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暴跳如雷。

“汗王的家事,还请汗王自处!”,已经跑的没影的五大臣,在前殿居然留下了一句话语,有力的证明了短距离里人是有可能跑的比声音快的,或至少有可以跑的一样快的可能。

“请大汗息怒!请大汗息怒!请大汗息怒!”,躲在殿外的代善和阿敏,走了进来,远远的跪倒,老老实实的磕头进谏。

恢复了理智的努尔哈赤,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代善和阿敏,心道:“哎,这两个也只是个将才”,冷声道:“都起来吧

!”

“请父汗赦免了大哥的死罪,大哥‘性’情粗厚,多年来为建州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肯定是受了‘奸’人的挑唆!”,代善诚恳道。

阿敏心中‘毛’‘毛’的,看着地上躺着的爱新觉罗褚英,道:“广略贝勒多年来军功无数,奉命监国期间和五大臣产生了矛盾。五大臣所言我也曾听说,但是并不曾见到实据。还请汗王三思!”

努尔哈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恨极,但想到现场亲手杀了儿子的负面作用太大了,叹了口气,道:“代善,你把褚英带去宗人府,圈禁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墙一步。着宗人府清查褚英的家产,由宗人府代管。褚英所有儿子都还年幼,全部移入宫中养育。”

努尔哈赤自叹了口气,道:“退下吧!”

代善和阿敏急忙拜谢,叫来‘侍’卫扛着爱新觉罗褚英直奔宗人府,看着褚英被押入高墙,想到同样被圈禁的舒尔哈齐的结局,二人不免兔死狐悲,难过流泪。

此时,天‘色’渐黑,但是各个城‘门’口灯火辉煌,轮班上场砍人头的建州兵们一个个的累的要命。

砍了两个人头就闪了的侩子手某甲,跑进城‘门’‘洞’子蹲在火堆边,向自己的大哥,本牛录的额真抱怨道:“为啥让我们牛录砍这么多人头,从乌拉这么远跑回来,忙了一天都还没进家。”

一直抱着火,舒服的烤着的牛录额真骂道:“每个城‘门’都摊了二千个包衣,我们还摊上了乌拉兵又多了二百,甲喇章京说了我们牛录来做,有啥办法。快去砍,砍完回家睡觉。”

“把那些看着阿哈包衣的兵调过来一起杀啊,这帮明国的包衣和羊一样的,你叫他过来跪下,他就跪下,让他伸脖子就伸脖子。你叫下一个,下一个就自己过来了,根本不需要人看着”,某甲大声道。

“是啊,小弟你吃了啥突然这么灵光了!快去把人都叫来一起杀”,牛录额真兴奋的叫道。

黑暗的城‘门’半掩着,城内看守的建州兵走了后,排队出城的速度快了很多。一扇半掩的大‘门’,像一只巨兽,快速的将长长的一串人群吞噬进黑的夜中,不留半点痕迹。

三万站在在人群的末端,一步一步地跟着往城‘门’外挪动,越靠近城‘门’,空气中就越来越浓的血腥的道

阿哈包衣们眼睛里流‘露’出惶‘惑’和恐惧,甚至很多人因为恐惧而全身战栗起来,白日里在城墙上战斗的豪迈勇气似乎压根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没有一个建州兵在近处监督,虽然远远的只有几个建州兵在城墙上张望,但是包衣们整齐的队伍居然一丝不‘乱’,是因为包衣们互相打晾的那种麻木的眼神吗!

三百个建州兵一起挥舞着刀子,城墙下的壕沟里层层叠叠的堆着热乎乎的脑袋。

三万跟着人流出了城‘门’,‘裤’裆里一片湿漉漉的,他失禁了。

看着身边麻木的同族,三万大喊着:“大家别走了,那边鞑子要砍我们的头。快跑啊!大家快跑啊!”

“喊啥,喊啥!”,某甲大喊着提着刀从远处跑来,沿路跪倒了一片包衣,哭喊着在地上哀告:“我们没参加叛‘乱’,请老爷们饶命啊!”

某甲直奔三万,大声叫道:“你,过来!”

三万转身想逃,看着茫茫的原野,突然有心灵彻底放松的感觉。三万虽然想逃,但是发现两只脚软弱无力,本能的向叫喊的某甲偏去。

做奴才做的太久,做习惯了吗!

某甲大刀一挥,将在地上爬了几步的三万砍成两截,再狠狠的向三万黯淡下去的眼睛方向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做猪做狗的身份,想干什么?”

周边的包衣全部跪在雪地里,大声的磕头哀告。

“我家几代单传,各位老爷饶命啊!”

“各位老爷,留小的一条狗命‘侍’候老爷吧!”

啊!呀!一声声惨叫。杀完人的建州兵们纷纷围了过来,把最后这群跪着求饶的人逐一砍倒。

最终,只有一两个人向黑暗中跑去,城外又恢复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安静,大雪又开始下了

。厚厚的一层一层积累起来,将所有的罪恶全部掩盖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牛录章京哈哈大笑着在地上的尸首上擦着砍卷刃的刀,骂道:“该死的尼堪,叫他把脖子伸长一点,他伸太长了,结果砍到骨头豁了口,坏了我的好刀。”

某甲内疚的看着黑暗的原野,道:“大哥,逃了两个,怎么办!”

