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过慈寿宫看望莹萱,见到佳妃敬嫔贤嫔一行人也守在门口等着接见,不多时候,就有宫女出来请皇贵妃进去,敬嫔酸溜溜的说道:“到底是皇贵妃的面子大,咱们姐妹在这里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腿都站麻了,太后也没说要见,我看还是回去吧,等也是白等。”

佳妃道:“自来就不得宠,再不勤快点来请安,不就更排不上了?贤嫔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元春不理她,敬嫔因怕冷场忙道:“皇上也太偏心了,视我们姐妹如无物也就罢了,下了旨说不许关雎宫的人出入宫闱,昨儿我还看见冰湖大摇大摆的四处闲逛,听说皇贵妃还去了地牢见人犯呢。”

“你就是再怎么拈酸吃醋的也没用,如今皇贵妃才是太后和皇上心尖上的人,这样的事,换做咱们姐妹早死一万次了,皇贵妃不但人长的漂亮,还能说会道的,几句话就把皇上给哄转了。”佳妃语中带刺,话中透着嫉妒。

元春转过身来笑道:“我怎么像掉进醋缸了似的,怪皇贵妃做什么,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已,你身边有像晶绿那样忠心耿耿的丫头吗?出了事自已抗着,也不说连累主子。既然太后没空召见,我就先回去了。”

佳妃咬着牙看着元春走开,敬嫔见元春回去了,也就跟着告辞,丫头劝道:“娘娘别跟她置气,贤嫔年过三十,早已人老珠黄,说话才阴一阵阳一阵的,她是故意的,娘娘若真生气,贤嫔才得意呢。”

佳妃道:“虽然酸腐之极,但也不无道理,晶绿真的忠心耿耿吗,我看也未必。”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黛玉出来,佳妃整理下衣服,不大功夫,果然有宫女来请,佳妃心中得意,终究没有白等,还是盼到了。

黛玉回了寝宫,王嬷嬷正好弄了两个小菜,近前说道:“娘娘没胃口,早膳用的不香,奴才按着咱们南面的做法准备了两个小菜,娘娘略用几口可好?”黛玉不忍拂了王嬷嬷的好意,点头答应着,本来这几日王嬷嬷就想回江南的,出了这事她不放心才没走。

刚吃了几口,冰湖过来回禀贪狼回来了,正在御书房,皇上请皇贵妃过去呢。黛玉连忙到了御书房,也无暇与水泓说句话,劈头问道:“可有消息了?查到什么吗?”

“奴才按皇贵妃的意思把京城大大小小的药店全部查了一遍,最近几日,只有城东的天源大药房卖出过马钱子,奴才已把药店张老板和坐堂大夫全部拘了来,请皇上示下。”

“宣。”

水泓示意黛玉到里间回避,黛玉皱着眉头瞪起眼睛,水泓只得示弱,亲自过来劝道:“不过是到里边坐一坐,这等花容月貌,我可不想被别的男人瞧见。”

黛玉扬起眉挑衅,说道:“若被别的男人瞧见了呢?”

看她眉头皱的很紧,知道她还在为晶绿的事和自已呕气,呕气可以,玩笑不能乱开,水泓有些不悦,声音也降了温度说道:“那我就把他的眼睛抠出来,进去!”

冰湖连忙扯着黛玉的衣裳,黛玉也没执拗,随着冰湖走了进去,心中暗道:“眼下先不跟你计较,我等着你在列祖列宗面前跟我道歉。”

贪狼带着天源大药房的张老板和坐堂大夫一起进来,两人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水泓问道:“你们药店这几日卖出过马钱子?”

贪狼示意张老板回话,张老板低着头说道:“回皇上的话,大约四五天前,确实卖出过一个马钱子,因是有毒之物,草民药店的坐堂大夫还问过做什么用。”

“是什么人去买的?”

坐堂大夫跪着进前了几步说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她主人家耗子多的都快成精了,想弄点马钱子,草民说那不如放点砒霜,那小姑娘说,砒霜药劲太大,万一死耗子被她主家的狗给吃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她还得挨顿骂。只要能把耗子药倒了就行,到时一并挖坑埋了,草民说有三个足够,她又说不想花那么多钱,少买一个糊弄过去就行,留下钱她要买糖吃,草民看这小姑娘挺有趣的,就告诉她在里边掺上点黄豆粉,磨成粉后与马钱子粉混在一起也分辨不出来。”

水泓与黛玉一个在外,一个在里,都听的清清楚楚,确认买马钱子的就是想害莹萱之人,总不会巧的连黄豆粉都一样的掺在其中,黛玉紧张的已经站了起来,听水泓又问着可还记得小姑娘的模样,那坐堂大夫又道:“草民有罪,见天看病的人太多,实在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带了副耳坠子挺特别的,是三颗珍珠穿在一起的。”

贪狼带走了他们,水泓转身进到里间,看黛玉双手拄腮正若有所思,水泓问道:“对这珍珠耳环有印象?”

