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公主留下那粒猫眼石回去了,自她走后,黛玉一直瞧着那盒子发呆,心里有点羡慕玲珑的机遇,脑中不停的想像着两人并肩行走的情景,玲珑在选择的时候,水泓是那么温柔的站在一边提供着自已的意见。

玲珑当时一定很快乐,否则不会即想当礼物送出来,又有点舍不得,雪雁见黛玉叹气,连忙安慰道:“娘娘甭在意她,那旱特远处偏僻之地,见过什么珠宝首饰啊,一粒猫眼石也兴奋成这样。”

黛玉本来有点郁闷,听了雪雁的话,不禁笑了出来,说道:“今儿才知道原来雪雁还会说这种安慰人的话,唉,多亏有你,一粒猫眼石能有多大的价值,难得的是……”泓亲自陪着她去挑选。

黛玉摇了摇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再说下去,就像是在胡乱吃醋了,可是她真的有点嫉妒,将盒子推到一边,黛玉站了起来,此时此刻非常想见到水泓,想从他的嘴里听到对玲珑公主的看法,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在意另一个女人。

是因为宫里曾经的传言,还是因为她提到水泓时闪闪发光的眼睛,黛玉突然理解了她在见到自已时,那些偏执的行为,虽然理解,但是水泓是无论如何不能出让的。

“雪雁,把这个交给银环收起来,让她到小库房选两样雅而不俗的,做为还礼送给玲珑公主,呃,就选太后赏下的,这样礼数上更周全些。”

玲珑送出了礼物,心情十分愉悦,翻箱倒柜了半日,才挑出这个东西来,在她心里,这个不起眼的猫眼石要比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还要昂贵,既然要送,就要送好的。

回到宁春宫,见母亲正看着宫女们整理她翻乱的东西,玲珑有些抱歉,挽着母亲的手臂来到外屋,长公主问道:“做什么翻的这么乱,丫头们说你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母亲还记得那年咱们来京城的时候,泓表哥陪我出去逛了一次市集,买的那颗猫眼石吗?”

“当然记得,那不是你最宝贝的东西吗?”

玲珑得意洋洋的笑道:“我把它送给皇贵妃了。”

长公主大惊失色,抓着玲珑的肩膀问道:“你不会在皇贵妃面前说那颗猫眼石是泓表哥陪你去买的吧?”

玲珑有些纳闷母亲的不凡举动,说道:“我就是这么说的呀,那天得罪了她,我想送她一件礼物,缓合一下我们的关系,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特别合适的,放眼望去,她什么都有,我实在想不出她能喜欢什么,这颗猫眼石是我最喜欢的,就送她了。”

长公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傻孩子,说是二十岁,实际上在自已的庇护之下,依然很不懂事,那猫眼石留着压箱底好好保存就是,哪有到皇贵妃面前显摆的道理。

“你这是想和皇贵妃缓合关系吗?玲珑啊,往后再做这种事,要先和母妃商量一下,毛毛躁躁的,难怪你时常无缘无故的就把人得罪了,算了,送就送吧,你收拾一下,今儿赵王妃在北静王府里摆席宴请我们。”

玲珑噘起嘴来说道:“我不想去,北静王妃明显和皇贵妃是一伙的,我敬的酒,她竟然抢着去替,可不就是想跟我过不去吗?”

长公主对玲珑的不通世故越来越担心,她这个样子,就算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了水泓,将来也会败在皇贵妃手中的,那个小女孩,看似柔弱,但她的眼神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没有想象中的圆滑世故,却多了几分坚毅与刚强。

雪雁在她身后端来酒杯却被她斥责的场面,她看到了,如果黛玉真的报复心那么强,她反而不担心了,或者说她当时很盼着黛玉真的端起酒杯来回敬玲珑,那将是个什么样的效果呢,诸王府女眷都在场,她这个皇贵妃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吧。

玲珑闹肚子疼,她曾经怀疑过是黛玉动的手脚,但那日黛玉来探病时,那纯洁的目光,一点杂质都没有,很快让她打消了念头。

“咱们现在最缺的是内援,你也看的出,那赵王妃和皇贵妃关系相当不错,否则不会站起来替她挡酒,别固执了,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对你没坏处。”

玲珑满心不高兴,也只得答应下来,什么好处坏处的,就算再讨好,那赵王妃还能向着她吗?

为了迎接旱特王太妃母女,北静王妃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碌着,水溶下朝回来,先去给太妃请安,才回到王妃内室,炕上乱乱的堆着满满的东西,水溶见王妃正在整理衣料,问道:“怎么,这是预备送给长公主的?”