“怕啥,天这么黑,大雪一盖,你数的清。不是别的城‘门’跑的吧!走,回家去!”,牛录章京拉着自己的小弟,带着手下,想着家中的娇妻美妾,一家人团圆的情景,开心的带着手下回城复命。

离开郝图阿拉城非常隐蔽的一个山坳里,一群乌拉溃兵围着火堆,看着中间端坐着的一个壮汉。

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拉着爱新觉罗褚英一起掉下城墙的‘侍’卫队长,因为城下积雪的缓冲,‘侍’卫队长居然也没摔死,而且比褚英的人品好的多,受伤不大,只是晕了过去,被冲出城的乌拉兵扛起来就跑,半路上就醒了过来,居然还能自己走路。

一个乌拉兵恭敬的将怀中的酒壶递了过去,道:“巴图队长,我们下面怎么办!”

“布和,我们还有多少人?”,巴图接过酒,大口的喝了一口。

“还有不到三百五十二人,有些兄弟跑散了,有些兄弟被建州军抓回去了”,叫布和的看来是巴图的副手,沮丧道。

“附近有建州军的寨子吗,这样在山里,不到半夜就要被冻死!”,巴图看着瑟瑟发抖的手下。

“有一个小寨子!看来是建州军的农庄,里面只有十来个建州人,剩下几十个都是包衣”,早有此意的布和早就派人去哨探了一回。

“干,反正都是死。抢到马和粮草,我们连夜去抚顺,投靠明国!明国人很需要我们这样的骑手。酋长的尸体埋在这里,做好记号。待有机会找到少酋长,再把酋长的尸体运回去安葬!”

一众乌拉兵立刻行动起来,为了求生而努力!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努力就没有奇迹!

同样是在排队,无锡城中,高进按要求光着脚穿着单衣,一只手提着考篮,另一只高举着,让守考场‘门’禁的士兵搜查有无作弊

士兵们让考生一个个开怀解衣,仔细搜寻翻找。

排在高进身后的一名高个子考生脱开衣服后,搜查的士兵赫然发现他屁股下有根细线头,伸手一拉,只见线头牵着一个油纸包从****里滑出来掉在地上,‘露’出一卷薄纸抄的作弊文字。

四周的兵士们拿着枷锁围过来,嘴里大喊着:“又拿着一个,铐住好像县太爷领赏!”。

高个考生连声分辩,指着高进道:“是他刚丢出来的,与我无关。”

旁边站着督阵的学政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高进。

高进回头笑道:“就算是我丢的,难道会‘弄’得那么好,不上不下刚好丢在你屁股眼里,你又怎么会等我丢进去呢?请你高高地翘起屁股让我给大家再演示一下如何!”

拉出绳子的士兵可没时间听两人贫嘴,一把枷了那高个书生,道:“休得聒噪,老子用手拉出来的还不清楚,再闹把你送到大牢里去。”

高个子书生立马闭嘴,在这里最多枷三天,到大牢里那可是声名俱毁,立即乖乖的和那些将被查出在笔管里、头发里、袜子里作弊的人站在一起。

学政和周边的考生一起哄笑起来。

高进受检查完毕,自整理了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考篮,随着人流进入考试的院子。

院‘门’关上,贴上封条,守卫‘门’禁的士兵雄赳赳的站在两边,看着身边垂头丧气的一群被抓出站枷的书生,同时大声驱赶着‘门’口的一大堆送考的书童或家长。

无锡县的县官坐在堂上,今年县试的童生纷纷进来,有小的,也有老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楚楚的、褴褛破烂的,各‘色’的人,一样期盼的神情。

高进落后在后面,虽年纪不大,倒是一副‘成’人的体貌,虽然相貌一般,但‘露’出一股英气,加上身上的好衣妆,倒也算今年县试的佼佼者,平日里早就满意,今日见了更加欣赏

高进从县官手中毕恭毕敬的接了卷子,下去归号。

县衙的师爷早就和高进不是一般的熟络,给高进安排的是上好的大间,待遇比那些只能转身的小号和厕所旁边的底号,还有那漏雨漏风的烂号强多了。

师爷格外知趣,一应被褥都全部准备停当,在房里还准备了半‘床’各种‘精’致吃食,考试写字的案桌边居然还有几只烤好的‘鸡’鸭,连贪嘴的高进都要承认除了自己不开火吃三天外,还够考场里一人发一份了。

高进摇头坐定,看了看号房,住惯了大房子,心中自嘲,由奢入俭难!

“县考难,县考难,县考尤难,三十年未中地”,一白发老头卷了‘床’破褥子自言自语的从高进的号房前走过,让高进突然一怔,想起自己也是可能考不到的。

高进急忙打开试卷,还好,全部都是练习过的。有些还和县官喝酒的时候提到过,高进赶忙趁着背记熟练,洋洋洒洒的大笔挥毫,不知不觉,竟然拿是一气呵成。

高进将笔一丢,开心的捧腹大笑,看有人去‘交’卷,也跟着去‘交’卷。

县官接了高进的卷子,看了看,笑着递给身边的学政。学政看了也是抚须微笑,然后又发了高进一张。

垂头丧气的高进想起县试是要连考五场的,分别考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半天一场。

回到号房中,战斗值锐减的高进开始在房中翻找各种吃食,反正有的是银子,让看守的士兵送来热水,泡了热茶,开始美滋滋的吃中饭。

其余号房的的考生,大多数带了炉子,开始自己熬粥吃。“君子远庖厨”,高进闻着各种稀粥的味道,心中长叹,嘴里撕扯着一只‘鸡’‘腿’。

吃饱喝足的高进,想要睡觉,让巡考经过的士兵将‘床’上吃的拿了一些,给考场内那些看上去很穷的考生拿去,然后开始逍遥的面见周公。

考试生活,总是无趣的,虽然今后回忆会很美!