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黛玉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到通城的时候,天已大亮,随行的侍卫们很快找到了一所空院子,敲开院门给了银子,很快的便安置了下来,这边安排着将水溢抬到了厢房,那边已经打发人出去寻大夫。

黛玉简简单单的洗漱了下,就过来探望水溢,冰湖和晶绿已经将他面上的血渍等物擦拭干净,露出了本来面目,黛玉走上前来,细看之下,确实有几分水泓的影子,或者说相比之下,水溢长的更像太后,如果太后知道水溢伤成这样,一定会心疼死的,看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由得担心起来。

“大夫还没来吗?”

“已经派人催了,方才给溢王爷服用了一颗冰湖师门的救命良药,只是溢王爷外伤太多,奴婢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又怕弄疼了王爷。”

“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黛玉叹着气,看水溢外露的肌肤上,新伤叠着旧伤,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东平王兄弟真是心狠手辣,都是一个祖父,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怎么能下的去手。

“娘娘,大夫来了。”

黛玉瞪了刚刚进门的晶绿一眼,这丫头,说她老成比谁都明理,这会子偏又大声嚷嚷起来,黛玉说道:“如今并没有十分安全,不宜暴露身份,你小声点,快请进来吧。”

晶绿心知自已做的错了,幸亏大夫还等在二门外,没有进来,偷偷的吐下舌头,连忙出去接人去了。

“伽蓝,我们回避一下。”黛玉伸手一让,伽蓝率先走了出去。

进到对面屋子以后,二人分别坐好,雪雁沏上茶来,黛玉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后说道:“伽蓝与水溢不熟吗?”

伽蓝一怔,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黛玉微笑不答,伽蓝细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说道:“我和哥哥还有泓,不仅是朋友,更是同门的师兄弟,冰湖晶绿是泓安排到师门学习武艺的,所以她们都认得我。而水溢十岁那年就被送到山上做佛门的俗家弟子,这些年中,我和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泓登基做皇帝的时候,水溢虽然回来,却并没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严格说起来,真的不是很熟。”

黛玉微微点头,听伽蓝又道:“我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脑中乱的像塞进满满的石头似的,玉儿,灵儿会去哪呢,我很担心她。”

“徐侧妃比灵儿还好吗?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经不住轻轻的一击?”黛玉直视着伽蓝的眼睛,不管伽蓝说出什么样的理由,在黛玉看来,都是背叛。

伽蓝叹着气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胡说八道!黛玉心中暗暗骂着,若不是为了在一起,何必从相识到相知,又到相恋呢。

伽蓝站起身来,慢慢走着,看样脚步沉重的很,伽蓝说道:“灵儿是真的伤心了,我明白,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知道吗,我城里城外,都找不到关于她一丝一毫的线索,她这是诚心不想让我找到她,以前我们闹别扭,她都会留下个记号给我的,我明明说过让她等我几日的,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如果灵儿和某一位不知姓名,却同样优秀的男人,也亲热的并肩走在一起,灵儿细心的为那个人指点着花园中的风景,而你伽蓝也能理解的话,那么灵儿这醋吃的确实过份了。”黛玉重重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朝窗子走去,正好看见大夫告辞出来。

冰湖送完大夫回来,黛玉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冰湖回禀道:“奴婢们帮着大夫将溢王爷全身上下的伤口清理干净,大夫把了脉后,说王爷外伤很多,但都不在要害上,多是被抽打的痕迹,手腕脚腕的破损处,相信是被铁锁锁住时磨破而留下的,王爷心脉虽弱,却并无性命之忧,药方已经开好了,奴婢对药理也略通一点,仔细查看过,方子应该没问题。”

“那就快去抓药,大夫没说他怎么昏迷不醒的。”

“奴婢听大夫的意思,或许是饥饿所致。”

伽蓝也走过来,说道:“那就快出去买只鸡回来,让他喝些鸡汤,元气很快会恢复的,若有一棵好人参就好了,唉,路这么远,回去取要耽搁很长时间。”

黛玉忙道:“人参好办,我们出来的时候,也预备了两棵,只是水溢是个和尚,佛家要戒三荤五厌,吃鸡是要破戒的,只喝参汤会不会更好些?”

