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12年,5月20日,夕阳妆点着这座雍容却血迹斑斑的城市,反而加重了它的古老——北京。

民国的中国,每天都在发生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北京与上海不同,它少了那份喧闹与糜烂,多了份古典与呆板,就像逝去青春年华的女人,浓妆艳抹下却藏着一张不为人知的令人骇然的脸。

当夕阳直射入屋内时,原本拥挤的房间显的更加闷热了。

那位头攀银丝,年过50的警察厅长罗永健先生此刻似乎显的有些焦急,不住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头上的汗水如雨洒般落下。

最后罗厅长停下了踌躇的脚步,站在办公桌前,“你是说……那颗全中国最大的宝石?!可是听说已经失踪五年之久了!”罗永健的目光落在角落长椅上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身材高大,穿一身长袍,脸上却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如此闷热的天气,那厚重的行头就像要闷出火来一样,而他本人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触,只是那深邃的眼睛似乎透出些神秘与诡异。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对!下个星期屈氏财团的屈夫人将在她的府邸展出它。

咦?您没有收到邀请函吗?”听了这话罗厅长开始在他凌乱的办公桌上翻弄起来,终于在一堆档案的最下面找到了那张散发着桂花香气的邀请函。

“是啊,我收到了,是下周四吧?”罗厅长打开邀请函浏览一番,“那个……那个屈氏财团的老妖精?天啊?!居然是她拥有这颗宝石?真不可思议!”“那是她前任丈夫活着的时候送她最后一件礼物,听说她本人也想借这次展出将宝石转让出去。”

“呵呵,那一定值不少钱,至少够屈氏的公司从新开张的。

五年了,自从她丈夫死后,家里的钱都快被她败光了。

奇怪,这么贵重的东西那老太婆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展示?以她那种爱炫耀的个性,拥有这么大一块宝石,怎么可能沉默这么久?!”“那是因为装宝石的盒子一直无法打开的关系。”

听到这样的回答,罗厅长不禁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用斧头劈开,用锔子锯开也可以呀。”

而那人却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轻蔑,“没那么简单的,因为……那是颗受了诅咒的宝石,见到它的人都得死!”“哈哈哈……没有想到您还是个爱说笑的人,不过您肯从台湾赶来帮我,真是太好了,您看我着儿……”罗厅长摊开手展示他拥挤狭小而凌乱的房间,“用不了多久我这个警察厅长也要下台了。”

“看来,您最近的工作也不顺利,是政府给的压力太大了吗?”罗厅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哀叹声中夹杂着些须不安,“没办法啊,我的地盘总是有外国人被杀害,又没办法破案,所以……再这样下去,我连养老金都赚不到了。”

这时,只见那人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带上一顶礼帽,架上墨镜,将脸整个遮了起来,“别担心,情况就快有转变了。”

说着,他朝门口走去。

“今天我先告辞了,改日再见。”

离开办警局大楼之后,阳光刺眼,马路上但凡见到他的人都觉得他密不透风的打扮是一种自虐。

夜幕降临,繁星闪闪的夜空像一件镶满钻石的礼服,包裹着整个城市,进入夜生活。

火车站台上挤满了人。

有些是等候上车的乘客,有些则像逃难一样抗着行李向另一个站台狂奔过去。

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此刻的火车站倒更像是一个大熔炉。

晋夫人和小女仆恩慈也混在其中,身后跟着几个手拿外衣、茶水、糕点的家丁。

五年过去了,晋夫人脸上又刻上了些皱纹,但风采依旧不减,只是背影里多了一份苍老。

而女仆恩慈如今已是20多的年纪,不见了当年的稚气,更多了几分青春女性的魅力。

她们互相搀扶着,不住的仰起头,点起脚尖四处张望。

终于,一直等待的火车到站了。

恩慈突然摇摇晋夫人的胳膊,“夫人,是那列车吧?”火车的汽笛声轰鸣,遮住了恩慈的声音。

“你说什么?”恩慈突然变的很兴奋“对!是那列车!……夫人,是小少爷!”顺着恩慈的手指的方向,倒数第四节车厢处,走下来一个青年,他头发整齐地梳着,穿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高挑,英俊的面孔决不输给任何一个当红的明星,而他那深邃而有深的双眸则藏着一份神秘。

他的出现使车站四处的男女都不自觉地停下各自慌乱的脚步,抽空欣赏这位俊朗青年的风采。

看到自己的少爷,恩慈立刻高兴的大喊起来,“小少爷——!!”然后扶着老夫人向那方向赶去。

晋经风也注意到了奶奶她们,急忙挥手“奶奶——!”此时,晋夫人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三年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孙儿,如今都已经长大**了。