“是啊,多少年不上京一趟,又给母妃送来了好些特产,回礼薄了不好看,我愁的是,不知道玲珑公主的礼物如何打点,瞧着她像是挺挑剔的,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赵王妃上前接过水溶脱掉的大衣裳,又道:“母妃说让我预备点女孩的花样首饰就行,但那日,她对皇贵妃都刻意为难,我真怕,到了咱们这儿,她再来为难我。”

“咱们以礼待人,礼数到了就行,你不要有负担,说起来,那天,你帮皇贵妃挡酒,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

赵王妃心里酸酸的,可还要故作镇定,她可不稀罕水溶有什么感激之情,那日玲珑公主的确是有意为难皇贵妃。她想,如果水溶知道皇贵妃被人欺负,他一定会睡不着觉,因为这个,她才挺身而出。虽然不知道黛玉究竟为何嫁进宫里,但她拒绝了水溶的情义,冲着这点,她也会帮忙。

管家来报长公主到了,水溶夫妻相携,亲自到大门口迎接,赵王妃侧过脸望着水溶,心中暗道:是因为没有娶进那个女人,他才一直念念不忘吗?

不管赵王妃如何心痛,黛玉对这些事一丁点儿都不知情,她的世界只有水泓,好容易今儿长公主与玲珑去北静王府赴宴没在宫里,黛玉得以好好休息,遣了小丫头去问太后做什么呢,回称太后也正睡着。

“告诉奶妈,宫里住进了十几位旱特客人,让她们看着莹萱不要到处跑,尤其是别靠近宁春宫,虽然并没什么不妥,小心些总没坏处的。”

刚刚叮嘱完,就见紫萝过来说道:“娘娘,凤藻宫贤嫔病了,已经宣了太医过去诊治,抱琴说贤嫔想请娘娘过去说会儿话。”

抱琴低着头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道:“皇贵妃慈悲,我家娘娘病的很重,今儿一早又咳了血,求皇贵妃移驾去见上一面吧。”

黛玉连忙坐轿到了凤藻宫,凤藻宫冷冷清清的,御医正往外走,看样是刚诊完脉,黛玉停下脚步,等众人参拜完才问着贤嫔的病因。

王太医说道:“贤嫔娘娘是忧思过多,导致夜不能寐,只要把心胸放宽,病情自然会有所好转。”

“与性命无碍吧。”

王太医忙答是,黛玉越过太医进了元春的卧室,除了在太后那里能遇到众嫔妃,平时很少见面,这几日因为忙碌,更是鲜少见她。

元春没想到黛玉真的能来,挣扎着坐直身子,黛玉连忙快走几步,扶她坐稳才说道:“表姐身上有病,还是躺着吧。”

元春滴下泪来,说道:“没想到皇贵妃还肯叫我一声表姐,我快不行了,在临死之前,特别想得到你的谅解。”

“表姐怎么这样悲观,方才已经问过,太医说无碍的,只管放宽心养病,宫里什么贵重药材都有,还怕治不好你的病?”对于元春,黛玉是因为她出身贾家才甚少理睬,元春只是受了贾家的牵累,两个人本身并没什么矛盾。

“我很对不起你。”这话黛玉更听不懂了,自从进了宫,与元春并无更多的接触,只要见到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贾家的生活,平时也尽量回避与她的来往。

黛玉瞧着元春时不时的向右前方看一眼,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原来是宫女艳秋,对于艳秋,黛玉只知道,元春想要暗害她的性命,才被水泓刻意放在跟前做为惩罚,至于原因,她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黛玉示意冰湖带艳秋出去,元春这才说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都因为自已的私心弄巧成拙,那时,我无意中知道皇上对你有意,宫里又新建了一座关雎宫,不论是规格与建制都可以与皇后的钟粹宫相比拟,花钱子买通了艳秋,知道皇上书房里放着一副你的画像,我急了,害怕你进宫与我争宠,便要母亲尽快给你们办婚事。”

黛玉此时才明白,为何当时与宝玉的婚期定的那样仓促,王夫人连薛姨妈母女都不顾了,原来其中有元春的原因。

“后来皇上知道了这事,当即决定宣你入宫为妃,我怕艳秋将此事泄露出去,派人暗害她的性命,谁料皇上早有准备,被逮个正着,从此我的厄运就来了,我被迫为宝玉与宝钗赐婚,艳秋也来到凤藻宫,整日站在我的身边,她不能病,不能死,我更不敢支使她做任何一件事,皇贵妃,我已经为自已过去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能原谅我吗?”

没有元春的赐婚,水泓也不会那么快宣自已进宫,也就不会看清外祖母贪婪的嘴脸,就算元春不赐婚,身为沐公子的水泓愿意放开自已吗?不需要去问别人,黛玉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赐婚或者不赐婚,该发生还是要发生,当她爱上了水泓之后,这一切都变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