前,.只要开口,她就会被拿下,他们便能暂时无恙,然而后面还是任何声音都没有……时间慢慢过去,俄默克图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焦躁,她心里一阵微微的发紧——

这四个杀手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更特殊的映像,一路上除了与南宫寻有为数不多几个字的交谈以外,就没有说过任何话,然而现在,他们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将青芜的身份说出来……就算她只能算一个名不副实的堂主!

“来人……”

“禀报大人。”在俄默克图终于忍不住要发落的前一.刻,青芜开口了:“小的有一个建议,不知可不可行。”

“说!”俄默克图话被打断,脸色十分不快地看着她,忽.然,目光一闪,微微蹙眉。

这个侍卫的眼睛,如何这般像一个故人……而且音.调不阴不阳的,听起来怎地和申贵那等阉人差不多?

这个疑虑刚闪.过,只见她低了头,压低声音道:“大人封锁南苑,想要找到余党,余党却久久不见身影,大人为何不……引蛇出洞,叫他们自己现身呢?”

实际上现在的余党,只有她和南宫寻了……

俄默克图眼睛微微眯起:“你说引蛇出洞……”

“他们四个同伴还在这儿,大人何不设计叫他们来营救,到时候一网打尽是为上计。”青芜淡淡地道。

俄默克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皱眉道:“如何设计?”

……

一直到天黑,御林军还是没有找到这些刺客的余党,还好当时在福临身边的暗卫,知道她就是刺客同党的人都和福临一起回宫了,所以青芜暂时还无恙。

她虽然无所谓被不被发现,但是在此之前,要想办法将这四个人救出去。

听说皇太后现在正在避暑山庄,忽然病重,所以福临一入宫,就赶到避暑山庄去了。

他做事一向缜密,怎么忘了留几个知道自己易容了的人在?莫不是孝庄这次是真的病重了?

她不担心,这个太后命长得很,现在定会安然无恙,而且对她,青芜是又惧又怨,一点好感都没。

到了夜晚,俄默克图已经听从青芜的建议,将四个人用铁链捆在了杀虎台上,不让任何人kao近,在旁边布下了层层重兵,只待有人来救,一举拿下。

“谁”两个人从草丛里站起来,拦住了拎着一个篮子走来的青芜。

“是我。”她故意放粗嗓子,将腰牌拿出来晃了一下,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大人有令,不管是谁,都不能kao近。”

“大人在何处?”青芜问。

其中一人指了指树下:“那里。”

她点点头,朝着俄默克图走去,俄默克图正按着腰间的剑,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杀虎台上的动静,四个人都被铁链绑在柱子上,已经饿了一天了,他们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简直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青芜走过来,在他身边停下了:“大人,小的可否给这些人送点吃的?”

俄默克图顿了顿,闪电一般冰冷犀利的目光投向她,一字一顿地道:“任何人不得kao近。”

青芜微微笑道:“大人难道想看他们饿死不成?”

“饿一天,死不了。”俄默克图冷冷道。

“可是,他们嘴里都放了毒药。”青芜停了一下,继续说:“大人就不怕他们饿的狠了,忍不住咬来吃了?”

俄默克图皱紧了眉,一言不发。

“况且……他们现在都在大人手里,若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人要杀人灭口呢。”

这句话带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听得俄默克图怒火中烧,拔出长剑:“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谁赶说我?”

“大人不要动怒。”青芜轻轻笑道:“怕的就是空穴来风这四个字,平白让皇上对大人起了疑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俄默克图似有些被说动,青芜接着说道:“而且就是给他们一些吃的而已,大人心地仁慈……”

话没说完,她背后忽然猛地一疼,整个人已经被一股狠力撞到了树干上,再抬头,脖子前已经比上了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剑,耳边传来俄默克图藏着森冷杀意的问话:“你到底是谁?”

青芜心里微微一紧,讶然抬头:“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十分可疑。”俄默克图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闪过杀意:“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找了别人的衣服来穿……而且,你为何对这些人如此了解,对他们这般照顾,莫不是想釜底抽薪,在我的手下救人。”说着,剑朝前逼近:“说,你到底是谁?”

“大人怎生怀疑小的?”青芜装作浑不知情的样子,怔怔地道:“小的是申公公的亲戚,得皇上赏识,一个月以前才进宫侍奉……旁人看小的是借着申公公的门道,都瞧我不起,小的只是想仗着见多识广,在这里立功,也好叫他们……叫他们……看一看……”

她一面说,察觉到放在颈子边的剑渐渐松了,俄默克图紧紧盯着她,半晌,才把剑放开:“送过去吧,叫他们吃了,就下来,莫要耽误,若是今晚引不来那些同党,我就杀了你。”

她的一席话,根本没有扫清俄默克图的疑惑,相反,更让他笃定了——这个人是假冒的。

刚才用剑比过去的时候,他分明就看到她没有喉结。

是个女人……俄默克图收起剑,抱着手看着面前单弱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一点武功也没有的弱女子,他倒要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能翻出什么天来。

青芜回过头,手指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脖颈……被他发现了,看来动作要快一些了。

她往前走几步,缓缓登上了杀虎台,这个台子修的高大雄伟,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南苑,台上的风很大,几乎让她站不住脚。

四个人还是定定地站着,此刻,看她上来了,目光有微微的波动,都投了过来。

“对不住你们。”青芜压低了声音,将篮子放下,将里面的馒头拿了出来,喂到其中一人的嘴边:“饿了一天了,吃点吧。”

那人不语,眼神恭敬而疏离。

青芜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微微迟疑:“你们……戴着面具怎么吃?”

“堂主恕罪。”刻意压低的声音:“属下自有办法逃拖,请堂主先走一步,莫陷自己于险境。”

青芜怔了一下,轻轻笑着:“你们的办法是什么,可否告诉我?”

几人皆不言语,青芜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被无故牵扯进来,都是我的错,我怎能坐视不理。”

“堂主……”那人还欲说话,青芜已经出生制止:“莫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救不出你们,我也不会单独逃走。”说完,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平时不摘面具……都是怎么吃饭的?”

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四人静如死水的目光都起了一些微微的波澜,她话问完,却没有人回答,感觉到手里的馒头正在慢慢冷去,青芜掏出放下衣服里的鬼字牌,在四人面前推出:“我命令你们现在把面具去掉,吃东西。”

“堂主莫要为难属下。”站的最近的人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之意:“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坛主亲口定下的规矩。”

“哦……”青芜微微笑道:“你们是听坛主的,还是听堂主的?”

说着,也不说什么,直接摘掉了最先一个人的面具,将馒头递到他嘴边:“别说话,先吃了,不吃的话一会儿没有力气逃命。”知道自己的举止全都落到俄默克图的眼里,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迟迟不动手,在等时机么……

她的目光向上,投到了其中一颗星星上……

看样子,就要起风了。

回过头,看见面具被摘下,面前的少年lou出了一张苍白清俊的脸,脸上的皮肤对空气不习惯,微微别过头,但是仍旧违拗不得,在青芜的注视下吃下了食物。

青芜如法炮制,用最快的速度喂他们吃下东西,一转身,杀虎台下,已经被御林军层层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