晋经风立刻冲了过去,抱住老太太。

“奶奶,你好吗?我真是很想你。”

晋夫人激动的眼中涌出泪来,她用力捶打着晋经风的背,“臭小子,那时不让你去英国念书,还跟我赌气,快让奶奶好好看看长大了没有。”

晋经风松开了奶奶的肩膀,望着奶奶的脸,眼中竟也有了哀伤。

“好孩子,长高了,真是英俊,像你爷爷当年那样。”

晋经风将行李交给仆人,突然看到了身边的恩慈,哭的像发洪水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吓的恩慈急忙大叫。

“啊——!小少爷快放下我……”晋经风笑着放下恩慈“恩慈姐长胖了,但是……也变漂亮了。”

听了这话,恩慈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像被开水煮过一样。

“好了,你刚从天津赶车回来一定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晋夫人吩咐下人,“把小少爷的外衣拿来。”

于是,晋夫人帮晋经风换上一件外衣,随着他一起坐上候车厅外的一辆黑色轿车。

深夜的晋俯,今晚好不热闹。

家丁们都在准备着茶点和打理着行李,没有一个女仆不为家里回来如此一位俊俏的少爷而不为之脸红的,大家小声谈论着晋经风,就像谈论报纸上的男明星一般。

恩慈端上来了茶水和糕点,“小少爷,点心。”

“谢谢你,恩慈姐,你也坐下来吧,对了!”晋经风突然神秘的挤挤眼睛,“我给你和奶奶带了礼物哦。”

手托茶杯的晋夫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惊喜地望着晋经风从行李包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晋经风把大一点的盒子递给晋夫人,“这是给奶奶的,”接着又把小一点的盒子给恩慈“这是送你的。”

恩慈打开盒子,只见一个比钢笔稍微粗一点,矮一点的金属棒出现在眼前。

恩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有些吃惊与欢喜。

“少爷,这是……”“这叫滚筒唇膏,涂在嘴巴上,会看上去很性感,在外国,女士都用这个。”

“性……性感?”恩慈脸红了起来。

晋经风送给晋夫人的是件闪金的晚礼服。

“奶奶,这是外国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来,去试试看吧。”

于是拉着晋夫人朝楼上走去。

晚上吹来的风终于带去了些许凉爽,而梦之神则将困倦播洒到这繁华的人间。

晋夫人吻了吻已经睡熟的晋经风的额头,轻轻的呼吸吹打在自己心爱的孩子脸上“乖孩子,今天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吧。

以后不要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我们都很想念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够了……晚安。”

熄了灯,晋夫人小心地关上门,走远了。

夜到更深处时,突然一阵风卷起了白色的窗帘。

晋经风似乎被什么声音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睛。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喃呢声,听不清是什么声音,又乎远乎近。

晋经风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于是他坐起身来,向窗口走去。

一片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半牙月亮挤出一片银光,窗外昏暗庭院中,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天色很黑,只能依着点点月光看出她的披肩的长发与白裙随着夜风轻摆,还有听到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阵嘤嘤的哭声。

晋经风有些惊奇,于是对着那个身影问道“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了吗?”那个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低着头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晋经风更加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于是披上一件外衣朝楼下走去。

一阵狂风吹过,待晋经风来到那个女人坐的那块石头前时,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晋经风四处张望,再没见到那个女人。

“她是谁?为什么会哭的那么伤心?”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晋经风心中,直到第二天早上从**醒来时,他竟觉得昨晚那个哭泣的女人像自己做的一场梦。

于是他把这件事在早饭的时候告诉了奶奶。

“……当时她离我的窗口并不远,可等我下去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恩慈突然大叫一声“天啊!小少爷,你难道不怕吗?那可能是个女鬼!”“恩慈姐,世上是没有鬼的,人死了以后,身体的水份蒸发,然后从一种物质转变成另一种物质。”

晋夫人干干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对晋经风的科学解释听不明白,“好了,经风,我看你是昨晚太累了,没有休息好才会做起怪梦来,来,吃块绿豆糕,”递给晋经风一块绿豆糕,“对了,我今天叫了裁缝来,帮你订做几套礼服,周四的时候屈氏财团的屈夫人在她的府邸举办一场珠宝展示会,也邀请了我们,我希望你能随我一起去……”晋经风将绿豆糕放进嘴里,他并没有认真去听奶奶的话,思想一直游走在昨夜的白衣女人身上,那让他觉得异常真实,显然她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