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春儿探听了许多关于荣国府的消息,当探春回到贾府后,还是为府里的衰败掉下了眼泪,宝钗到门口迎接她,一路上为她讲述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探春这才知道荣国府一分为二,连下人都被打发走了,自已屋里原来的几个丫头,如今只剩下紫鹃一个,原本热闹的荣国府,现在大门前连个停留的车马都没有。

在贾母的屋里意外的见到了湘云,姐妹祖孙见过礼,贾母见探春服采分明,跟府中众人不是一般模样,又是感慨又是难过,探春先是安慰了一番,又问着可有宝玉的消息,贾母听提起宝玉,忍不住老泪纵横,宝钗也红了眼眶,好容易劝好了,贾母问着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黛玉可好,元春可好。

“宫里出事了,探春是回家避嫌的。”

荣国府贾赦贾政均是三品,一早就接到了传谕,虽然知道禁荤食,但对宫里究竟发生了并不清楚,贾母忙问何事,探春说道:“林姐姐宫里的丫头晶绿拿着有毒的点心送给莹萱公主吃,公主吃完就病了,探春回来的时候,公主还没脱险呢。”

啊!众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贾母便问是何种毒,探春说道:“是马钱子,洒在宫里两种点心上,一种是杏仁豆腐,一种是山楂糕,皇上已经禁了林姐姐及关雎宫所有人众的行动,晶绿被押入死牢,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湘云吓坏了,抓着探春的手问道:“这事儿与林姐姐何干,就有错也是丫头的错,为何要禁锢林姐姐的行动?”

宝钗知道湘云是黛玉自卫家救出来的,对黛玉自有一种感激之情,听说此事,必然要为黛玉担心,忙安慰道:“虽然是丫头的错,林妹妹总是主子,你不用担心,皇上乃千古明君,不会错怪了好人。”

转过头对贾母说道:“三妹妹好容易回来,宝钗去厨下让他们备桌酒菜,为三妹妹接风可好?”贾母点头答应着,湘云一同站起去帮忙,两人走后,贾母看着探春的打扮说道:“看你的样子,在宫里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除了把自已养的愈发水灵,一件事也没办成吧。”

探春听此言连忙跪下了,老太太没在宫里住过,哪会知道这里边的事,皇上是那么容易就接近的吗,就算住在关雎宫,想见皇上一面也是相当难的。

“老太太,探春有辱使命,实在是没有机会,入宫之后,不过在关雎宫住了两日,就挪到了凤藻宫同大姐姐一起居住,可皇上从不踏足凤藻宫,探春出入宫闱都有宫女太监看守,路都不能乱走一步,皇上身边的人软硬不吃,塞银子都没用。”

贾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还以为凭着探春的姿色进宫之后得了皇宠可以与黛玉平分秋色,没想到连个边都没挨上,听探春的话,元春已经无能为力了,看来振奋贾家要另外寻路。

慈寿宫里外皆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尊贵如佳妃也不得轻易入内,更加见不到莹萱公主的面,太后亲自照料莹萱,小公主已经知道喊饿了,听到这个消息,水泓急忙赶了过来,询问了方医正得知莹萱确实脱险,才放下悬空已久的心。

母子俩正谈论着莹萱的病情,小桂子近前回道:“皇上,皇贵妃带着人奔地牢去了。”

“恩。”水泓答应一声,见太后诧异,解释道:“玉儿说,她要亲自审这个案子,如果真是晶绿做的,她绝不会包庇,交付有司衙门明正典型,如果不是……”

“不是怎么样?”

“要我跟她道歉,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水泓无奈的笑笑,小丫头义正言辞,她的人就是犯了罪,她也要亲自调查判罪,绝不让外人羞辱。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怎么才发现她这么护着奴才呢,也是,若是别人敢问罪他的奴才,他也会反驳的。

“所以你答应了。”

水泓点点头:“我把廉贞和贪狼给了她。”

“怎么跟宫里宫外的人交待?昨儿才下旨不许关雎宫的人出入,你这个皇帝太没威信,该跟她解释的,咱们又没确定就是晶绿做的。”

“她说我羞辱她,我知道她很疼爱莹萱,她曾说过莹萱有爹跟没爹没什么区别,像她一样是个孤儿,但莹萱比她幸福,有一个没有任何目的为她好的亲祖母,还说晶绿是我给她的,如果晶绿有错,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母后,我很惭愧,对莹萱,我都没有玉儿上心,莹萱每次见了我这个父亲,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可对玉儿呢,就是百分百的依赖。”

太后有些感动,黛玉给了她一个很高的评价,伸手握住了水泓的手,看他的眼光一直望着莹萱,安慰道:“对莹萱,你是有心结的,唉,庆妃已经死了,你就把心思都放下吧,那总是你的亲骨肉,玉儿进宫之前,还不是莹萱整日陪着母后解闷,再说如果不是你不肯要孩子,庆妃也不会出此下策。”

水泓点着头,心思却飘的远了,玉儿说她要亲审,审是审,可他也要帮忙才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案子才能快些告破。

地牢终年不见阳光,一脚踩进去,就觉得阴森森的,雪雁提着食盒跟在身后有些害怕,说道:“娘娘真的要进去吗?”