“仿佛是曾经见什么人戴过,不过我想的不是这个,从药店老板和坐堂大夫的话里,我倒是听出了别的?”

水泓捞起黛玉的手轻轻握着,黛玉似乎一门心思在买毒药的小姑娘身上,也没察觉被他给握住了,水泓有些得意,早晚有一天,他要报被她赶出来的一箭之仇,小丫头,只许她心里难过时乱发脾气,别人就不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说来听听。”

“这纯粹是陷害,我可以肯定,如果他们确实想让莹萱死,怎么还会慈悲的往里掺入黄豆粉,方医正说的清楚,马钱子的数量不足以致命,这是有人故意想挑拨我与莹萱之间的感情。”

水泓咬着唇,摆弄着黛玉的手指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弄马钱子真正想害的人是你,只不过弄巧成拙被莹萱碰上了。”

黛玉摇头道:“绝不可能。”

“为什么这样肯定?”水泓对黛玉的思维越来越满意,先时他也以为这人弄毒药真正想害死的人是黛玉,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借刀杀人,如果莹萱果真中毒身亡,那么首当其冲被牵连的就是黛玉,先不说皇贵妃的位份如何,就是两人的感情也要受到影响,他再怎么不喜欢庆妃的所作所为,莹萱总是他的骨血。

“杏仁豆腐送来我先用了一块,事关母后和莹萱安危,这是我定的规矩,这规矩关雎宫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别提在我跟前服侍的,我脾胃弱,吃一块就够了,一般当日不会再食用第二块,马钱子是我吃完之后才撒上去的,那么真正想害的人就是莹萱,但是这人并不是想致莹萱与死地,想弄的宫里大乱倒有可能。”

原来她是有依据的!怪不得她说绝不可能是晶绿做的,水泓把玩黛玉的手指上了瘾,眼见指若春葱,连指甲都亮晶晶的透着粉色,最令他喜欢的是一双手上没一件装饰品,可以随意触摸各处……

突然手中空了,水泓笑道:“小气,摸一会儿打什么紧。”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黛玉大声叫道,对他的漫不经心十分不满。

“我知道,为夫也很正经。”玉儿查案的思路是对的,在他心里最怀疑的是贾探春,只是玉儿对她十分相信,暗卫报告说贾探春在宫里住的时候,黛玉派去服侍她的叫春儿的丫头,这两日十分关心莹萱的病情,有时还躲在一旁偷偷哭泣,照理说不该有这样反常的行为。能在玉儿跟前服侍的丫头有数,生面孔也进不到里间,晶绿又是从贾探春手中接过的食盒,舍她其谁,只是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贾探春做这件事的动机。

再有一点,就是莹萱已经没了危险,往后的日子只要用心调养就可,想起玉儿曾经说过的话,水泓反而不希望那么快查清这个案子,查清之日,就是他水泓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向黛玉道歉的日子。

黛玉目不转睛的望着水泓,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无奈的笑,忽然听水泓说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黛玉刚想说话,小桂子在门外说道:“皇上,侍卫回禀佳妃娘娘奔地牢去了。”

水泓与黛玉对视一眼,她去地牢做什么?

佳妃就站在晶绿跟前,晶绿按宫礼请了安,小太监搬了座来,佳妃以手帕捂着口鼻,牢里的味道真是不太好闻,看晶绿虽然衣服蹭的脏了,头发也有些乱,精神状态还好,佳妃笑笑,这丫头真沉的住气,半日都不问她的来意。

“本宫刚从太后宫中过来,唉,小公主已经危在旦夕,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晶绿,若小公主死了,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是死路一条,这一点你可明白?”

晶绿拿不准佳妃的意思,说道:“奴婢明白,但奴婢是被人冤枉的。”

“方才太后和本宫说话,本宫还替你求情来着,晶绿丫头是皇贵妃一手调教出来的,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或许是背后有人指使也说不定,太后也说不相信你是凶手,晶绿,本宫问你,可想活命?”

“若娘娘能救奴婢,奴婢自然感激不尽。”

佳妃笑了,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唯今之计,只要你供出背后指使的是谁,本宫自会为你求情,可以保你不死,太后与皇上也想揪出这幕后之人,查出真正的凶手,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主子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晶绿,本宫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晶绿暗自心惊,终于明白了佳妃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