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一直行走在官路上,官路平坦而且安全,马车以龟速行驶,黛玉从来不知道京城之外竟然有如此美丽的景色,宫里的景致多是经过人工雕琢,已失去了本来面目,以往与水泓一同出去游玩,大多时间都将眼光投向爱人,此次心境不同,能够更好的欣赏远处的青山,路边簇簇野花。

“沐夫人,不想走下马车踏上这青草地,感觉一下自然风光,呼吸新鲜空气吗?”赫连哲翰又在诱哄着她。“心情舒畅对孩子最好,你来闻一下这青草的芳香。”

黛玉十分动心,又不想在这郊外与赫连哲翰有更多的互动,勉强忍着,不觉中似乎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黛玉终于忍不住走下马车,在冰湖晶绿的保护下来到小河边,扶着冰湖的手蹲下身子掬一把清水,任水珠在指尖滑落,炎落的六月初顿时清凉了许多。

“夫人小心水凉。”

黛玉费力的站起身子说道:“越来越笨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胖了许多,真不知道以这个速度何时才能走到江南。”

晶绿在一边笑道:“夫人身段还苗条着呢,别说夫人身子不便,就是我们蹲蹲起起的一样吃力。”

雪雁也道:“回南是目的地,又不着急,咱们一路上游山逛水的,想走就走,想歇就歇,而且夫人旅途之中便让小主子领略祖国风光,将来小主子再次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一准儿会觉得熟悉的很。”

雪雁太了解她了,知道此刻说什么会让主子心情变的更好,只要一提起小主子的事,夫人一准高兴。果然黛玉变的非常兴奋,与雪雁等人指点着四处美丽的景色,突然一枚石子投到跟前的小河里,泛起好大的水花,黛玉不妨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险些踩到自已的裙角摔倒,雪雁吓的脸色都白了,冰湖气极骂道:“我主子身子不便,你是想要害死谁吗?”与晶绿十分默契的攻向赫连哲翰。

赫连哲翰本意是想开个玩笑吓吓沐夫人,却忘了她身怀有孕的事实,心里已经十分懊悔,下手便留情了许多,且边打边退,一边还解释着:“是我的不是,一时兴奋忘记了,我赔罪还不行吗?”

冰湖晶绿都不理他,两人互相使个眼色,只是发疯般的攻向赫连哲翰,赫连哲翰挨了几下打,一个空翻人已到了几步之外,说道:“沐夫人,小王真的不是有意吓你,看你脸色不好,容小王把脉先看看脉向如何?”

“不劳王子大驾。”冰湖十分不满,若没他从中搅局,皇贵妃根本不可能顺利走出京城,这几日,常常听到他在皇贵妃跟前说皇上的坏话,已经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

黛玉看着场上情势,心知冰湖晶绿二人合力也未必能胜得了北燕王子,便喝住二人不许再动手,说道:“自来与王子就是萍水相逢,这几日赫连王子帮助了我们主仆很多,不知该如何报答,拖累王子不能畅游中原风光,已经很过意不去,这就告辞,请王子先行一步。”

雪雁扶着黛玉深深施了一礼,赫连哲翰急了,脱口而出道:“我愿意让你拖累的,沐夫人……你别……。”

黛玉带着丫头们又施一礼,就往马车上走,赫连哲翰跟在后面,冰湖伸手拦住说道:“我家夫人已经跟王子告过别了,请赫连王子自行往南。”

赫连哲翰看着冰湖认真的模样,轻蔑的说道:“你拦的住吗?”

“为主尽忠是我的福气。”冰湖丝毫不让。

“既然都是往南,不如大家搭个伴一起走如何,即能互相照顾着安全,人多也热闹些。”

冰湖见黛玉已经上车坐好,便招呼着车把式与王大哥赶车继续前行,赫连哲翰冷落落的骑马跟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随着一路同行。

黛玉掀开帘子一看,赫连哲翰还跟在后边不远处,回过头来对冰湖晶绿说道:“你们两个也真是胆大,不是说他功夫高深吗,若他果然动手,焉有命在。”

“奴婢与晶绿是想探探赫连王子功夫的底限,可惜他知道事情做的不妥,不肯亮出真功夫,不过依奴婢估计,他的功夫比着皇上还差着三分。”

黛玉瞪了冰湖一眼,这帮丫头总是不忘在她面前提起水泓,就像害怕她会将水泓遗忘一样,那个负心人,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将他忘记,他已经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自已心上,即使现在勉强自已将他抛在脑后,几个月后,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依然会想起那个令她伤心流泪的男人。

赫连哲翰知道自已的举动惊吓了沐夫人,也不往前凑,只是跟随,冰湖随意往后看了一眼,没见到他的影子,刚要惊喜他走了,只见赫连哲翰从前面驱马赶来,冰湖气了将帘子一撂,就听赫连哲翰在外面说道:“沐夫人,在下已经到前面打探一番,今儿走了不少的路,咱们就歇在李家庄吧,刚才到那边已经包下了一个院子,看着收拾的还算洁净,咱们休息一夜明儿再赶路,已经让他们备下洗澡水,并备下菜蔬,沐夫人意下如何?”