伽蓝笑道:“不必担心,溢是个假和尚,听说他小时候身子嬴弱,常常得病,不得已才把他送到山上,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若是他做了真和尚,不说太后如何反应,泓也不会答应的。”

是这样?黛玉狐疑的望着伽蓝,假和尚也剃头烧香疤吗?看水溢的头顶上有三个,应该是因为在寺中表现良好才会点的,那么在他昏迷之中,为了救命破戒应该也不过分吧。真也好,假也好,总归要先救了他的性命才行,吩咐人买鸡取人参炖汤,又见雪雁已经开始在廊子下熬药,黛玉招手叫过冰湖问道:“咱们沿途留下那些记号,贪狼他们确实能看见吗?”

“娘娘就放心吧,就算夜里看的不细,这会儿天已大亮,一准能看见,奴婢方才已经派出去两个人,往平安州方向寻找,说不定皇上这会儿已经扫清障碍,正往这面赶呢,奴婢熬点粥,娘娘多少吃点,累了半夜,必定又困又乏,少睡一会,等休息够了,皇上也就回来了。”

黛玉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冰湖是在安慰她,转身向廊子处走去,雪雁连忙取过一个垫子铺在石阶上,又捧过手炉来,黛玉对跟在身边的冰湖说道:“要说困乏,你们比我更辛苦,多在溢王爷身上用点心吧,我这会即吃不下去,更睡不着,皇上回来的时候,溢能醒过来就好了。”

黛玉倚在柱子边,眼睛看着雪雁熬药,心思已经飞出去老远,水泓这会儿在哪呢,他怎么还不回来,他有擒获东平王兄弟吗,会不会是哪里又出了纰漏呢,思念的泪水随之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了衣襟上。

看冰湖和晶绿都忙忙碌碌的,脚步奇快,行动轻便,黛玉突然冒出个想法,如果有朝一日能像她们两个那样,身手矫健,她就可以和水泓并肩做战,共同迎敌,而不是这样干等在这里,心里急的要命,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药熬好了,幸喜水溢还懂得吞咽,一碗药很顺利的喝了下去,黛玉放宽了心,一会儿再喝上一碗加了人参的鸡汤,恢复些体力,他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而水泓还没有出现,黛玉的心里越来越焦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好在水溢的脸色好了些,烦闷的心中增添了一丝安慰。

“还没有消息吗?”黛玉这已经是第六次问了。“要不要再派出去人探探消息呢。”

冰湖忙道:“咱们这个院子里一共才十二个人,院外守着四个,城外守着两个,又派出去往平安州去了两拨一共四个,若果然出了突发事件,奴婢们如何保护娘娘与王爷的安全呢?”

冰湖说的倒也是,自已与雪雁,水溢如今也都是需要保护的人,正烦闷着,雪雁叫道:“娘娘,溢王爷醒了。”

黛玉连忙走了过去,看水溢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四处张望着,脸上带着痛楚的表情,看来伤口处一定很疼。

水溢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也不知道跟前这个女子的来路,再往黛玉身后一望,那不是冰湖吗?

“冰湖。”

黛玉正苦于不知该如何跟水溢介绍自已,连忙伸手将冰湖自身后拽到前面,冰湖说道:“王爷醒了,这位是掬妃娘娘。”

水溢轻轻点头,说道:“是嫂子。”

虽然伽蓝开过这样的玩笑,但黛玉乍一听水溢叫出了这两个字,还是羞红了脸,忙道:“我们身处通城,很安全,你现在还很虚弱,要多休息。”

“我哥呢?”

一股泪意浮上来,黛玉使劲的将它们咽了回去,强笑着说道:“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晚些才能过来,你再睡会儿吧。”

水溢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说道:“水湛带着人包围了我们,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哥叫人放火隔断了追兵的路,好像正好烧到了平安州的粮仓,火势一触即发,哥的头发都被烧着了。”

黛玉紧张的连捏疼了手指都没有感觉,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水溢回忆着。“我叫哥放下我自已走,日后带兵来剿灭平安州的叛臣为我报仇,我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拖累他,哥不肯放下我,亲自把我背了出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冰湖接着说了下去,“王爷那会儿一定昏了过去,奴婢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王爷就趴在皇上的背上,皇上命奴婢先送王爷回来。”

这时伽蓝得到了消息,也从隔壁赶了过来,问道:“水溢,你怎么样,还记得我是谁吗?”

“闵伽蓝。”

“是的,是我。”

这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拍击大门的声音,黛玉惊喜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是水泓回来了吗?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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