“不进去怎么能见到晶绿,你若害怕就留在外面。”雪雁连忙摇头,对方才的话有些后悔,晶绿住在里边都不怕,她怎么能说怕,况且身边有廉贞和贪狼保护着。

越往里走越阴森,好在很干燥,黛玉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里边的黑暗,随着狱卒来到了里边的一间,牢房里空空的,只有一张小桌子,上面点着一盏油灯,晶绿靠墙而坐,头发已经乱了。

“晶绿。”

“娘娘。”晶绿几步上前,扶着栏杆,黛玉示意狱卒开门,一弯腰已经走了进去,晶绿退后两步向着黛玉行大礼,黛玉也不怕脏,回身就要往木板搭成的**坐去,晶绿忙道:“娘娘,此处不洁,您快回宫去吧。”

雪雁连忙上前铺了条手帕,黛玉坐下说道:“你可以睡在这里,我坐一坐又有什么关系,晶绿,我相信你,可现在不论是供词还是舆论对你都很不利,把那日的事再重复一遍,一定要仔细回忆,不可遗漏一处地方,廉贞笔录。”

晶绿将那日过程复述了一遍,黛玉摇摇头,还是找不出任何破绽,晶绿自探春手中接过食盒一路送到莹萱那儿,眼看着奶妈喂给莹萱吃,这中间即没经过别人的手,也没人搭讪说话,看着晶绿眼含泪珠,黛玉安慰了几句,失望的出了牢房。

回到了关雎宫,黛玉命人请来方医正询问马钱子的长像与特点,方医正正巧拿来了一枚马钱子的种子,说道:“娘娘您看,小公主所中之毒就是这东西磨成的粉,多亏量少,数量再多一些,必死无疑,奇怪的是,臣后来在马钱子粉中又验出了一种东西,却是普通的黄豆磨成的粉,臣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何意。”

黄豆粉?黛玉更想不通,问道:“宫里御药房存放的你们有数量记载吗?”

方医正忙道:“都有记载,虽然可以用在药里,因是巨毒之物,从来都是妥善保管,而且每次用药皆由臣亲自核对药方,不入药向来是整个保存,只有在用的时候才会磨成粉,臣已经查过了,宫里的马钱子一个不少。”

黛玉咬着下唇,眼睛望向远方,说道:“宫里的即没动,或许这东西是从宫外来的,即是巨毒,那么京城里各大药店卖出的数量也就有限,贪狼去查。”

方医正听此言忙道:“皇贵妃言之有理,马钱子这种东西,不是哪个坐堂大夫都敢用的,卖这个药的药店也是少之又少,贪狼,你只去字号大的药店去问。”

得到黛玉的首肯,贪狼行礼说道:“奴才这就去”

召集了关雎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小太监搬了座来,也跪在一边,黛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奴才们,个个恭恭敬敬的跪在下面,无一声咳嗽,无一人乱动。

“本宫向来宽厚,自从掌管宫里事务之后,赏多罚少,虽然偶尔刻薄,却并不寡恩,莹萱公主中毒,矛头直指关雎宫,虽然被关起来的是晶绿,但关雎宫人人都有嫌疑,莹萱公主一旦有了危险,关雎宫上上下下一个也休想逃脱,从现在起,都给本宫打点精神来,将你们知道的,可疑的事全部告诉侍卫廉贞,早日查清罪魁,洗脱嫌疑。”

从王嬷嬷起众人磕了头才散去,春儿凑上前来,扯了下冰湖的衣裳问道:“冰湖姐姐,小公主真的病的很重吗?有没有危险啊?”

冰湖叹着气说道:“你说呢,若没事皇上和太后会下令宫中上下禁荤食为公主祈福吗,你在关雎宫当差这么久,几时见皇贵妃说话这样疾言厉色过,方医正和几个太医日夜守在慈寿宫,使劲浑身解数,只想尽力保住公主的命,唉,说不得只能听天由命了。”

春儿吓的不轻,眼睛都红了,冰湖看她难过,安慰道:“去做活吧,管好自已,别在这个时候给皇贵妃找麻烦,皇贵妃对咱们都不薄啊,我记得年前你姐姐出嫁,皇贵妃还赏过银子的是不?”

春儿点点头,越发觉得对不住皇贵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