帘子掀起,黛玉的精致笑颜露了出来,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了。”

赫连哲翰见沐夫人没拒绝,心里已亮了三分,连忙在前面带路,冰湖等人都以奇怪的眼神望着夫人,却不好发问,一行人在赫连哲翰的带领下到了李家庄,果如赫连哲翰所言,屋子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摆设,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丝杂味也没有,主仆几人先后洗漱,略休息一会儿,雪雁和晶绿便下厨自已做饭。

黛玉拿着一小包梅子来到院子里乘凉,冰湖笑道:“这一程子,夫人就这东西没吃够,多亏咱们离京之时备的很多。”

黛玉抿嘴一乐说道:“估摸着等这孩子出生后,他是不会爱吃这东西的,因为我吃的实在太多了。”

赫连哲翰站在院门口敲敲院门走到黛玉跟前,先施一礼才道:“方才害夫人受惊,实在过意不去,这厢赔礼了。”

黛玉微微点头说道:“确实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王子不必放在心上,冰湖晶绿护主心切,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王子别介意。”

先头黛玉赶他走,让他实在很紧张,他是盼着能得到美人青睐的,就算她有丈夫有孩子也不能阻止他追求的决心,等把她带回北燕,就切断她与中原水朝一切的联系,到时水朝皇帝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找不到这个女人了。

带着愧疚来向她道歉,没想到她这么通情达理的,一点都没有埋怨他,还笑着跟她说话,赫连哲翰顿时觉着心安了许多,看沐夫人脸色如常,确实并无不适之处,才离开回到自已的小院子休息。

这一晚上,雪雁时常问起黛玉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黛玉笑道:“你们不用这样担心,我真的没事。”虽如此,雪雁还是守在床边,一直到黛玉睡熟了才在旁边小**睡了一觉。

众人继续往前赶路,冰湖等人虽不理他,但赫连哲翰却能安之若素,一路嘘寒问暖的,打前站料理住处十分尽心,雪雁无精打采的坐在车里,看冰湖与晶绿坐在一起咬耳朵,转头望去,夫人又在看向窗外了,顺着黛玉的眼光看过去,原来那位讨人嫌的北燕王子骑着马就走在前方不远处,像领路人一样挺直着背脊。

雪雁轻咳了一声,看夫人并没反应,为了转移她的视线,一伸手倒了杯淡淡的绿茶端在手中,轻声说道:“夫人,喝杯茶吧。”

黛玉收回注视着的视线,接过雪雁的茶只抿了一口解渴,为了腹中孩儿却不肯多喝,对冰湖说道:“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甩掉这帖膏药?他功夫再高,也防不胜防,我看你们那日对付水溢轻松的很,他是北燕王子,只要能远离就好,千万别伤害他。”

这一路上,黛玉常常看着赫连哲翰的背影发呆,冰湖等人还以为娘娘对这位王子有什么异样想法,一路上不停的商量计策,如何能赶走他,没想到娘娘与她们的想法一样,这让丫头们欣喜不已,冰湖坐近一点,说道:“奴婢特意暗示王大哥放慢速度,就是想甩掉他,本想依着男人爱骑快马的性子,他必定不爱与咱们这样磨蹭着赶路,没想到他还能顺便观景。依着脚程,估摸着中午时分就能到盖县,到时奴婢想法子把他留下来。”

黛玉安心的闭目养神,雪雁以口语询问着冰湖有何办法,冰湖摆摆手,与晶绿一起从包袱中掏出几个小药瓶来,几下里一兑,冰湖做出个胜利的手势,这下子雪雁也放了心,不管皇上与娘娘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娘娘命中的真命天子只有皇上,与这北燕王子可没半点关系。

赫连哲翰帮了自已很多忙,不说别的,没有他的一句话,出京城都困难,基于这点,黛玉是感激他的,虽然不知这位北燕王子同行的目的,可他的某些做法又令人十分生厌,水泓好不好她自已心里有数,用得着他三番五次的在耳边细数他的风流之处吗?

对于这一点,黛玉也很矛盾,水泓惹人伤心,自已打的骂得,却不许别人去说,究竟这算个什么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